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依个芸
“阿姨没留食材吗?”方玦扭头,往厨房的方向张望。
除了打扫卫生和照顾卡斯帕之外,许景屿请的阿姨,偶尔也是需要给他做饭的,尽管这样的情况非常少,许景屿大多在外吃或者在学校,但阿姨还是会提前准备好食材,并且按时清理更换。
这还是过年之前,方玦留宿许景屿公寓,有一次早起时和阿姨碰见,他给问出来的。
“不确定,阿姨放假,可能没留。”
“顶多没留蔬菜,其他基本的应该都有吧?我去找一找。”方玦说完,立即起身,下意识地撑了下自己的后腰。
他今天又是客车高铁,又是飞机出租,极限赶路了一整天,任是铁打的身子,这会儿也是要累得受不住的。
一开始,许景屿还没将其放在心上,他跟随方玦走进厨房,看方玦蹲在橱柜前面翻找,然后因为蹲起的姿势,又一次地用手扶住腰时,他才意识到方玦的腰不对劲。
“别做了。”许景屿走近方玦,顺势托住他的后背。
“怎么了?”方玦手里拿着刚翻出来的糯米粉,兴冲冲地朝着许景屿摇晃,“冰箱里还有醪糟和鸡蛋,刚好能做个酒酿小汤圆,我早上走得急,连我妈煮好的汤圆都没吃。小汤圆勉强也算得上是汤圆吧?”
他叽里咕噜一大串,许景屿提取重点,“你们那儿,过年的习俗是吃汤圆?”
“应该是吧,反正我家正月初一和十五,都会吃的。”
原本还想阻止方玦自己做,忽然听他这么说,许景屿犹豫了。
可袋子里的糯米粉,还呈现粉末状,似乎离所谓“酒酿小汤圆”,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麻烦吗?”许景屿苦恼。
“什么?”
“做酒酿小汤圆,麻烦吗?”
“很简单的!”方玦得意地打个响指,接着把醪糟和鸡蛋从冰箱里拿出,又找了一个稍大一点的空碗。
许景屿怀疑地垂眼观察着,看方玦估算好两人食量,把糯米粉倒进碗里,想了想,还是把方玦给挤开了,“你指挥,我来弄。”
“啊?”方玦不止眼睛瞪大,连嘴巴也惊讶地张成O型,“你……你会么?”
“不是让你指挥吗?”许景屿端起碗,轻轻掂了掂,使糯米粉在碗里均匀散开,“加水是吧?和揉面粉一样?”
“比那个简单。”听到许景屿说揉面,方玦稍微放下心,毕竟揉面、擀饺子皮都是北方人基操,看来许景屿多少还是会一点的。
然而,当许景屿猛地将水倒入大半,糯米粉瞬间成为稀泥,方玦立刻懂了,少爷到底是少爷,不可能进过厨房的。
“要不,再加点糯米粉吧?万一不够咱俩吃?”方玦不好打击许景屿的积极性,谁知道许景屿突然想亲自做,是为了什么。
“嗯,我晚饭也没吃饱。”许景屿肃着张脸,估计也是猜测出自己弄砸了,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你看着点,及时喊停。”他又拿起装有糯米粉的袋子,对准碗口。
“好。”
这次有了方玦的指挥,总算没有再加多。
被筷子搅拌混合后,调配好的糯米团子,不像小麦粉面团那么干舒,本来就是有点黏黏的。
许景屿洗净双手,才揉了两下,瞬间嫌弃地皱紧眉头,“确定是这状态?”
“对,把它们搓成小圆子就好了。”方玦因时刻注视着许景屿,所以捕捉到了他转瞬即逝的别扭表情,伸出手,“还是我来吧。”
“你……”许景屿踌躇地觑了方玦一眼,视线扫过他的腰,又瞧了瞧手里像稀泥巴一样的糯米团,竭力忍下嫌弃,“不用,我已经会了,你去沙发上歇着。”
“好吧。”
方玦还是不太放心,没敢去歇,但又怕许景屿说他不听话,只好折中地拿来两个抱枕,垫坐在厨房门口。
卡斯帕不知道方玦在做什么,也学着他,趴在门口摇尾巴。
还好搓小圆子是真的简单,只要忽略它恶心的质感,许景屿全程皱着眉,不管大小扁圆,也不管是否匀称,总归是把它们全搓了出来。
“接下去干什么?”
“把水烧开,把小圆子放进去,煮沸,然后加鸡蛋,加醪糟,再放一点糖,就好了。”
“嗯,简单。”
“你先煮一半就好。”全煮完,两人根本吃不完。
“行。”
前面两项步骤几乎没有技术含量,许景屿很快完成。
不过他手上的糯米粉开始干涸起裂了,比之黏黏的状态,更加让他难以忽视,也难以忍受。
许景屿打开水龙头,准备先将手洗干净。
可糯米粉干得太厉害,洗起来有些麻烦,许景屿冲水半分多钟,竟还没洗干净,那双眉便又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热水泡一泡。”方玦见状蹭地起身,快步走到盥洗盆前,抓住许景屿的手,“泡完就好洗了。”
他把热水积在池子里,弯腰,边泡边搓揉许景屿的手指。
许景屿的手比方玦要大一圈,骨节也比他明显,小手虽覆盖不住大手,却能很方便地插入指缝。
指尖摩挲到细微处,将糯米粉打圈变软,痒酥酥的触感,从指缝钻入神经,再传遍全身。
白色粉末溶于清澈的热水,使其逐渐浑浊,慢慢的,方玦已经看不清水下的两双手了,他翻转许景屿的手掌,想把它拿出来,瞅一瞅还有哪儿没洗干净。
突然,一直任由他摆布的大手,反客为主,掌心相对地紧扣住小手,还十指交叉相握。
“怎么?”方玦随即仰头,看向许景屿,“弄痛你了吗?”
