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花酒耶
“嗯。”洛城不情不愿地抓抓后脑勺, 视线躲闪, 抬手敷衍一指:“这是我老板,登峰的总裁。这位呢——”犹豫地刚抬起眼与闻人律的视线对上,立即被他眼中的审视之意刺得又缩了回去,洛城的声音变得愈发含糊:“这是我……我老婆的主治大夫, 交大附院产科的副主任,宁医生。”
话音刚落,宁祁立即主动地伸出手, 笑着同闻人律打招呼:“你好!我叫宁祁。先生怎么称呼?”
闻人律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抬手短促一握, 并不答话。他沉着脸望向坐立不安的洛城, 正要问他什么,此时何砚青跑到了身旁,冲得太急,还气喘吁吁地扶了一下他的胳膊:“怎么了,这两位是你朋友……啊!”
话音未落, 纤细的Omega便看清了洛城的脸,两眼不由错愕地一呆,口中发出短促的音节。洛城也不禁低头望向她——眼睛圆圆如同一只小松鼠似的Omega, 娇小可人,居然也不犯怵,就那么直勾勾地上下打量自己。不禁一挑眉,洛城友好地朝她笑了一笑。
难得碰见这个工作狂老板带妹吃饭,他瞬间放松许多,声音里也透出一丝戏谑:“原来律总今天是出来约会啊?”
闻人律拧着眉,不耐烦道:“只是朋友之间吃个饭。”说着,他轻啧一声,抬起下巴,视线巨细靡遗地将洛城上下扫描过一遍,脸上又露出了以往那种苛责的神情:“你怎么回事,两个月不去训练馆,就胖成这样了?你看你的脸——”
下意识抬手摸摸下巴,洛城知道自己浮肿了一些,但是不能说出实情,只得含糊道:“休赛期不都这样……我就胖着玩玩。”
“胖着玩玩?”闻人律音调陡然抬高了两度,眼中透出怒气:“你知不知道伍沛霖又谈成一场比赛了,时间就在二月初?你看看人家的比赛频率,再想想你自己!……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啧!”被他说得心烦意乱,洛城双眸一瞪,朝他怒目而视:“担心有什么用!我现在就是要休假,就是不能打比赛,你还要我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这不是折磨自己吗?!老子休息就心安得的休息,怎么,你看不惯啊?!……看不惯当初别批我假啊,别阻止我去腾云啊!”
见这二人剑拔弩张的,宁祁和何砚青不约而同地把他们拉开一步,忙不迭劝道:“阿城,你怎么跟老板这样说话?人家也是担心你……”
“咱们在餐厅门口呢,人来人往的,吵到别人怎么办?”说着,何砚青朝洛城歉意一笑,挥挥手:“不好意思啊!”赶紧推着闻人律走进了餐厅里。洛城随即被宁祁拉向停车场。一路上他还骂骂咧咧呢:“比赛比赛比赛!天天就知道催老子比赛……哪天我被打死在八角笼里,他就高兴了!”
打开车门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宁祁见洛城心浮气躁的,锁扣都找不到,便笑着靠过去,帮他把安全带扣好:“你别这样说你老板,毕竟你是国内最有希望拿到UFC金腰带的人,他也是为了你好……”
“是为了他自己多赚钱吧!”鄙夷地大骂一声,洛城双臂环胸,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还说我胖……难道我不想瘦吗!操,要不要对一个孕夫这么苛刻啊,真烦人!”
笑笑地睨他一眼,宁祁将车缓缓开出停车场,心里却是轻轻地“啧”了一声。
本打算用这次法式晚餐营造一个亲昵的氛围,拉近彼此的距离,再为今晚的行动做一些铺垫。却不料洛城吃不惯西餐,而且还倒霉地遇上熟人,吵了一架!心里略有些不悦,宁祁叹口气,转念想到闻人律那张俊美的脸以及量身定制的笔挺西装,便状若无意地问:“你这老板长得很惹眼啊!怎么从没见他在媒体上露面?……这张脸不是能吸一大波粉么。”
“谁知道?”洛城依旧在气头上,撇脸瞪着窗外的流光,“这人规矩多得要死,可能不想别人议论他吧。”
“是么?”想起刚才闻人律身旁长相平凡的何砚青,他又不禁好奇:“一般这种帅气又多金的大老板,不都跟明星约会的嘛,他怎么找一个这么一般的?”
“一般?”洛城漫不经心地拧拧眉,“没有吧?”
