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角小虞
“你刚刚在干什么啊?我简直想掐死你了!”花田笑一落地就抽了他肩膀一下,嘟嘟囔囔地骂道,“吃那么多,不长肉,肩膀那么瘦,硌死个人。”
蒲天白刚才也是被自己的走神吓了一大跳,心中有鬼,只得一叠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哼。”花田笑揉着自己被蒲天白的肩膀硌疼的肚子,问道,“那我们现在干什么去?”
蒲天白原地转了半圈,看到了城市中央的钟楼,他们现在已经来到了一个连接着许多“通道”的平台上,看来的确如方思弄所说,在任何一个平台上都能看到钟楼的位置。他说:“照玉哥说的做,找去钟楼的路呀。”
花田笑的声音还是没好气,但在正事上也没闹脾气:“那走吧。”
结果两个人转了半天,明明是盯着钟楼的方向进的“通道”,但因为掌握不了“通道”的走向,反而离钟楼越来越远了。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如果一个平台上有五条通往不同地方的“通道”,其中只有一根通往钟楼,那也就意味着他们选择正确的几率只有五分之一,而通过两个平台后,这个几率会变到二十五分之一……再往后算蒲天白就算不太明白了,但可以肯定这样下去应该是到不了钟楼的。
“这可怎么办啊?”蒲天白往墙角一坐,遥望着仿佛永远也到达不了的钟楼。
“阿嚏阿嚏阿嚏。”花田笑刚刚就有点打喷嚏,站在这里更不行了,连着打了一连串。
“喂,你怎么了?可不要真的病了吧?”蒲天白犹疑地看着花田笑,他对花田笑刚刚的表演心有余悸,好像真的看到这个人死过了一遍一样,“可别吓我啊……”
花田笑指着墙角一根明黄色画出来的猫尾巴:“说了我对猫过敏。”
蒲天白惊讶地张大了嘴:“这都行?”
第104章 时钟14
时间过得飞快, 在商量完所有计划细节、静待时机的时候,方思弄心算出这个世界的倒计时应该进行到了倒数第十一天(玉求瑕预估了这个世界的一天大致相当于人类世界的三点五小时,在那之后方思弄就以黑夜和白天的数量计算时间)后来没撑住, 也是为了养精蓄锐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就算不清时间了。
醒来是一个白天,眼前有一片巨大的影子在晃动,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两个巨人正站在他们的盒子面前, 准确的说是玉求瑕的盒子面前,正在开盒。
方思弄下意识浑身紧绷,扑到了两个盒子紧邻的墙壁上。
但这对巨人们的行动没有任何影响, 它们打开盖子,向玉求瑕伸出手。
玉求瑕侧过脸, 眼神扫过方思弄,微微摇了摇头。
还不到时候。
被带走的只有玉求瑕, 巨人们并没有如他们所想的, 把所有人都带走参加某个“最终仪式”。
方思弄的拳头骨骼被捏得咔咔作响, 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玉求瑕被转移进一个更小的盒子,被拎走了。
“行了, 望夫石。”井石屏可没有像方思弄一样巴巴地站起来,他现在还半躺在地, 翘着腿很悠哉的样子,“保存点体力吧。”
然后他收到了一道极度冷酷的视线,充满了厌恶与蔑视。那一眼中的严寒,让身经百战的老井都愣了一下,他忽然觉得玉求瑕就像一个保险栓,在玉求瑕离开之后, 方思弄身体里幽暗凶戾的气息便掩藏不住了。
井石屏被那一眼盯得起了一点火气,他也不是什么怂包软柿子,脸色瞬间放下来,身子也坐直了,看着方思弄道:“喂,我招你惹你了?”
方思弄不再看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尽力收拢浑身散发的戾气。
井石屏却不愿就这么过去了,站起来走过去扳方思弄的肩膀:“喂,我跟你说话呢。”
方思弄瞬间将他拂开:“别碰我!”
井石屏登时更火大了,抬手又去抓他另一边肩膀,同时骂道:“你特么有病是不?”
方思弄反手就是一肘子捶过去:“我说了别碰我!”
井石屏抬手接住了他这一肘,平日可称得上雅痞的脸瞬间狰狞,反手也是一拳捶了过去!
