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做梦时请别说谎 第85章

作者:Chillyeon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正剧 近代现代

但是时咎觉得自己等不到明天, 于是他又敲了几下门。

里面没声音了。

时咎忽然想笑,因为想起了小沉皑的种种表现, 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思虑实在是没必要,喜欢就是喜欢, 想念就是想念, 失去过, 不想再犹豫了。

这下时咎彻底放开了,他开始故意隔一秒敲一下, 敲得里面的人不耐烦又问了一遍:“谁?”

时咎这次终于十分乖巧地回答:“沉先生, 是我,请问可以进来吗?”

如果他听不出来自己的声音, 就冲进去暴揍他, 永无宁日。

但很快门便被猛地拉开了。

时咎轻倚在门框上, 双手抱在胸前,脸上带着些浅浅的笑意,他朝开门的人招招手,笑说:“好慢啊, 沉先生, 你是不想见我吗?”

沉皑愣了好半天, 表情才逐渐变得柔和,他好像全身都突然放松下来,轮廓像融化的冰滴进池塘, 最终是一池的微澜。他伸手,似乎是想拉时咎进来,哪想时咎却一个猛扑,直接将他往后扑退好几步,伸出去的手立刻变成了接应的动作。

“砰!”门被时咎顺便一脚踢上了。

时咎扑上去紧紧抱着他,拿双手环抱着他的肩、他的脖子,头直接埋进他的颈窝,大口呼吸着熟悉的气息。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很快,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快起来。沉皑接住了他,在他扑过来的一瞬间便将他整个人环抱住。

心跳如洪钟,震响着耳膜。

思念,整天整晚、无穷无尽的思念,数个日夜的祈祷与想念,全部破土而出。

炽热的呼吸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紧抱的手也在颤抖着,越是颤抖,越用力,直到深入骨髓、揉进身体。

时咎微微将头抬起,将嘴唇靠在沉皑的耳边,闭眼轻声呢喃般,用混乱的呼吸一遍遍重复道:“是我,是我,是我……”

所隔遥远的回应,但终于是回应了。

那支柳条,顺着时光的河,飘去未来,被采摘。

听到他的声音,沉皑抱着他腰的手突然抓得更紧了,他长久地吸一口气,让心里的惊涛骇浪逐渐平息,低头释然地笑出声,将头埋在深墨灰的发丝里,轻声说:“我知道。”

那一刻,暖色灯光的办公室突然变得缤纷,涌动的能量爆发出来,在不大的房间极速流动,像极光与星辰。

那被打乱的气息顺着头发从耳根一路往下,钻进衣服,刻进皮肤。满腔赤诚,浑身热血,像终于深挖出童年最隐蔽的秘密。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拥抱,两个人谁都不愿意松手,直到时咎感觉自己始终抬起的双手变得酸软,呼吸够了对方身上的味道,他把手放下来,头也从对方的颈窝离开,但沉皑环抱他的双手并没有松开,于是他改用额头去触碰对方的额头,轻轻贴在一起,无比亲近的距离下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时咎发现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那双深蓝色眼睛,比稍远点看更让人情难自已。

额头碰额头,鼻子碰鼻子,呼吸交织呼吸。时咎听到对方的声音就在耳边,有些沙哑,有些难以自禁的克制,他说:“等你好久,好久。”

或许是各种意义上的等待,无论是对于童年最喜欢的哥哥,还是后来喜欢的那个人。

时咎闭上眼,觉得胸膛里的酸楚全部来自于对方。他克制住声音里的微抖,闷闷地说:“好想你,天天都想。”

说完,他感觉到沉皑环抱他的一只手游走上来,那温热沿着脊椎往上爬,到背、到脖子,捧住了他的后脑勺,紧接着嘴唇被轻轻贴了一下,但只一瞬间,连个吻都不算又迅速放开。

沉皑身体僵直,声音有些紧张,像做了什么错事一般道歉:“对不起。”

时咎立刻睁开眼,等待的吻浅尝辄止又离开,他全身一下绷紧了,却听沉皑低声说:“我,我还没问你,可以吗?”

时咎没忍住笑,他抵着的额头使他的笑意一点不落地传到对方的感官,笑够了,才眨眨眼,让睫毛去扰乱对方也近在咫尺的睫毛,他戏谑回答:“那我要是说不可以,沉先生会耍赖不听吗?”