“这还不一般?”宁祁意味深长地笑起来,耐心地向他科普:“你没注意到她的打扮吗,全身上下都是开架的牌子,一件名牌的没有。她甚至连妆都没怎么化,只涂了一点儿唇釉。”
“是吗?”洛城确实没注意到这些,他只看见了何砚青落落大方的眼神。那是一种见惯了风花雪月的淡然神情,不谄媚也不趾高气昂,甚至刻意收敛了锋芒:“……我倒觉得她挺有气质的。”
宁祁不以为然地笑笑,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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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对闻人律了解得不多,但通过之前的几次聊天,何砚青感觉他肯定是个彬彬有礼、进退有度的Alpha——然而这样的印象在经历过刚才的突发事件后被打破了。
上餐的速度稍微有点儿慢。
餐厅中绿植幽雅,音乐优美,四周只有刀叉与餐盘碰撞的细微声音。最后一道奶油龙虾意面端上来时,何砚青已是半饱。她克制地夹了些意面放到自己的盘子里,顺道也询问一下闻人律:“这个意面不错的,你尝尝吗?”
“不必了,我海鲜过敏。”闻人律平静地说。
“你过敏啊?”何砚青颇感意外:“那我这道菜点得不好,应该点那个火腿。”
“没什么不好的,你爱吃就点,我吃其他的就行。”这淡然而随性的模样,让人完全无法与方才那个咄咄逼人的Alpha联系起来,何砚青不禁愈发好奇了。她放下刀叉,终于忍不住问:“刚才那个人是洛城吧?……他是上次比赛被打出阴影了吗,怎么要请假休息?”
果然,一提到洛城,闻人律的神情立即出现了波动:“他老婆怀孕了,所以请了一年的陪产假。”
“……这样?”本以为能听到什么令人唏嘘的内幕消息,却不料原因如此简单。何砚青回想着刚才洛城那张微微浮肿的脸,再联想到办公室里某些同事怀孕后的面容变化,脑子里不禁出现了一个荒诞的想法:他现在这张脸倒是孕相十足。是不是老婆吃,他也跟着吃,所以才长胖了?
想着,她微微一笑,宽慰道:“娶妻生子是人生喜事,他心里高兴,胖了也是可以解的。”
“呵,什么喜事,他那老婆都不是明媒正娶的。”也许因为何砚青不是业内人士,两人之间也没有利益冲突,闻人律冷哼一声,不禁说出了心底的鄙夷:“不过是喝醉之后一夜情的产物而已,还搞这么大阵仗,连比赛都不接了。亏我还跟朋友打包票说他能拿金腰带……懒散成这样,回来后还有没有状态都是个问题!”
他的言辞隐隐激烈,眉心紧蹙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何砚青看得惊异,双眼微瞪,心想:这是今夜他第二次因为洛城生气。半晌不禁掩着嘴笑出来:“我以为你们这些做老板的,对待旗下选手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呢。没想到你对他这么关心……当你的员工肯定很幸福吧。”
闻人律被说得一脸错愕,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声音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你觉得刚才洛城像很幸福的样子吗?”
何砚青不禁“噗”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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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怀期待的晚餐吃成这个样子,洛城气鼓鼓地带着一个干瘪的胃回了家,一进门就跑去蒸玉米和紫薯。宁祁这个寿星一句祝福没得到,倒还要给他赔笑脸:“你不喜欢吃西餐,那过阵子我带你去吃牛肉火锅,一餐不行,咱们吃两餐!”
洛城抬眼瞪他,恶狠狠地攥着玉米啃一口:“你说的啊!老子不把你吃破产,我就不姓洛!”
准备睡觉时,宁祁又笑眯眯地穿着睡衣摸了过来,幽灵似的打开门问他:“你不是说最近脚抽筋么,要不要我帮你揉揉?这样睡得好一些。”被洛城一抱枕砸过去:“老子差点儿就睡着了,你又不早说!”
宁祁头一偏躲过抱枕,桃花眼笑弯弯的,显然还不想放弃:“反正现在醒着也是醒着,不如……”
洛城窝火地“啧”一声,大骂:“滚回去!老子要睡觉!”
