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禾小星
梅子酒酿
作者:禾小星
文案:
他们的爱情开始在梅子成熟时
成熟艺术家温柔攻x漂亮小哑巴人妻受
岑之行从没想到自己会在随意挑选的采风地遇到足够惊艳一生的人。
第一次见季雨,对方正在山里摘青梅,眉眼清透,干净得如同璞玉。
少年素白手扶着枝头,青翠欲滴的梅子一个个落进木筐,果实碰撞的白噪音沉稳又舒适。
后来,他从一帮坏学生手里救下了被揍得脏兮兮的季雨。
他这才知道季雨听不见,也不会说话。
少年怯生生的,不敢抬头看他。
抖着手在他手心里写:谢谢。
弄得人心都化了。
阴差阳错,岑之行住进了季雨家。
小哑巴似乎很喜欢他,忙前忙后变着法儿对他好,胆子却很小。
季雨从不与他对视,总是一个人默默坐在窗边亮堂的地方雕刻东西,掩饰着偷偷看他,胆怯又好奇,像只新生的小猫。
但好在岑之行很有耐心,他可以慢慢把受伤的小兽治愈。
-
季雨曾以为他的世界将一辈子如此。
灰暗、寂静、毫无希望。
直到他的手被牵着到男人的喉结上——
微微震动。
那是岑之行在说,我爱你。
第1章 “怕什么呢?”
2015年,南方,绵竹镇。
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天,集市上行人零星,道路两旁的摊贩也不剩几个了。
雨天生意难做,李婶摊收得差不多,看了看隔壁摊子的少年,走到他跟前,晃了晃手。
少年随即放下刻刀和雕到一半的木块,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可爱的脸。
李婶眼底的怜爱更深几分,劝了一句:“雨娃子,没人了,早点回吧。”
季雨盯着李婶的口型辨认着,慢半拍地笑了笑,而后边摇头边用手比划了几下。
李婶见状,叹了口气,道“那行吧,不过也别待太久,下雨天路不好走。”
少年点点头,又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对李婶摆了摆手,算是再见。
雨水还在继续飘,时不时有细碎的水珠随风飘到少年的衣角。
季雨专注于手中的活计,等刻刀雕完最后一笔,才支起身子,抻了个懒腰。
四月天黑得早,街上已经彻底没人了,摆摊的小贩也只剩下他一个,对面的房子早早点了灯,少年无声叹了口气,放下手里雕好的木雕,开始麻利的收拾自己的摊子,最后仔仔细细点了两遍钱。
今天生意不好,赚的钱只够给爷爷买两幅膏药。
季雨垂着眸子默默地想,把零钱小心翼翼夹到本子里,再把本子揣进怀里,背上背篓,边往回走边在盘算着,明天要不要去后山挖点菌子来卖。
转过一条无人的小巷,季雨脚步一顿,突然停住。
巷口堵着人,他飞快瞄了一眼,是以蒋识君为首的一群人,十六七岁的男生,都挺高,影子像小山一样压过来。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倒霉至此,明明已经特意避开他们常约着打闹的小巷,绕了一大圈往药铺走,却还是撞上了。
雨不知何时停了,季雨握着背篓带子的手收紧了一些,在那群人走近前,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就往身后跑。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蒋识君阴恻恻吼道。
春寒料峭,刺骨的风被他吸入肺里,每一次换气都是带着血丝的疼痛。
小巷似乎长得可怕,看不到尽头,他拼命跑拼命跑,却还是被两个人牢牢按倒在地。
背篓不知被谁甩到旁边,东西散落一地。
季雨被压着跪在水洼里,认命地低垂脑袋,半阖眼帘。
好不容易找到他落单的机会,蒋识君不会轻放了他,被打一顿已经是逃不开了,季雨只能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好不激怒面前的人。
“跑?能耐了?”蒋识君捏起他下巴左右晃晃,眼神阴毒,盯着季雨鼻尖那颗小痣看了几秒后才像丢垃圾一样把他丢开。
蒋识君喜欢弄他的脸,不打,只是弄脏,这次也不例外,季雨惨白的下巴留下一个灰扑扑的指痕。
他木着脸,不敢抬手去擦。
这幅怯弱麻木的表情不知怎又碍了蒋识君的眼,他抬腿一脚踹过来。
单薄如纸的身体飞出半米远,“砰”地砸在角落的废弃垃圾桶边。
生锈铁皮叮呤咣啷响了半天。
季雨有好几秒钟大脑都一片空白,鼻尖充斥着腐烂泥土和铁锈的味道。
他想站起来把散落的东西收拾好,想回家好好洗个澡再睡一觉,想不被这些人欺负,可指尖动了动,最后也只是如之前一样,瑟缩着身子,将自己团起来。
肚子被踹得太疼了,季雨喉咙不受控制发出几声残缺喑哑的呜咽,又很快闭嘴。
他很少叫唤,因为知道自己竭力发出的声音落在常人耳中怪异难听。
蒋识君见他这副模样,厌恶地撇眉,走上前踹踹他肩膀,将他翻了个面。