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两个人差不多高,但方思弄要瘦削很多,这当然不是他的问题,应该是井石屏练得太好了,整个人看起来比方思弄大上一整圈。
打法也不一样,井石屏的招式看起来一板一眼,颇有章法,显然是训练有素,轻而易举地把方思弄压制着,但再仔细看就会发现,方思弄虽然挨得多,但他的出招却可以说是狠毒,专挑人的软肋戳,感觉只要戳中一下后果就很严重,所以井石屏应对得颇有些胆战心惊。
两个凶悍的男人在狭小的空间内激烈扭打,喘息声和肉/体的碰撞声塞满了紧张压抑的空气,很快就见了血。
从天而降不知源头的灯光被巨人伟岸的身体挡住,在盒中投下深邃的阴影,这场打斗引起了许多巨人的围观。
这种注视似乎更强化了两人紧绷的神经和锋芒毕露的气息,他们像两只被圈养在斗兽场中的兽类,众目睽睽之下疼痛仿佛都消失了,血脉里流淌着激情和毁灭的欲望。
有一段时间方思弄似乎找到了在白方块家发疯时的感受,理智和人性短暂地离开了他,他只想撕扯、破坏、发泄。
但在厮打翻滚的一个瞬间他瞥见了一个围观巨人的眼神,忽然清醒过来。
他撒开腿围着盒子跑了一圈,躲开井石屏的拳脚,顺便看清了在周围围观的那一圈巨人。
理智回笼,他心中霎时升起一个想法。
然而,下一刻,一道冷冽的女声忽然在他脑海中响起:“别,方思弄。”
是元观君的“传音”,不通过耳朵接收,而是直接响在他的脑子里,非常震撼。
“还不到时候。”
这片刻的震撼让他动作停滞,侧腰一痛,被井石屏一脚踹翻在地,随即后背顶上一个膝盖,井石屏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将他死死按住。
然后他听到男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接着是落到后颈上的液体,应该是他刚刚打出来的鼻血。
井石屏用手掌狠狠擦了擦血流不止的鼻子,又抽了一下他的背,没好气地骂道:“你小子,谁教你这么打架的?”
当然没人教他,是他自己琢磨的,早年他家孤儿寡母的,他没少在外面跟人干架。
“不打了,打不动了!”井石屏的鼻血还没止住,说话瓮声瓮气,“成不成?”
方思弄放松身体,像团烂泥一样趴在地上,他也累了,疼痛在这时找上门来,决定跟井石屏休战:“成。”
井石屏显然不太相信他说的话,犹疑再三,慢慢放开他,退后几步,因为双手都用来戒备,没法照顾鼻子,这时候他的鼻血已经几乎把胸膛都染红了。
方思弄翻了个身,仰面躺着,他怀疑肋骨被井石屏踹断了,现在呼吸都疼。
井石屏捂住鼻子,还在骂他:“操,疯子。”
他们不打了,外面看热闹的巨人们也渐渐散了,室外光线渐暗,一天又过去了。
方思弄感觉疼痛的肋骨逐渐麻木,动了动,感觉没断,又扯了扯含着血的嗓子道:“倒计时还有多少天?”
姚望在隔壁说:“一天。”
“一天?”他震惊地坐起来,然后发现肋骨还是疼,不过确实没断,普通人这时候早疼得龇牙咧嘴了,可他居然还能板着一张棺材脸,可见是天赋异禀,“我睡了这么久?”
他记得他睡过去之前少说还有七八天吧?按少的算,睡了六天,那也将近二十个小时?
元观君道:“小玉让我们别叫你。”
“老子白天还负责帮你遮光呢,没良心的。”井石屏的鼻血终于不流了,又活动着脸颊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问道,“你跟我究竟什么仇什么怨?”
方思弄盯着高耸的天花板看了一阵,开口道:“玉求瑕相信你,而我相信他。”他顿了一下,又转向井石屏,道,“但我不相信你。”
“你自己听听你这话矛不矛盾?”井石屏一下子气笑了,“我做什么了让你这么不待见我?”
方思弄又安静了一会儿,终于问道:“秦菲怎么死的?”
虽然所有人本来都没有什么动作,但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空气仿佛被冻住了一样,所有人也都更静止了,跟着变成了雕塑。
方思弄说的是他经历的第一个世界,“弗兰肯斯坦世界”中的那个新人女孩,一个很多人可能都忘记了的名字,但他就是记得。
说来也是奇怪,他们后来经历了这么多世界,见过了那么多死人,甚至连展成宵都死去了,他却还记得那个女孩的名字。
他说:“你在她的房间住了一晚,后来她死了,蒲天白在她的卧室发现了本来不该出现在那里的带血的布料,我想来想去,只有你有机会把那东西放在她的房间里。”
所有人静默,过了很久,井石屏沙哑的声音才响起来:“……为什么这个时候问出来?”