宁祁只得闭上嘴,默默关门离去。
当天晚上,洛城又做了梦。
不同于近日来那种难以启齿的梦,今天他梦到了伍沛霖——也许是晚上碰到闻人律的缘故。那个人责备的目光像刺一样扎在自己的脑仁里,在梦中反复发问: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是吗?你不在乎吗?……重复的问题汇聚成下沉的漩涡,洛城感觉自己就像一颗不再坚硬的石头子儿,被一点点卷进去、研磨、倾轧碾碎了。
其实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八月底那次比赛他就看得浑身冰凉了——虽然平心而论,伍沛霖的水平依旧比不上他,但日益拉近的差距还是让洛城于领先中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那天宁祁说,伍沛霖好像打出自信了?你看他那个笑容,跟以前一板一眼的风格完全不一样。洛城的双手攥在一起,掌心潮乎乎的,双眼盯在电视屏幕上无法挪开:是啊,不一样了。
一个人的上升和衰落皆有气势,那是业内人一眼便能看出来的。伍沛霖的从容不迫和坚定自信都是上升的预兆,那么……那么,自己那日与奥康纳对战时的彷徨和心不在焉,在旁人眼中是否就是衰落的象征?
生平第一次心生怯懦,洛城在梦中踌躇着、苦笑着,忍不住用力点了点自己鼓胀的肚子:“看我为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他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不健康、不聪明、不好看,那真是对不起我!”
若要讨论宝宝的资质,那个不明身份的alpha始终是绕不开的。对方留在洛城脑海中的印象只剩一个冰冷的声音和一双异常有力的手,一双足以将他摁在床上无法起身的手……不对,还有一股幽雅沁人的兰香。好像是叫青山玉泉……细长玉挺的叶子,淡青白玉的花朵,令洛城不由自主地想象,那个Alpha的样貌身形是否就是这样?
想着他的相貌,那股清冷而幽雅的香味似乎又从脚踝处缠了上来,就像那晚两人抵死的纠缠,如蛇一般难解难分。沁人心脾的香气之中,洛城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开始燥热。腹中泛起难以启齿的渴望,又麻又痒的,经过这段时间的反复熟悉,如今他已能迅速分辨——不是侵略,而是承受。身体的某处想要被充实,就像井底挖开的湿泥,注定要被水流慢慢浸注。
急促的呼吸中,洛城羞愤地抑制着这股渴望,但那股香气却仿佛越缠越紧了。它好像化出了实体的手,沿着自己的胸膛一路向上,逐渐来到脖颈和下巴处,像逗猫一般轻轻搔刮。不禁拧起眉,洛城惶然地想:不对,不是这样的……他更爱用嘴咬,而不是手。他的手是用来搂抱,搂得人快要窒息,亲吻也是如此。而不是这种轻佻的搔刮、逗弄。
洛城猛地睁开眼,一把抓住了自己锁骨上那只手。
黑暗中,房门开着,透进来的光映照出一个人熟悉的面部轮廓,是穿着睡衣的宁祁。他讪讪地笑着,手上散发出一股好闻的兰香味,虽然清淡,却已经足够明显。洛城像从噩梦中惊醒一般,满额细汗,惊魂未定地瞪着他,五指已不自觉地越攥越紧:“……你在干什么?!”他声音沙哑地质问。
宁祁被他攥得吃痛,脸上仓促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我听见你说梦话……怕你做噩梦,就进来看看。”
“是吗?”洛城眯起眼,蜜色脸庞上虽然透着酡红,但那股杀气却同样汹涌:“你看就看,伸手做什么?”
“我见你、出了汗……阿城,轻点!你攥疼我了。”终于撑不住了,宁祁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垮下肩膀低声求饶。洛城这才将信将疑地放开他,但一双虎目仍旧警惕,一眨不眨地冷盯着:“我只是有点儿热而已,不用你操心!”