入目是一张五官紧皱白得发惨的脸,本就浅淡的嘴唇彻底失了血色。
蒋识君忽然残忍一笑,朝着身后的男生们道:“说了这哑巴会叫你们还不信!就是叫得太难听了。”
说完,轻飘飘点了支烟,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最后的保留节目开始了。
拳头雨点般落下,偶尔收不住力道溅起污水,腐败霉烂的气味直窜鼻腔,逼得人几欲作呕。
季雨屏息闭眼,不看不听,护着自己头,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沉默的、任意揉搓的空气。
在一阵混乱和推搡中,季雨衣领的两颗扣子不知道被谁暴力扯崩掉了,力道还没收,领口被扯到肩膀处,露出纤细锁骨和一大片白净皮肤。
季雨生得太白了,怎么也晒不黑似的,在昏暗巷中格外刺眼。
场面寂静一瞬,动作都停了,刚子站在最前面,压着季雨胳膊的手也缓缓松开了。
他退开些盯着季雨,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怪异,突然问了句:“平时咋没注意呢?死哑巴长这么白,你是不是个女的啊?”
季雨看清了刚子的口型,紧咬后槽牙,还没来得及把衣领拉回来,又被人扯开,夜风穿堂而过,他浑身都在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气的。
刚子笑得很恶心,转过头去跟蒋识君说:“打他多没意思,倒不如把他衣服扒了,让咱瞧瞧到底男的女的。”
蒋识君叼着烟,没说话,居高临下半垂着眼看季雨,不表态,但也没反对。
大约半分钟后,刚子第一个动了手,然后有更多人来扯他的袖口、衣角……
季雨怕极了,也恨极了,疯狂挣扎起来。
“滚开!都滚开!”他想大喊,可喉咙只发出几声不像样的怪声。
季雨双手胡乱抓着,不算尖锐的指甲划伤了周围几个人的手臂,刚子是其中一个,气得很了,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啪——”
季雨整个脑袋被扇得偏去一边,好半天没回过神。
蒋识君授意过,之前他们是不打他脸的,踹肚子、掐手臂内侧,亦或是别的什么玩法,弄出的伤痕长袖长裤一遮就看不见了。
只有蒋识君弄他脸,但也只是抹点灰,被打完等人走了季雨自己洗洗就没了。
次数多了,不仅是蒋识君的跟班们默认了这个规则,就连季雨默许了。
他不希望爷爷看见他鼻青脸肿的样子,身上的伤遮掩一下就过去了,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吊着一口气般地维系他那为数不多的自尊心。
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左脸颊火辣辣的跳疼,风吹在肩膀上却凉得刺骨。
他紧攥住衣服,像看仇人一样死死瞪着面前的人。
男生瞧他眼神,又瞥见自己渗血的手臂,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扬起手要扇第二下。
季雨眼皮颤了颤,盯着地面水洼中自己屈辱的倒影,下颌线紧绷。
可预想中的巴掌没落下来。
起风了,水洼泛起层层涟漪,映出模糊的画面。
一只手在巴掌落下之前横插进来,稳稳地攥住那人手腕,轻轻往外一推,男生居然退出去两三步才摇摇晃晃站稳。
风停了,抚平涟漪,模糊的画面变得清晰。
季雨错愕抬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寒意凛然的眼眸,心头震颤,本应快速垂头的他竟好半晌移不开眼睛。
恰好赶上路灯亮起,男人背着光,身形高大挺拔,穿着精致合身的米白色衬衫,清隽干净,与周遭脏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没事吧?”声线磁性温柔,但季雨听不见。
他脑袋卡壳般转得缓慢,读着唇语,慢半拍摇了摇头。
男人定定看了他秒,就在季雨怀疑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时,肩头倏地一沉,尚在紧绷状态的身体不受控地抖了一下,条件反射往后躲,但还是没躲过。
男人竟将搭在臂弯的外套披到了他身上,体温尚存,还有股清淡的香味。
借着身后微弱的路灯光线,岑之行认出这个被欺负的小孩儿是早晨上山时偶然瞥见在摘梅子的干净少年,同时也看清了季雨如今的模样。
脸颊瘦削苍白,战战兢兢蜷缩在墙角,色调灰暗,偏偏唇边渗出的那道血痕和领口大片雪白的皮肤刺眼。
很难想象在他来之前少年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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