作者:安日天
这个世界上很难有比纪文轩对我更好的人。
我装了一桶沙子回来,在空闲的时间里,用水掺着沙子,捏了个小房子,拎着给纪文轩看。
纪文轩伸出一根手指,把小房子戳出来了一个洞。
我下意识地问他:“要不要洗个手,沙子还挺脏的?”
纪文轩意味不明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他说:“你不生气么?”
“我生什么气啊?”
“我毁了你的小房子。”
“一个沙子堆起来的小房子而已,你想玩儿就玩嘛。”
纪文轩伸出双手,把沙子拢了拢,将房子上的洞填好、恢复了原状,说:“你在惯着我,应该不是我的错觉。”
“也不是惯着,就是想对你好一点。”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我也不是怜悯你。”
“那是什么?”
“你是我的朋友。”
纪文轩“哦”了一声,又将沙子做的房子压了压。
“洗手么?”
“要洗的。”
我推着纪文轩去洗手,巨大的镜子里有我们的身影。
纪文轩看着镜子中的我,说:“才几天,我已经开始习惯有你陪伴的生活了。”
“我哪里做得不好么?”
“你哪里都做得很好,我只是不想太轻易地依赖你。”
“哦。”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萌萌,你要不要逃跑啊?”
“……怎么又老调重弹,那我再说一遍,我不会逃跑的。”
纪文轩扯起了嘴角,他用沾染着水的手指,点了点镜子中的我的胸口。
“或许你会后悔。”
“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第8章
纪文轩今天真的很粘着我。
一会儿陪着我去洗衣服,一会儿陪着我去做晚饭。
我一边做饭,一边把新鲜出炉的排骨夹了几块,放在碗里递给他,说:“尝尝熟没熟?”
“应是熟了的。”
纪文轩捧着碗,用筷子慢吞吞地夹着吃,看起来不太像富家少爷,反倒是更像年少时我的朋友了。
那时候,纪文轩的“父母”都吃素,家里常年都不见荤腥,我就总会把自己盒饭里的排骨偷偷地分给他两块,说:“吃吧,别客气。”
纪文轩就这样捧着饭盒,用筷子夹着我递给他的排骨,慢吞吞地吃。
我分他排骨没求什么回报,毕竟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但纪文轩却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拿了学校的比赛奖金,就想把钱给我,还说是什么“伙食费”。
我坚决不收,纪文轩就拿钱给我买了一个很漂亮的书包,还买了一个很结实的文具盒。
我背着他送我的书包,用着他送我的文具盒,成了当年全学校最靓的仔,没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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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暂停,回归现实。
“熟了。”纪文轩吃完了最后一块排骨,慢吞吞地说。
“称菜啦~”
我心情很好地拿了个巨大的圆碗,把排骨连同汤汁都盛了出来,然后开始准备下一道菜。
“……我们吃不完那么多,可以少做点。”纪文轩用商量的语气低声和我说。
“那样的话,一顿饭能吃的菜样就少了。”
“一菜一荤,偶尔再煲个汤,就很好了。”
纪文轩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真挚自然,我犹豫了一会儿,说:“那你想多吃点菜的时候,一定要和我说啊。”
“好。”
这顿饭我只做了一个炖排骨,外加一道黄瓜炒鸡蛋。
我俩就着米饭,几乎吃了个光盘。
等洗碗的时候,纪文轩又要跟过来,我无奈地说:“你可以自己玩一会儿的。”
纪文轩反驳我:“自己玩儿不如和你在一起有意思。”
“用洗碗机洗碗有什么意思的?”
“有一种家一样的感觉。”
“好吧……”我忍了忍,最后没忍住,问了他一句:“你家人,现在都怎么样了?”
“都死了。”纪文轩笑着回答。
“啊?”我吃了一惊,我依稀还记得纪文轩的生父的模样——那是一个长得很英俊但看起来很冷漠的男人。
“我母亲早在我回家前就因病离世了,至于我父亲,”纪文轩停顿了一下,很轻松地说,“几个月前,心脏病离世了。”
“这……”
“骤然得知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孩子,不是亲生的,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罢了。”
“我猜那个被疼爱的孩子不是你。”
“怎么猜到的?”
“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纪文轩叹了口气,说:“有空的时候,我会和你详细讲一讲,我家的那些狗血故事。”
“看你心情,你愿意讲,我就听,你不愿意讲,我也不想让你把伤口重新撕开。”
“我没有什么伤口,”纪文轩慢条斯理地说,“伤口会在别人的身上,我是最终的胜利者。”
“好中二的发言。”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中二?”纪文轩看起来不太懂这个词语的意思。
“也可以叫Strong哥。”
“Strong?”纪文轩还没Get到这个点。
“死装哥啦。”
我说得直白,他竟然笑着点了点头,说:“形容很贴切。”
这回换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毕竟纪文轩对我这么好,我还吐槽他,多少有点不应该。
“没关系的。”
“什么?”我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你和我开个玩笑,吐槽一下我,也没关系的。”
“还是有关系的,”我更加愧疚了,“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不能因为你的宽容而欺负你。”
“你的道德阈值有些高。”
“我知道有时候想成功,不能有那么高的道德感,但我忍不住、改不了。”
“你是个好人,”纪文轩叹了口气,“我很喜欢你这样。”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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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天晚上,我和纪文轩说很想和他一起赶海。
第二天,一条从别墅通往海边的临时通道就修好了,道路的边缘是一处临时挖好的水池,池子里除了水,就是各类鲜活的海鲜。
我推着纪文轩到了水池边,纪文轩拿了一个长柄的小号渔网,兜了些海鲜,递给我,说:“送给你。”
我感觉他像是在哄小孩,但我竟然真的被哄得挺开心的,接过了渔网,说:“中午红烧吃。”
我提了个塑料桶,装满了从水池里捞出来的海鲜,等我们玩够了,工作人员又训练有素地过来,把水池里的海鲜捞出分发,据说,这个水池会在几个小时内重新被恢复成沙滩。
后续发生的事我没有再关注,我推着纪文轩回了海边别墅,做了一顿海鲜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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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纪文轩在海边玩了四天,然后一起回到了常住的别墅。
在我们度假期间,工人师傅们尽职尽责地在庭院里建好了亭子和秋千。
纪文轩很喜欢那个秋千,特地玩了一会儿,才让我把他推回房间。
回家的第一晚,我和纪文轩睡在了一张床上。
我在半夜被纪文轩吵醒了,他用很轻的声音喊着“痛”,我一瞬间丁点睡意都没有了,直接开了灯,问他:“怎么了?”
他汗涔涔地,琐碎的头发贴着自己的额头。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