“……是吗。”不甘心地揉揉手腕,宁祁抿抿唇,抬起眼用一种仿若蛊惑的眼神,循循善诱道:“你是不是做梦了啊?孕夫在孕中期常常会做梦的,你不用藏着掖着,这种情况很正常。一般我们会建议Alpha好好抚慰自家妻子,在身体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做一些亲密接触……阿城,这是很正常的需求,你不必觉得害臊。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被他一语戳破心思,洛城不禁恼羞成怒地跨下床,提起衣领将他一把摁在了墙上,就像年少时对付那些不自量力的小混混一样:“我说,我没有做梦,不用你操心——”
虽然大腹便便、Alpha激素减退,但他的身高和肌肉依旧不容小觑,轻而易举就将宁祁提了起来,摁在墙上无法动弹。那一刻,宁祁骚动的眼眸终于熄了下去,就像一盏蜡烛,在疾风中败下阵来:“好,好,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多管闲事……”
冷冷地松开手,洛城如警戒的雄狮般看着他落回地面,像鬣狗似的掩饰地轻咳两声,随即摆摆手,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跟在他身后不疾不徐地踱到房门口,洛城靠着门框,直到见他跑进了主卧里,这才抓住门把手,在盯视中将门缓缓关上,又“咔哒”一声,打了反锁。
第40章 过年 对于自己变成Omega的事实,……
对于自己变成Omega的事实, 洛城一直没有什么实感。他觉得无非是掉点儿肌肉、损失点儿力量而已,七个月前那次热潮期只是一场意外,以后绝对不会再重演, 肚子里这个宝宝再过俩月也可以卸货了。届时他的身体和生活都会恢复原样, 他依旧是那个高大强壮、所向披靡的alpha,无人敢小觑。
……然而现实与他想象的似乎不大相同。
这套Omega的生殖系统好像意味着许多,生育能力、继承权,或者其他的什么, 一些能令alpha蠢蠢欲动的东西——这些东西他以前也曾所应当地追逐过, 就像猎人追逐猎物,他也曾自信满满地认为自己会永远处于“猎人”的位置上。但今夜的事像一个警钟忽然敲响,洛城忍不住在黑暗中眯起眼,只感觉一股恼意在心中缓缓升腾——他似乎被别人当成了猎物。
第二天早上, 他没有像以前一样睡懒觉,而是早早地就爬了起来,坐在餐桌旁等待着某人的出现。七点半时, 宁祁像个没事人似的走出主卧,见了他还坦然地打招呼:“真稀奇, 今天起这么早?”
洛城双手环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皮笑肉不笑的:“起来送你上班啊。”
闻言,宁祁短促地瞥他一眼,笑容无懈可击地焊在脸上,像个温文尔雅的面具。他手里拿着盒护手霜慢慢地擦拭,那动作几乎有些刻意了:“那怎么不帮我热一份早点?”说着, 他用手指挑起一小块护手霜抹到了洛城手背上,道:“你也擦擦吧,这天气干燥得要命, 皮肤都干得起屑了。”
那瞬间,洛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兰花香气,好像是昨夜宁祁手上的味道。不由一怔,他抬起手嗅一嗅,狐疑道:“你怎么突然开始擦护手霜了?”
“没有突然啊,入秋后我就一直有擦的,只不过前两天换了个款式。”他神情坦然不似作伪,洛城将信将疑地拧拧眉,也没有再追问。低下头若有所思地将那块护手霜缓缓抹开,那股幽雅而沁人的兰花香味就留在了自己手上,手背的皮肤也变得滋润柔亮,不再紧绷。
这时,宁祁拿着热好的包子豆浆回到桌旁,见状便笑:“我说的没错吧,是不是舒服很多?要不这盒就给你用了。回头我再给你买个擦肚子的,防止长妊娠纹。”
“不必。”洛城瞪他一眼,声线依旧低沉:“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兰花香,你换个别的给我。”
“行行行,”宁祁温和地笑,百依百顺道:“给你买个柠檬味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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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之后,天气愈发地冷了。
孕期满了32周。洛城开始做胎心监护。他以为这只是个小检查,肯定像之前那些检查一样,轻轻松松一次过,却没想到第一次胎监就失败了——原因是小家伙不怎么动!苏林菲问他:“是不是在睡觉呢?”洛城摇摇头:“她本来不爱动,好久才慢悠悠转一下,能蹬两脚都不错了。”
于是宁祁从大厅售卖机那儿买来一块巧克力让他吃,又放了段比较吵闹的音乐,企图让宝宝活跃一些。可第二次做的时候,小家伙依旧是安安静静地窝在肚子里,丝毫不为外界的干扰所影响。没办法,宁祁只好让洛城站起来:“你摸摸肚皮,找到她屁股的位置,托两下,把她晃醒。”
屁股的位置?洛城疑惑地把手贴到肚皮上,沿着下腹一点点摸,还真找到了宝宝的小屁股!不禁惊异地瞪大眼,他兴奋道:“居然真的能摸到哎!”苏林菲也笑:“你体重控制得好,本来脂肪也薄,摸个胎不是轻轻松松么!”
于是托住那个位置轻轻摇晃,洛城自己也小蹦小跳地四处转悠,一边转还一边念:“宝啊,你给个动静好不好?你爹我当年可是闹腾得不行,把你奶奶踹得肋骨都疼呢。你也踹我一下行不?”
正说着,左边肋骨那儿果真传来一阵疼痛——小家伙结结实实地蹬了他一脚!当即被踹得早餐差点儿吐出来,洛城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赶忙招来苏林菲搀扶:“快……快做胎心监护,她动了!”
