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药酥
分明是平静得不掺一丝邪念的干净眼神。
偏偏薄御的手指和纽扣都灌了铅般的沉重。
指腹按压在纽扣中泛出一抹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
呼吸跟着轻微的颤,朝着不可控的紊乱方向发展。
沈固若观察到薄御的动作有些迟滞,怀疑是对方两条手臂和手腕处都受了伤,做些精细的活会有些不方便。
于是,他很贴心地出声:“薄御,需要我帮你脱吗?”
“不用。”
男生立马拒绝了他。
纽扣一瞬在薄御手里轻易就开到了底,青年的话令他莫名有种轻飘飘的心慌感。
衣服很快全部敞开,露出里面恰到好处的肌肉。
窄腰若隐若现,没有遮掩住的一小截腰腹上,线条流畅又漂亮。
没有帮到忙的沈固若把眼前这一幕,一点不落地欣赏进了眼底。
他由衷地夸赞道:“薄御,你身材真好。”
薄御身体的皮肤透出可疑的薄红,像是被他的话从头到脚烫了一遍。
男生衣服半遮,沈固若看不太仔细那些漂亮的线条:“你都不怎么出门,也有腹肌吗?”
说着,他撩起自己小腹前的衣摆,语气里居然染上了点小羡慕。
“我也不怎么出门,为什么我没有……”
青年纤薄细嫩不失好看的细腰身材,顷刻间暴露在薄御的眼睛里。
浴室头顶的灯光照落下来,皮肤白腻到发光。
他的身体深处仿佛被重重开了闸。
呼吸骤然凝滞的同时,皮肤表层率先有了无数蚂蚁经爬过的痕迹,往他细小的毛孔里跃跃欲试地钻去。
薄御再清楚不过,那是渴肤前,身体应激起来的征兆。
可是,这次抗敏治疗过了才不到一两个小时。
本不该在这时候出现新的反应。
“沈老师。”
他急促地喘了口气,视线匆忙垂落到望不见青年的角落。
沈固若放开自己的衣服,挑着尾音,轻轻地应道:“嗯?”
薄御粗糙的指腹刮蹭到手背没有包扎到的伤口,刺痛是平复他身体轻微疼痒的最快途经。
他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声音:“还是……转过去吧,被人看着……我脱不习惯。”
沈固若没犹豫:“好。”
转过身背对的时候,他心想……果然被他看着,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吧。
眼前存在感极强的视线终于消失,薄御僵硬的脊背如释重负般缓缓放松了下来,又禁不住往伤口上抓捏了一把。
这份始料未及引起的疼麻,庆幸还在他以往能够独自忍受的范围。
片刻,终于有了大片退去的迹象。
薄御胸口微微起伏了下。
然后脱掉了身上只脱了一半的上衣,只想快点结束这份不安定的因素。
然而即便沈固若背对着他,让他脱掉裤子终究是毫无理由得有些做不到。
他把上衣扔进脏衣篓,稳了稳呼吸,对着前方的背影平静地说道:“沈老师,我脱好了。”
沈固若说了声“好”,但没有转身。
男生脱衣服会不好意思,赤-裸着身体被他盯着,肯定也会更加的难为情。
他把手里凉透的毛巾重新过了遍热水,拧干后反手递出去:“给,用好了放回我手里就好。”
薄御接过毛巾,看着他的手就这样一直反背在身后。
青年某些细节总是做到出奇的细心和贴心,隔着毛巾化开在手心的温热,仿佛熨帖在人的心脏上。
防止他这样会手酸,薄御没敢放慢速度,快速地把身上有血的地方擦了一遍。
一块干净的毛巾很快就染满了血印子。
薄御递还给面前那只柔软的手心,放下的时候动作略显出犹豫。
脏污一点也不适合这双干净的手。
沈固若拿到毛巾就放回水池里搓洗,然后换水,继续递去身后。
来回这样几次,中间他往水池里加了沐浴露,给毛巾染些香味。
只是擦掉身上的血,身上依然会残留着血腥气,闻着睡觉并不好受,可能还会做噩梦。
毛巾混合可沐浴露的香气,再擦到身上就能盖过皮肤上的血腥气。
