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栀
毕竟是程蔚朝很隐秘的性格,刚刚在蒋斯宇和霍诗彤面前,他有些不太好问。
而段崇和易金川明显是知情人。
在提到过去的时候,孟此霄有注意到,段崇说前两年他们夜晚都不敢关手机,怕程蔚朝会大半夜情绪泛滥。
孟此霄太知道程蔚朝情绪泛滥的时候是什么状态了。
两人的视线下意识地落到程蔚朝身上,很明显,如果程蔚朝不愿意,他们就不会说。
但不说就已经是一种答案了,多。
程蔚朝正想阻止这个话题的继续,被孟此霄的眼神镇压了下来。
见状,段崇没忍住笑:“多啊,学长你别看他朋友圈微博好像花天酒地、穷奢极侈的,全是精装。”
“实际上毛坯到承重墙都给锤了,纯纯高危楼。”
孟此霄:“……”
段崇至今还记得当初他和程蔚朝去攀雪山的时候,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滑雪镜、帽子、防水冲锋款羽绒服,姿态随意,再加上背景里的雪山。
没有什么技巧随手一拍,就是硬帅,冷着脸,整幅画面跟海报似的。
那张照片发了微博被大夸特夸。
实际上不知道什么东西又创到了他脆弱的心灵,背地里爬着爬着就泪流满面,冻得满脸冰碴子。
人前人后两个样。
孟此霄就静静地听着,那些都是他不知道的故事。
事情已经朝着好的方向走,所以那些过往已经能被当做笑料拿出来调侃。
但孟此霄笑不出来,手中握着杯子:“为什么哭?”
“可能是又看到什么,然后想学长你了。”
程蔚朝觉得有些丢人,差点没扑上去揍他。
段崇笑着躲开了。
看着两人打闹,孟此霄和一旁坐着的易金川无意对上了视线。
他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听到那些,不仅他是难受的,对方也是。
仔细想想,刚刚段崇的语气又怎么会是真的当做笑料。
只是以一种轻松笑闹的方式呈现出来了而已。
他们俩是亲身陪着程蔚朝经历过那段日子的人,只怕当时更是难受。
两人闹着闹着,程蔚朝已经要去抢段崇的手机。
毕竟心疼是一回事,留下兄弟的黑历史又是另一回事。
程蔚朝才知道,他每次哭时的视频电话,段崇都会截图,还专门为他建了一个相册。
孟此霄和易金川静静地看着,易金川突然笑了下,然后朝着孟此霄的方向举了一下杯。
孟此霄拿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
闹过之后,孟此霄站起身去到中岛台处,准备烧点热水,给他们冲点蜂蜜水。
刚刚闲聊的时候除了他,其他人都喝了一些酒。
没一会儿,易金川过来洗了一点水果,顺便帮他把蜂蜜添到玻璃杯里。
“此霄哥。”
孟此霄抬头看了他一眼,易金川继续道:“叫孟教授太生疏了,我跟着斯宇叫,可以吗?”
“嗯。”
“希望不会冒犯到你。”
孟此霄挑了一下眉:“你指的什么?”
“刚刚段崇说太多了。”
孟此霄浅笑了下:“是我主动问的。”
易金川也笑了:“还是挺担心会给你压力的。”
段崇思想简单,不会想多深,孟此霄问什么他就说什么,抖落个没完。
但类似“程蔚朝哭了”这种话说多了,难免怕人多想。
给人一种在抱怨“他是为你哭的”、“他都为你哭这么多次,你还不得好好心疼”这种意思。
像是把人架住,套上情感的枷锁和责任。
孟此霄摇摇头:“不会,我知道你们没有那个意思,我还挺感谢你们跟我说那些事的。”
易金川放下心来,点点头。
两人一边等着水开,一边随意地闲聊。
面前的人突然噤了声,孟此霄似有所感,还没来得及转身,身后一具温热的身体就覆了上来。
“在聊什么?”
程蔚朝揽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人的肩膀上,歪着脑袋看他。
易金川识趣地离开。
待人走后,程蔚朝凑上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孟此霄一顿,然后拍拍他的手:“没事,就是随便聊聊。”
他转身将盛着蜂蜜水的杯子递给他。
程蔚朝听话地捧着杯子喝完水:“要去外面走走吗?”
孟此霄觉得出去透透气也好:“嗯,走吧。”
两人牵着手从室内出去,准备在花园和游泳池那边逛逛。
水池在灯光和月光的照耀下,波浪起伏都带着流转的光。
两人一边随意的散着步,一边讨辨认着不远处的花园里种着些什么花。
“对了,你要的一片桂树已经种下了,有从播种开始的,但要等好多年,应该十年吧,但我们能等到那时候。”
“还有扦插的,也有直接移栽的,现在的时机正是合适,改天我带你去看看。”
孟此霄看着他亮亮的眼睛,笑着应了下来。
他突然想问一个问题:“所以,还干过什么傻事吗?”
“没有,我不干傻事。”程蔚朝回答得飞快。
孟此霄挑了一下眉,缓缓开口道:“是吗?当初你和蒋斯宇和好……”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程蔚朝心里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只是猜测,但我现在知道你的意思了。”
当初他就听蒋斯宇炫耀过,说是程蔚朝主动求和的,还把以前两人之间的误解说清楚了。
孟此霄就觉得很奇怪,程蔚朝怎么可能会去主动向他求和。
对方那样的性子,宁愿老死不相往来。
现在他有答案了。
程蔚朝:“……”他丧着脑袋低声开口道,“我最开始确实动机不纯,蒋斯宇是唯一的一个能和你,也能和我产生交集的人了。”
“要不然我们之间就彻底断了。”
两人一转过弯,正好碰到了找完手机上来的蒋斯宇和霍诗彤。
蒋斯宇正亲密的和身边的人说话:“我小叔估计要伤心了,讲真,我以前还想着此霄哥会不会能和我成为真的一家人,甚至都想过改口的话叫他什么比较好。”
四人迎面撞上,两边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孟此霄:“……”
霍诗彤:“……”
有什么是比在背后说人,结果还被当事人听见更尴尬的事?
现在有了,对方也在背后说和你有关的事,恰好你也听见,
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心虚还是该生气。
但很明显,程蔚朝是生气大于心虚的。
他的火直接窜了起来:“什么一家人,是我家的人!我家的人!你还想改口,你改口叫什么,你好意思吗?!”
很明显,蒋斯宇也是生气更多的。
“好啊,我说你怎么无缘无故接近我!你不安好心!程蔚朝,你真是个小人!”
“你可真敢想,你猜为什么你叔叫‘叔’,那都不是一辈的,你天天哥哥哥的叫得那么亲热,结果想着把人往火坑里推啊!”
“假的都是假的,程蔚朝你利用我!”
死对头来的友情就是脆弱,一朝回到解放前。
两边各吵各的,鸡同鸭讲,一片混乱。
屋子里面的易金川和段崇听到声音连忙跑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
程蔚朝和蒋斯宇甚至有些孩子气地推搡了起来,身边的孟此霄和霍诗彤拉着他们的胳膊,试图分开两人。
“五年啊,五年和最讨厌的人打交道,可把你委屈死了吧?你搁我身边卧薪尝胆呢?你当你是勾践啊!不,你是践!”
“我是五年,我男朋友可是和你认识十多年了,谁知道你有没有因为你小叔而有私心背着孟此霄撮合,谁又知道你有这龌龊想法多少年了!”
“怎么龌龊了,单纯感情的事怎么龌龊了?是你想法龌龊。”
易金川劝道:“都冷静下来好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