他的手还被拽着,人几乎是贴在许景屿怀里的,所以再这么一仰头,呼吸霎时缠绵相接,根本分不清彼此。
许景屿敛住眼睫,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他刚也是在方玦站直,试图翻转他的手掌时,才反应过来,方玦竟为了帮他洗手,又弯了那么久的腰。
“许景屿……”长久的对视,却没进一步的举动,方玦不知所措,睫毛微微颤动。
然后许景屿松开了手,直接把方玦抱上台面,他将双臂从两侧环入,托抱住方玦的后腰。
舌头先是很浅地舔了下方玦的唇,随后才吻住。
与往常惯有的热吻相比,许景屿的这个吻显得很小心、很温柔,甚至可以说,只是唇瓣的厮磨。
“老公……”可方玦早被许景屿养熟了,随便亲亲都有反应,他以为许景屿是想要,便勾着小腿提醒道,“你先把火关了,快糊了。”
“糊了吗?”许景屿扭头,疑惑地望向锅里那团被煮得过于软烂,以致于已经看不出是什么的小汤圆。
“还没,不过马上就糊了。”
这种状态,许景屿就算不会做饭,也是能看出这锅东西彻底煮废了,“重新煮吧。”他伸手关火,又挪回来,把脸埋进方玦的胸口。
“干嘛呀?”方玦并紧膝盖,还低着嗓子在许景屿的耳边撒娇,“我们去卧室好不好?”虽然这厨房够大,台面也够宽,可他腰酸,并不是很想在这种地方做。
“没想做,不做。”许景屿叹气,怀疑自己在方玦心中,究竟是有多么的禽兽。
好吧,确实有一点。
刚才他故意亲得那么浅,那么克制,就是因为不想起反应,哪知最后仅是被方玦的小腿勾了勾,瞬间前功尽弃。
“哦。”方玦闷闷不乐地瘪嘴。
自己好不容易从老家赶回来,许景屿不该拉着他去床上,大战三百回合吗?怎么还说不想做了?这就腻了?
只是当许景屿抬头,重新拿出一口新锅,准备再次挑战酒酿小汤圆时,方玦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他怕许景屿又给煮废。
“你慢慢来,别急。”
这一次,方玦全程监督,一步步指挥,做出的酒酿小汤圆,堪称完美。
两人各端一碗,坐在餐桌前,握勺品尝。
许景屿舀起一颗小汤圆,张嘴吞下,满意地点头,“嗯,还不错,做饭也不是很难。”
“你好好笑。”方玦鲜有比许景屿擅长的事,看他那么费劲地煮出一锅小汤圆,还要故作轻松地在自己面前说“不难”,就忍不住地发乐。
“赶紧吃。”许景屿继而冷下脸。
他就不该心软,脑子发热地帮方玦做什么酒酿小汤圆,这下好了吧,找补都找补不回来了,留下一生的污点。
不过方玦根本没懂许景屿做这事的出发点,被他的黑脸一吓,哪里还敢偷笑,飞速地乖乖吃完,又飞速地把锅碗收进洗碗机,最后刷牙上床。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许景屿正在洗澡,极度憋屈地闷头疏解着,想不通家里就有现成的对象,自己为什么还要禁欲。
等到许景屿也洗漱完毕,躺进被窝。
方玦迅速钻进他怀里,曲起膝盖在他的髋骨位置摩挲,“这会儿可以做了吧?”
“不做。”许景屿冷声,攥开方玦的脚,还好他有先见之明,不然此刻哪能坐怀不乱。
“为什么啊?”方玦瞬间垮下脸,瓮声瓮气地嘟囔,“我错了,老公,不嘲笑你了,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还以为他在生气呢,许景屿失笑,“你腰不疼了?”
“嗯?”
“赶了一天路,腰不疼?”
“疼……”
“所以,快睡觉。”许景屿搂住方玦,手掌垫在他的腰后轻轻按摩。
黑暗中,方玦怔愣地眨眼。
所以,不做是因为知道他腰疼?非要抢他的活,做酒酿小圆子,也是因为知道他腰疼?
见鬼了。
许景屿居然会心疼他。
第52章 情人节
还好,第二天一早,久违的滚床单活动顺利进行,方玦缓了一晚上的腰,再次操劳过度。
“我不想起了。”方玦瘫倒在床上,拿被子蒙住脑袋,用实际行动控诉许景屿的过分。
他就知道,昨晚许景屿那么体贴,一定是被下降头了,不过转念一想,倒也证明了许景屿对他的身体还没有生腻,方玦彻底放下心。
“不想起就不起,我要出门,晚上才回。”许景屿穿好衣服,站在床边整理手表,“你一个人就别做饭了,会有人按时来送餐的。”
“好。”方玦猜到了,许景屿不可能因为他突然回北京,就全天候地留下来陪自己,肯定早就安排有别的事,何况这年都还没过完呢。
“你忙你的。”他懂事地把手伸出被子,挥了个拜拜。
“有你这么敷衍的?”许景屿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