记不得擦洗了多少遍,沈固若搓洗毛巾的时候,水池里不见血水,也再闻不见血腥气。
薄御就站在他身后,望着他搓洗毛巾的背影。
洗手池暖色调的灯光打在青年的身上,从头到脚都透着股柔和的气息,周身散发着沐浴露的清香。
用的是他放在浴室里日常使用的沐浴露。
像是被他同化了般,身上裹挟了和他一模一样的味道。
对方浸在他的味道中,穿着他的睡衣裤。
吹洗过的黑短发松软在耳边和后颈处,只露出耳后衔接颈侧线条那一小块白皙的皮肤。
因为衣服偏大,对方的肩膀跟着洗毛巾的动作微微塌下,衣领就会随之滑落一截。
勾出圆润光滑的肩峰,往下是半掩的肩胛骨,往上是时隐时现的锁骨窝。
前不久……就被他抱在怀里。
浴室里的空气逐渐凝滞,窒息得令人喘不过气,想法一起来,便再也一发不可收拾。
身体深处压下去的狂躁一瞬冲破禁锢的牢笼。
灼热闷重的呼吸从薄御的嘴里急喘出,低头的瞬间,掌心骨猛地撑住发了疯似的撕扯神经的额头。
他拼命地把青年抱在怀里的画面,和触碰对方的感知通通都扯出记忆。
可惜这次无济于事,身体和大脑不再受他的控制,渴肤的症状依然如应激般,来势汹汹。
沈固若没听见薄御说过擦好了,于是,拧干毛巾后就继续把手背过身,等着身后的人拿走毛巾。
青年纤细的手指近在咫尺,握着那块拧皱巴的毛巾。
落到薄御模糊的视野里,却异常的刺眼。
他一错不错地伸手扣上去。
毛巾从沈固若的手心里被打落,手指下意识为了接住掉落的东西微蜷起,意外勾住了男生熟悉的手指。
薄御指缝抚蹭到他滑腻的皮肤,建设的所有忍耐都在这一刻,毫不费力地主动倾塌。
身体的渴望如同沙尘过境,没有放过他每一寸皮肤。
想被触摸,想被眼前的人狠狠弄压皮肤和血肉。
——这样的叫嚣。
撑不住的,掌心一下滑撑到青年身侧前方的洗手池边。
横在对方的腰侧间,单单蹭到对方衣服的边角,就将他手臂激起了一阵颤栗。
沈固若怔懵地抬眸,透过镜面反射,看着忽然撑站在他身后的薄御。
和他后背保持着距离,胸膛没有贴到他的后背。
可即便这样,来自对方的呼吸起伏,正透过那层薄薄的睡衣布料,没有阻隔地传递到他的皮肤上。
极重的,也很喘的,夹杂着浓浓的热意,灼烫在他的身上。
沈固若慢吞吞地转过身,有什么在他脑海里划过定了形,确信地问:“薄御,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薄御和他四目相对,眼底浮着明显的湿漉雾气,眼尾染着绯红,脖颈更是起了层憋闷克制下透出的薄红。
已经不用薄御亲口回答沈固若,他的模样就是最好的答案。
可是……怎么会?
沈固若抿紧唇困惑另一件事情的时候,薄御在他面前缓缓垂下了脑袋。
“我……没事。”
他听见对方这样告诉他。
心里一阵无端的触动,顾不得去想那点无关紧要的困惑。
沈固若默了默才轻着声,像是提醒道:“薄御,你忘了吗?”
薄御克制着呼吸,撑在洗手池上的手逐渐用力,白瓷色的水池衬得他掌骨分明,手臂紧绷到伤口隐隐有了开裂的迹象。
意识混沌,却舍不得错过青年说的每一个字。
只是听声音,好似也能成为一种身体的安抚。
沈固若的语调轻而缓,声音清澈沉静:“我们不是说好,以后都会换成保守治疗。”
“如果你忍不住,可以不忍。”
“我就在这里,你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你想做什么,都是可以被允许的。”
薄御从没有觉得自己原来也可以这么没用。
像是亲手对他下了魔咒的人,又亲手赦免了他的罪行,任由他将自己的恶行继续贯彻到底。
对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让他身体过往算得上轻微的难受,此刻居然变得如此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