“我不知道,我忍不住了。”方思弄面无表情地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井石屏,“而且我们的命运都握在你手上,但我并不相信你。我的命运落到了你手中,我很不舒服。”
井石屏曾在“弗兰肯斯坦世界”中修好一辆报废的汽车,也是结束那个世界的那一辆,方思弄坐过也开过那车,对那堆废铁居然能被修好这件事产生过十足的惊讶之情。
结果到这个世界才知道,那果然不是人力所能及的事,而是靠了超越人力的“异能”。
——井石屏的异能,展成宵还给起过一个名字,叫“精微机械”。
觉醒这个能力之后,井石屏在“戏剧世界”中就跟机械建立了异常紧密的联系,他可以通过简单的触碰,感知到任何机械结构的问题和损坏,他可以理解和分析问题的根源,并以惊人的精密度进行修复。无论是一个老旧的机械钟表还是先进的机器人,都能使其恢复到原始状态。
当然,这种能力也可以反向作用——轻松拆解任何机械装置,无论其复杂性有多高,他都能够以超越常人理解的方式解锁和分离零件,毫不损伤结构。
井石屏有这种能力,在这个世界中,拆解时钟核心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他头上。
所以方思弄说所有人的命运都握在他手中,丝毫不为过。
井石屏抬起头,迎着方思弄的视线,片刻后脸颊微微抽动了一下,叹气道:“她是我杀的。”
方思弄仍是那样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一丝表情:“为什么?”
井石屏沉默灰暗、还被打破了额角的脸忽然一转,眼中迸溅出两星惊人的亮光,声音也陡然提高,这让他像是瞬间变成了野兽:“因为每天必须要死人!不是她,也会是别人,可能是你,可能是我,也可能是玉求瑕!我只是把这个名额控制在了自己手里!你也是受益者!”
方思弄反唇相讥:“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掌握她的生杀大权?”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中死亡是必然的,可因为“世界”死亡和被人害死,在他心中是有很大区别的。
死在“世界”中可以说这是这个人运气不好或能力不济,但被人害死,这就太恐怖了。
井石屏站起来,在夜色下他强壮的身躯显得威胁性十足,他走近了几步,垂首盯着方思弄:“你是那个世界才进来的,你不明白……我们不能让名额落到‘世界’手中!之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发生,你不会想知道那是怎样的地狱……”
方思弄盯着他的脸,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进入了警备状态。
他想起玉求瑕曾经跟他谈论过“如果没人死掉”会遇到什么——“世界”会制造一个死者,形式各异,可能天降陨石砸死,或者……让人投票表决。
细思极恐的是,这些规则,玉求瑕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的拳头在身下握紧,仍是梗着脖子道:“那你为什么选中她呢?只是因为她弱小?弱小就活该被害死吗?”
“那不然呢?”井石屏嗤笑一声,又问了一遍,“那不然呢?方思弄,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井。”元观君在隔壁不赞同地叫了井石屏一声,应该是想要打圆场,转向方思弄之后声音温和了很多,“小方,你冷静一下。”
方思弄深吸了一口气,不想再说了。
其实要说他对秦菲多么有感情当然不是,他只是觉得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井石屏这样的人手上很可怕。
元观君就像能看穿他所思所想一样,忽然道:“你知道卢盛是怎么死的吗?”
方思弄睁开眼睛看着她,不知道话题为什么忽然转到了这里。
元观君笑了一下,看他的眼神实在称不上善意:“硬要说起来,也算是玉求瑕害死的吧。”
方思弄额角一跳:“你把话说清楚。”
元观君轻描淡写地说:“他是故意让卢盛看到清洁工的脸的。”
方思弄当然记得那天的事情,他早上在老屋见到了怪物,并被疯子的血喷了一身,在他们已经推断出人血是非常危险的信号的前提下,当天又没有其他人犯错,那么当晚的死者很有可能就是他。
幸运的是在那一天几乎结束时,卢盛和清洁工起了冲突并看到了清洁工的脸,直接违反了规则,所以当晚死亡的人成了卢盛。
方思弄感觉到了一种深切的严寒,从他身体深处升起,让他不得不颤抖起来,他狠狠掐住手心,死盯着元观君:“你有什么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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