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阮有酒
年导不怎么相信,拐弯抹角委婉地提醒,让他对新人宽容一点。
但他说的那些话,陆商也没听进去。接下来两人对戏,陆商表现得一如既往,并未对夏阅宽容多少。
看得年导心中连连叹气,但转头瞧夏阅还挺扛训,又十分欣慰地放下心来。毕竟陆商要真是听劝,就不是他认识的陆商了。
当然他看到的,也只是镜头下的陆商。没镜头的时候,年导并不知道,两人是什么相处模式。
譬如现在,没有镜头没有旁人,夏阅埋头坐着吃饭,陆商目光投向了他,“脖子不舒服?”
“……没有。”吞下那口饭,夏阅迟疑答。
“头为什么不抬起来?”对方接着问。
夏阅卡壳一秒,找不出理由反驳,只得慢吞吞抬头。奈何一看到陆商的脸,昨晚的事就钻入脑海里,他实在是觉得窘迫,乌黑眼珠转来转去,就是不看对方的脸。
奈何陆商不放过他,看出来他的闪躲,向他提出要求道:“看着我。”
夏阅一动不动,语气含蓄地问:“陆老师,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看了?”陆商反问。
夏阅无言以对,将视线转回来,虚虚投向了他。却看对方眉眼深沉,话语简洁明了地问:“做什么亏心事了?”
他不由得眉心一跳,被陆商给说对了,还真就是亏心事。但说是不可能说的,他紧紧抿唇缄默不语,在男人的注视下摇头。
陆商眸光笔直敏锐,好似能穿透他的心,“和我有关?”
夏阅眉心不跳了,眼皮却开始抖了。他死守防线不肯退让,反驳的话脱口而出:“没关系。“
陆商了然,“那就是做了亏心事。”
夏阅又气又恼,抬手捂住嘴巴,坚决不再开口。陆商也没问他了,支使他做事情,让他起身去椅子那,把合上的剧本拿来。
他依言照做,站起去拿了。剧本纸页厚厚一沓,中间部分微微凸起,像是夹了什么东西。秉承着少问的原则,他将剧本递给陆商。
男人没有伸手来接,而是让他替自己翻开,找到夹在里面的东西。
夏阅心下纳闷,不知道他卖的什么关子,也没怎么做心理准备,就略显随意地翻开了。一粒圆扣子跃入视野,他猛地定神垂眼看去,发现扣子花纹很熟悉——
是昨晚陆商家居服上,被他挤崩掉的那粒扣子。
他浑身一震,拿剧本的手剧烈颤抖,吓得要将剧本丢出去。一只手稳稳托住他,陆商的声音响起,裹着些哂笑意味:“你抖什么?”
“我没抖。”夏阅梗着脖子否认,声音抖得像坐公交,在泥路里坑洼颠簸。
陆商甚至听出了颤音。
伸出去的指尖微顿,没有再去拿那粒扣子,他抵着夏阅下巴抬起,看见编谎话时还厚脸皮的人,这会儿脸皮薄得跟什么似的,眼尾甚至洇开了一抹浅红色。
黑眸轻锁那抹浅红色,几乎是来不及思考的,男人的指腹按了上去,“你没抖。”
指尖触感温暖干燥,没有任何濡湿水意,陆商收回来看了一眼,手指上蹭了点眼影粉。
但即便是这样——
“是我看错了。”他仍是低着嗓音,耐心而缓慢地哄,“扣子是八宝粥挤掉的,昨晚它有点发情症状。”
夏阅抬着眸愣住了。
什么扣子掉不掉的,什么猫发不发情的,统统被他抛去脑后。他一双眼睛干干净净,眼里盛着满满的怔忪。
原来陆商是会哄人的,他怔愣地想。
第46章 焦点
不过他总归是放下心来了,昨晚那件事和他没关系,是八宝粥的生理反应,不是他的生理反应。
当然,眼下这一刻,他还没有察觉到,八宝粥有发情症状,这对他意味着什么。他得已从羞耻中解放,再看那粒扣子的时候,立刻变得心平气和了。