这一次检查终于过了,但课题小组对宝宝这不紧不慢的性子都表示担忧:“他这么不爱动,哪天出了问题都难发觉。还是先做个脐血流检查,再租个胎心监护回去。”
还要租个胎心监护啊?洛城不明所以地跟着他们去做脐血流检查,确认过宝宝在宫内没有缺氧后,苏林菲拿来一个胎心监护仪递到他手里,认真地教他如何使用。洛城心不在焉地听了一会儿,不解道:“没必要这么夸张吧?我这娃虽然懒点儿,但每天还是会动几下的。能数到胎动不就行了?”
“你这种才更要小心好吗!”苏林菲“啧”一声,显然被他的随心所欲气得不轻:“人家动得频繁的,出了问题就能很快发觉,你的呢?他不动的时候,你知道他是在偷懒还是脐带扭转啊?……对待这事儿要认真知道吗!要是在孕晚期出了问题,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洛城听得心里一紧,不禁望向宁祁和莫医生、方医生:“真有这样的啊?”
“真的有。”他们都无奈地点头,“咱们科室今年就遇上好几个,都是37周、38周的时候忽然胎心减弱,剖开后不是脐带扭转就是脐带绕颈,有一个还自己攥住脐带,硬生生把自个儿憋死了。”
“……这都足月了啊。”不禁喃喃地低语一句,洛城失神地想象着什么……忽然浑身一颤,抬起头用力攥住苏林菲的手,后怕地道:“苏妹妹,我错了,你再给我讲讲这个胎心监护怎么用吧!我一定会用心学的!”
好笑地白他一眼,苏林菲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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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后,洛城在家里便常常摆弄胎心监护仪。早餐过后测一次,午餐过后测一次,午睡起来还要再测一次。他那认真的模样每次都看得宁祁不由自主地发笑——人高马大一个Alpha,为了方便把一头半长卷发扎成小马尾揪揪,宽松毛衣拉起来,露出被肌肉牢牢包裹的紧绷绷大肚子,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撑裂开似的。
洛城的肚子上还没出现妊娠纹,浅蜜色的光滑大肚皮,绑上胎心监护仪后更显得鼓鼓囊囊。他找胎心还不是太熟练,拿着探头到处滑,一会儿拧眉、一会儿咋舌,似乎气恼肚子里的宝宝不配合自己。宁祁看得无奈,心里亦蠢蠢欲动,便试探着走上前问:“要不要我帮你?”
若放在以前,洛城恐怕就答应了。但28周时发生了那件似是而非的事,他心里对宁祁产生了一丝芥蒂,这时便瞪他一眼,冷冷道:“不用,我自己来。”
宁祁碰了个冷钉子,也不敢再穷追不舍,只得悻悻一笑,返身回房。房门关上的那一瞬,他的脸便挂了下来,无框眼镜后的眼睛懊丧而愤懑,牙关隐隐错动。
他忍不住想:你别忘了,你还住在我家里呢!寄人篱下不知道低头,还这么趾高气昂……但同时他又很清楚,这话是万万不能对洛城说的。因为那厮绝对会眉毛一挑,有恃无恐地道:好啊,那我去别的医院?
……于是只能硬生生地忍下来,继续装作人畜无害、童叟无欺。一次操之过急换来变本加厉的束手束脚,说不后悔那是假的。但宁祁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洛城起码还要在他这儿待六个月。半年的时间,足够他做很多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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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冷。
十二月底,申城下了一场大雪,将小区里不少大树压塌了。洛城穿着毛衣立在落地窗前向下看,袜子也不穿,光脚站在暖烘烘的地板上,大惊小怪地跟宝宝自言自语:“我的妈呀,倒了好多树啊!宝宝你看,那棵最粗的树都倒了……今年的雪真大啊。”
晃悠没一会儿,又感觉饿了。想到冰箱里的全麦面包,洛城那个垂涎欲滴,脑子里只剩下“吃”这个字。可他现在已经“超重”了,十二公斤的涨幅放在一米八氿的身材上虽然不算明显,但已经远超宁祁规定的数值。加上35周做B超时,宝宝预估的体重已经达到了五斤六两,于是前两天,这厮又一次下了死命令:
“你的饮食要控制得更严格一点!最后这个月你的涨幅要是超过三公斤,顺产撕裂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你也不想被侧切一刀吧?”
闻言,洛城浑身一悚,条件反射地绷紧了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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