“不会。”沉皑认真道,“我听你的。”

时咎深深叹气,这才发现,那个会故意装受伤的小孩一直没变。他轻声道:“这种事不用听我的。”话音未落,热烈而深切的吻便迎了上来,连时咎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被完全堵了回去。

温热干燥逐渐变成湿润,柔软的唇贴着唇,沉皑的力气小心得像触碰一件易碎品,浅浅的贴合伴随灼热的气息纠缠,无法自拔。时咎随意任他摄取,又总觉得他过于克制,便主动去侵袭他的唇舌,夺取他的温热,让灼热变成灼烧。

光越来越亮,亮得整个房间通明,即使闭眼也透过眼皮照亮眼睛。

兵荒马乱的吻止于狂乱的心跳。松开后,两个人依然保持着环抱与抵额的姿势,两人都在轻轻喘着气,任气流在两人狭窄的距离中肆意横行。

沉皑紧张、压着声音急促问他:“会讨厌吗?”

时咎眨眼:“讨厌什么?”

沉皑的声音里都是克制的轻颤:“讨厌……跟我接吻?”

时咎再次笑出来,笑得肩膀都在颤抖,他感觉沉皑是他未预料过的小心,便随意又轻佻说:“啊,那你得问我的唇啊。”

沉皑的目光从与对方厘米之差的眼睛,往下滑到鼻子,再是红润的唇,每挪动一分,他的眼神便晦暗一分,最后略有生硬地、用气声说:“讨厌吗?”

时咎转达沉皑问话对象的想法,用很直白的话翻译说:“我的唇说,不讨厌,很喜欢。”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咎已经主动再次吻了上去。

片刻松开,时咎发现了房间的异样,他抬头,平复跳得晕乎的心跳,惊奇地问:“这些光是什么?”

沉皑也愣了一下,他望向四周,不确定问:“你看得到?”

五彩半透明的流光,可能连极光也稍显逊色。

时咎点头,空出一只手去触碰身边的光,便立刻感受到很多情绪汹涌而来,是愉悦、心动、轻松、久别重逢,是珍重、是真心、是爱。

他记得他没能回来的时候,有一次在街上也遇到了类似的事,看上去是人们的内心。此刻,他能感受到的情绪,便是沉皑的。

沉皑说:“是磁场,是我的能力。但是,应该只有我能看见。”

时咎更奇怪了:“那我怎么突然能看见了,以前还是只能感觉到……”

他突然顿住,因为感觉到了不合理。他一直都可以感知到别人的一些情绪,只是他自己一直归功于某种天赋,或者父母的职业潜移默化训练的结果,对内心的感知是他艺术的灵感来源,但这一刻他碰到具象化的感知,却觉得与过去二十多年有些相似。

万物都有磁场,有频率,所以同频共振。如果没遇到沉皑,这样的能力算得上是天赋,但遇到沉皑了,还有了这些故事,他们类似的感知就变得不那么巧合了。

时咎问:“你能感知到看不到的东西对吗?”

沉皑轻轻点头,在他耳边低声说:“嗯,但是感知只是一部分,其实可以调动身边的磁场和频率,所以当时可以描述出隐形的物体,是因为他出现的地方,磁场和周围的磁场有冲突。这些光,是磁场对当下人的情绪或者心理的一种具体解释,按理说,只有我能看到。”

在无意识催动下,沉皑没见过这么五彩艳丽的光同时包围,他想是和终于再遇到时咎有关。

时咎歪着头看那些光,再次伸手,那些光却随着他手指向的方向慢慢流去,他惊讶道:“它们听我的?”

沉皑也看到了,他点点头,但没有做出解释。

时咎想,沉皑的能力跟感知磁场频率有关,而自己也一直能感知到一些不可见的东西,如今直接能看到沉皑的能力甚至能调动一点,能用互通心意来解释吗?一定还有什么事被自己忽略了。

但是,现在管他呢!和沉皑有类似的能力,反正不是坏事!

沉皑知道他在想什么,对他说:“不要想太复杂,可能只是我喜欢你,所以我的能力也喜欢你。”

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自然平常的表白,时咎摸了摸自己的脸,选择再次把手环上去,仰头朝沉皑示意,于是沉皑主动去吻他。这次是一个安静温柔但深沉的吻,像沉皑本人一般,对他轻柔得怕磕着碰着。

片刻,两个人松开。时咎终于坐回了快要独属于他的沙发床,一碰到,便和瘫了一样半躺下了。

竟然生出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好久没躺这里了,简直比自己家的沙发还要熟悉。躺了两秒,觉得差点东西,时咎坐起来指示沉皑坐在沙发边缘,自己则重新躺下,拿沉皑的大腿当枕头,一边躺着,一条腿和另一条交叠。

这个感觉,熟悉又安全。

沉皑用指腹慢慢摩擦躺着这个人的脸颊,感受皮肤的接触,无奈说:“只有你敢这么使唤我。”

时咎非常厚脸皮地点头,他嘲讽道:“也只有你敢在我面前光明正大地胡说八道。”

沉皑想了想,确认没有这件事,他说:“我什么时候对你胡说八道了?”