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学英语那事揭不过去。他被迫记了三天单词,终于在周末两天里,短暂地得到了解脱。
但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MINE的红毯盛典到了。夏阅提前回了A市,练了练生疏的车技。红毯终归是红毯,他只需要开一小段,剩下的路程全靠走。
家里有定制的小人玩偶,穿着他的同款衣服,戴着他的同款头盔,就像缩小版的夏阅,也是去年生日那天,他爸送给他的礼物。
他专程回家了一趟,将小人玩偶取过来,随身携带在了身上。MINE盛典的当天,他从早上开始做造型,皮衣外套是棕色的,造型师给他染了奶茶灰棕,最外层头发烫出蓬松大卷。
发梢末端微微翘起,乍看之下像才刚起床,却丝毫不显乱糟糟的,慵懒自然少年气满满。下午出妆的时候,路透照发在超话里,粉丝们喜欢得不行。
但直到这个时候,红毯还在保密期间。夏阅去换了衣服和鞋子,深棕短皮衣配黑色长裤,脚上踩了双棕色厚底靴,他坐在休息里记红毯流程,过了一会儿程程抽签回来,说抽到了靠后的出场顺序。
红毯顺序不按咖位排,全凭各位嘉宾抽签运气。钟森南在他前面一点,晚上红毯有全网直播,两人出去彩排了一轮,就回来坐下等着上场。
傍晚盛典红毯开始,钟森南出去候场了,夏阅在休息室待着,和程程一起看直播,看到了陆商和叶明煦。两人咖位不小,出场顺序靠前,还前后挨在一起。
在停车场里候场的时候,就有别的机位在拍他们。镜头中两人面对面谈话,皆是高大英俊气度矜贵。弹幕上早已嗑疯了,密密麻麻地滚过去,遮住了陆商的眉眼。
饶是天天片场见,夏阅仍是忍不住,叫程程关了弹幕。
男人穿了套黑色西装,外套合身而挺阔,是今年的高定款。身前戴着IRIS项链与胸针,手上有块价值不菲的腕表,袖边别着碎芒闪耀的袖扣。腰间那粒扣子系着,隐约撑出胸前轮廓,裹在长裤里的那双腿,笔直修长而又气场凛然。
那张脸自然不需多说,高眉深眼和挺鼻薄唇,无一例外都是完美天赐,对方就这么笔挺立着,面上神色平静而淡漠,气势由内而外地铺陈,顺着屏幕边缘无声溢出,已经比过了不少男明星。
是极好的男色,夏阅再次感慨。
且无论直播弹幕上,粉丝怎么翻来覆去地夸,气度非凡雍容华贵,抑或是衣冠楚楚气场全开,这些个词来来回回滚动,除此以外也没其他新鲜的。
但夏阅就是知道,也曾经亲眼见到过,藏在男人的衣服下,雍容与野性的碰撞。
陆商走红毯那段,他没来得及看了,工作人员领他去候场,夏阅整理好表情,起身跟对方出去。
他想,陆商这样的耀眼,这样的吸人眼球,在对方能看到的地方,自己必然也不能认输。他虽挤不进陆商的赛道,但在自己这场赛道上,他也能做到发光发热。
从这一秒开始,陆商走过的路,是他的赛道,是他的舞台。
夏阅在陆商面前紧张,在舞台上却从不紧张。他抱着自己的头盔,将玩偶挂上摩托车。
陆商和叶明煦入了内场,晚宴餐桌已经布置好,但入场的嘉宾大多没坐,从长餐台上取了红酒,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
两人也没有过去坐,他们入场时间早,窗前还有好位置,叶明煦挑了视野好的,叫上陆商过去看两眼。宽敞明亮的玻璃幕上,映着窗外街道的路灯,是红毯的必经之路。
他们看见钟森南下了跑车,从街边闪光灯下一路走过。叶明煦摇着红酒杯,饶有兴致地出声提醒:“我记得夏阅在他后面。”
“后面第五个。”陆商简短地纠正。
叶明煦装得很惊讶,“记这么清楚?”
