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燕纾
各方人士来去匆匆,个个脸色肃穆,神神秘秘,看得纪筠方琴和纪灵他们满头雾水。
所幸家里已经住了龙组五人,再多几个陌生人也无伤大雅。
他们只管过好自己的生活,轻易不往楼上去。
三楼已经开辟成纪纶接待外人的专用会议室。
纪纶在这里得知,眼见抬举顾容与不成,盛甫奕他们决定倒打一耙,到何夕之谷面前告他状。
长者,顾容与居心不轨,意图谋反啊!
毫无反应。
还是据陆家和上官家所述,何夕之谷反应平平,既未惩处顾容与,待他依旧;也未问责盛甫奕大惊小怪,攀咬他人。
如此,不止楼焰这派,各方都摸不透这个老人的意思。
纪纶踱步窗边,眺望天边,仿佛看到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老谋深算的何夕之谷,整月下来按兵不动,实在令人提心吊胆。
他是否是如毒蛇潜伏,准备一击即中?
……
大选最后一周,整个华龙国政坛的权贵齐聚致公堂。
参选的两派政党将在此地发表最后的演讲。
楼焰整装待发,在支持者的山呼海啸中亮相。
何夕之谷……何夕之谷迟迟不见。
大厅顿时骚乱起来,纪纶也在着人打听外面的情况,一边环顾四周,观察对面的阵营。
致公堂荒废多年重启,布置简单朴素,远没有雨花台的华贵高档。
可也正是因为它的废弃,才被选定为最后的举办场地。
楼焰与何夕之谷争到现在,从水火不容到剑拔弩张,直至今日局面,已然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今天无论那个位置花落谁家,两方必然兵戎相见。
光他知道复国派暗中布置的物件,就够这里的人死上个几次。
“如果竞选不成功……”
今日照例是萨拉随同,龙组其他人要么老要么小,要么外形不合适在外露面。
萨拉久在金新月,头一次见这样重大的场面,被热烈的气氛感染,莫名亢奋起来之时,也替纪纶揪心起来。
当他知道演讲台下埋了炸.弹,脸色变得牵强。
“这群疯子……”他不满地嘟囔。
纪纶理解他的心情。
换作一年前的他,大抵也是同样的表情,时至今日,他发现自己心如止水。
大概是看多了国外的疯子
捕食者、欺诈师、白玉京,还有以身入局的雷迪纳斯、崇明,哪个不是如此疯魔。
理解着理解着,他发现,他好像也成了疯子。
萨拉咬耳朵给他递话,要他没获选就跟他们去金新月好了。
没必要跟着楼焰一起送死。
连他也看出来了,楼焰此番是孤注一掷,也是背水一战。
就前几日,楼焰的参谋长与纪纶交涉时还透露过。
楼焰的想法和所有人相异,他真的以为上次惜败于何夕之谷,是因为自己的民众支持率不够。
否则如果民众真的爱戴支持他,怎么不能超过那些幕后操盘的票率?
那次失败后,楼焰失望过,反思过,可不管他是否想明白,到了现在,那个高位已成为他不可拔除的执念。
“我明白。”纪纶像是回应萨拉,又似自语。
在他眼里的楼焰,其实与崇明、白玉京等人都无异。
如若楼焰注定是个失败者的命运,他会真诚为他送上哀悼。
然后带着家人,就此远走高飞。
纪纶远远眺望对面高台,没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何夕之谷未到,怎么顾容与也不见?
“你担心那天的那个Alpha?”他脸上的异样引起萨拉察觉。
“不,我没有,我不是。”纪纶面不改色三连否认。
“可以了,”楼焰忽然发话,“不必再等。”
何夕之谷还未现身,楼焰脸色一沉,决定独自上台。
不管底下的人如何议论纷纷,他径直走上台,调整麦克风,面向所有人。
板着脸的模样,显得愈发严肃。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无法呼吸的威压。
就在这每个人神经高度紧绷的时刻,有人冲进来喊:
“长者遇袭!”
“什么!!”
纪纶难以置信,楼焰的参谋长比他还吃惊。
愕然脱口而出后,立刻转身对他解释:“这绝非我们所为。”
楼焰一直有跟他们强调,纪纶不同他们,行事有所顾忌,在这大选关键时候,务必约束降临派,光明正大拿下选举。
迎着阵营内个个紧张的眼神,纪纶目光沉静:“我知道,现下不是解释的时候……”
“首长!”参谋长的人又来报,送来一个更坏的消息。
不待所有人消化噩耗,与此同时,所有人都能听到致公堂外排山倒海般的混乱动静。
久经战场的参谋长脸色一变,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
哗变,军队哗变。
何夕之谷遇袭,还能说是治安部与何夕氏的人废物无能。
军部一直有他们的人掌管,还能闹出乱子,只能说是他们治下不力。
何况,他们复国派自诩是为底层争取权利,现在却连底下人的动态都不知情。
何其讽刺。
纪纶:“……”
纪纶只能深吸气,保持冷静。
参谋长波澜起伏不到半刻,镇定已有主意,果断的命令和安排依次布置下去,一面派人保护纪纶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为了适配机甲而调整了身体机能的纪纶,已无法使用装甲。
如今他就是个脆皮。
不止比不上尖兵,连普通人都能对他造成伤害。
“那你们……注意安全?”
纪纶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想不自量力。
离开前,特别望了眼对面高台。
原来,还有人沉不住气,预备叛变不成就兵行险招。
楼焰派的人反应过来,此刻只怕大喜过望。
正愁破局不能,居然还有人巴巴将机会送到他们手中。
这可是光明正大的“清君侧”机会!
不过机遇也常常伴随难料的风险,后续如何,还待后续。
……
在纪纶没望到情况的高台房间里,除了何夕之谷不在,一号首长派的主要追随者难得全员到齐。
只是气氛完全没有一个政党的和谐。
一方还将另一方的人毫不客气压倒在地。
“原来这是一场鸿门宴?”顾容与是屋里唯一还坐着的人。
他从容得不像手下全部被缚,自己是被俘虏的一方。
反倒是设陷阱的一方,谨慎小心得不像话。
一进门就让手下动手,等顾容与的人全被控制后,盛甫奕和其余几家话事人才从屏风后走出来。
“你倒是胆大又嘴硬。”盛甫奕居高临下站在顾容与面前,却有种被俯视的感觉,挥手身后的下属挥出一拳。
顾容与的副官狠狠挨了一击,吐出一口血。
盛甫奕笑了:“看看你的得力干将们,长官无能,就要他们送死啊。”
顾容与双手交叉搭在叠起的膝上,侧了身子,微微掀眸笑睨众人,“是吗。”
他是没有装甲的。
副官他们的装甲手环则早被卸了。
盛甫奕几人胸中有数。
顾容与的厉害在于他的才智,而非武力。
所以他出行,身边一般都有红发恶魔凯文和其他几个顶级尖兵保护。
而当眼下他无处发挥才智,保镖又无能时,他还不是任人宰割都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