时咎嗤笑一声,抬手去捏沉皑的脸,捏得它造型各异,接着阴阳道:“有的人脆弱得很,踢个树叶能给自己腿踢折了。”

沉皑沉默下来,半晌,他问:“你想起来了?”

时咎向他解释了一遍。

听后的沉皑抿着唇,若有所思地说:“原来是这样,我以为是你记不得了。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你始终是这个样子,所以就当是你不久前的梦,现在我知道了。当时也以为是两个人,因为你们还是太不一样。”

时咎翻身起来,迅速坐到沉皑旁边,拿脸贴着他靠很近,目光直勾勾盯着他说:“怎么不一样?”

那目光跟在逼问一样,好像如果回答错了就要付出代价。沉皑抬手轻轻在他脸上拍了拍,说:“我记忆里过去的你很温柔,好像总有很多心事,对我好得不真实,但之前你被带来的时候性格烈得很,什么不该做就偏做什么,横冲直撞没有顾虑,还要跟我作对,我想如果是你,不会这个态度,不过你刚刚解释了我就知道了。”

“但其实……”沉皑回忆了一下,又补充道,“其实有时候还是很像的,比如一定要当我爹那回。”

“啊……”时咎忽然想起他俩打了一架,还把小孩给打哭了,于是大笑出声,“谁让你那会儿说屁话!”

沉皑也跟着他笑,嘴角肆无忌惮地上扬,时咎很少见到沉皑笑得这么无所顾忌,好像那一刻,他内心所有的汹涌都袒露在阳光下了。

第95章 从过去到未来

从起源实验室出来的时候, 时咎发现文明中心的大门打开了,广场上三三两两有了公民在散步,虽然没有以前热闹, 但好像一切都在恢复。

沉皑对他解释说:“前几天言威回来了,门就打开了, 得感谢舟之覆和凌超建的屠杀,让文明中心的人缩着不敢出门那么久, 因祸得福吧。”

言威一回来就宣布隔离解除,近段时间的大屠杀事件也会调查。尽管知道这是做的表面功夫。

时咎听到舟之覆就想起何为, 想到何为就觉得有些难过, 他问何为去哪了?

沉皑摇头, 说不知道。

“那舟之覆呢?”时咎问。

沉皑说:“消失了一段时间,刚回来。”

舟之覆这个人的行迹捉摸不定, 碍于之前的屠杀, 这次连回来都是偷偷回来,回来之后立刻就去见了言威。沉皑不知道他们之间再次达成什么协议, 再出来, 舟之覆又是大摇大摆的了。

尽管当时及时止损, 但能力者的数量依然锐减。文明中心其他人不肯放过舟之覆,掌权者大楼便发出通知说将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可以代替舟之覆的人,在这期间,安全管理中心会全程监视舟之覆的一举一动。

但, 对付舟之覆, 非能力者能做到什么?除非他自己愿意配合, 或者除非……季水风在。

文明中心的格局要发生大改变了。

时咎想起刚刚睁眼在走廊时听到季山月的话,便问:“季水风是怎么回事?”

沉皑跟他解释形体退化:“但是前段时间季水风醒来后就自己走了,回她小时候的家, 而且好像我们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

时咎一听便皱起眉:“什么都记不得了,还记得回那个地方啊。”

想起小时候季水风刚刚被接回老宅的时候孤僻的性格,不禁有些担心,他不觉得季水风回那里是个正确的选择。

沉皑摇头,时咎则说:“这两天去看看她吧。”

“嗯。”

街上的人比文明中心多得多,人声喧闹此起彼伏,路过回家的必经之路,那些晚饭后出门散步的、道路尽头弹唱的、围了一大堆人表演的,在每条街上聚集着。

这个时间应该是最为热闹的,两个人并肩穿过人群,走过小道,不知道绕到哪个无人的街头小巷,空旷的街道格外安静,时咎却突然停下脚步,有点茫然地问:“我们去哪啊?”

沉皑平静回答:“不知道,你在带路。”

时咎:“……”他以为是沉皑在带路,就随便走走。

时咎无语:“那回去吧。”

沉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