陆商扫他一眼,面上不置可否。
“那还有点时间。”叶明煦笑眯眯回头,与熟悉的人攀谈起来。
陆商捧着酒杯没动,指腹摩挲酒杯杯身。梁栎柠踩着滑板出现,动作轻松地侧身跃起,在镜头下划过完美弧度,最后稳稳落地下来,拎起滑板夹在身下,笑容绚烂地往前走。
身后两人说话声停下,三十秒后再重新续上时,话题落到了梁栎柠身上。
陆商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听谈话的内容,倒映在玻璃上的黑眸,看起来有些无波无澜。
过了一会儿,叶明煦与那人告别,端着红酒杯转过来,走回男人身旁开口:“我听了个八卦。”
“谁的?”陆商问。
叶明煦没有说话,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面前玻璃,落地窗上映出的画面里,梁栎柠从他们后方走过。
陆商眼都没抬,“不感兴趣。”
叶明煦啧了声,“他不是夏阅对家吗?”
陆商面上漠不关心,“我不是夏阅经纪人。”
叶明煦被他堵了一句,脸上笑意半分也未少,听出了陆商的言外之意。夏阅对家不归他管,但八卦也能听一听。
他心中微微好笑,压低了嗓音告知:“李总拉皮条那事,不小心被拍到了,砸钱也没压下来,像是有人要搞他。”
“找你那个李总?”陆商问。
“是啊。”叶明煦笑着感慨,“得亏那晚我没去。”
这件事上,他是被拉的那个。
“那晚梁栎柠也在?”陆商虽是问话,但语气很了然。
“在。”叶明煦轻轻哼了句歌,像真只是单纯说点八卦,假如没有最后这句补充,“李总最近约过艾琳吃饭。”
IRIS亚区这个代言,对这些年轻人来说,也算是块肥肉啊。
那天陆商突然问起来,起初他还觉得没什么,事后自己再稍一琢磨,想到陆商与夏阅的关系,就猜测对方是否想插手。
陆商微微敛眉,目光穿透玻璃,落向了窗外的夜色。
探不出他心中虚实,叶明煦目光滑向他,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你想帮——”
男人脸也不偏地打断他:“别说话。”
叶明煦愣了一下,跟随他往窗外看,夜色中道路尽头的中央,一辆机车轰鸣作响而来,在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中,稳稳停在了街道的路口。
有人从车上跨长腿而下,侧对镜头抬手去摘头盔。叶明煦登时来了兴趣,轻吹一声口哨挑眉问:“谁啊?出场这么酷。”
陆商侧眸瞥他一眼,很不近人情地提议:“收起你的兴趣。”
叶明煦愣第二下,见那人取下头盔,将头盔夹在腋下,从路灯下仰起白皙的脸,自然地抬起了另一只手,举手投足尽是懒散随意地,拨了拨自己微乱的棕色发丝。
卷起的棕发在灯里轻甩,发梢边尾桀骜不驯地翘起,头盔压过依旧蓬松不乱,反而像只奶棕色的塞尔柯克卷毛猫,在闪光灯下懒洋洋地扬长自己脖颈。
漂亮的下颌线从光影里掠过,路灯勾勒出他挺而翘的鼻尖,弧度慵懒挑起的杏瞳眼尾,还有那张饱满红润的嘴唇。
朝向他们这侧的耳朵上,戴着一只镶钻蛇形耳饰。蛇尾挂在他的耳尖,蛇身弯曲和盘绕着,卷过他柔软的耳侧骨,银色蛇头向下蜿蜒,在夜色中闪着碎芒,坠向他白皙的耳尾,一截舌尖从嘴里探出,咬吻住他漂亮的耳垂。
从耳尖到耳垂,细细碎碎的光芒,一路缠绕至下,像深空里的流星,缀着长长的光尾。
内场大屏上近景直播,给他的侧脸拍了特写。
叶明煦看得微惊,“这是夏阅?”
夏阅寻着镜头人声,看向外围的媒体们,意气风发地扬起下巴,朝他们挑唇露出笑容。停好那辆摩托车后,他转身绕去车尾,取下玩偶勾上小指,沿着一路的闪光灯,抱着头盔走向前方。
呼喝声层层交叠着,相继落在他的脚下,为他铺出康庄前路。所有人都在叫他看镜头,夏阅停在拍照背景牌前,抱着头盔摆出拍照姿势。
夏阅习惯了舞台,习惯了镜头,习惯被众人的目光评判,也习惯成为他们的焦点——
直到陆商的目光投过来。
他从背景牌前离开,沿着弯曲的道路,走向内场的入口。隔着那片巨大的落地窗,他撞上了陆商那双黑眸。
鱼硗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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