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种 第25章

作者:致哈莉特 标签: 娱乐圈 HE 近代现代

“所以我说上层人都是蠢货。”

成箫的声音传来,轻飘飘的,含满不属于他们圈子里的人该有的轻蔑与厌恶。

我没忍住笑:“能有上层人的好命,我觉得我乐意做个蠢货。”

成箫转过头,没再看我。

他的衣摆被风吹起,向后自由地飞起,却又被他重新拉紧紧箍。

“我和燕鸣山,应该都更向往你的生活。”

成箫的这句话,我一直没明白过。

其实在天台上发生的整段对话,我都鲜能够解。

原来不够满足期待,便是愚钝。

原来努力只是笑柄,未来不值得做赌注。

原来哪怕比不上的人,也可以是自己优越感的来源。

我其实知道成箫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么多。

很多人,包括燕鸣山本人,都觉得我对燕鸣山滤镜太过。觉得他做什么都是好的,干什么都是对的。

所以大概当我了解了所谓“百般是错,努力有余”后,就会祛魅而转头离开。

但当最后分别,成箫问我,还会像从前一样痴迷燕鸣山吗时,我笑着回他会啊。

燕鸣山啊,在我心里。

做神明是曦日,做凡人时是晖月。

我于是能不分昼夜,抬头仰望。

之后的每一天,我注视着燕鸣山。

我明白日月轮替的界限只有一瞬,我知道,在那个瞬间,我会和他靠得特别特别近。

我最终等来了那一瞬。

但那一瞬的到来,让我几乎心脏骤停。

燕鸣山倒在跑道上。

他最后看向了我隐匿着的地方。

第26章 狗绳

光临医务室,对我来说不是稀罕事。

但为别人而来,我还是第一次。

我们高中的医务室,相比普通学校来说要强上不少。建了三层,还有独立的药房,不怎么复杂的仪器检查都能做的了。

毕竟医务室的完善与否和少爷小姐们的安危健康直接挂钩,马虎不得,也多的是投资。

供病患休息的几间屋子建的很大,里面并排放着好几张床。

出于隐私考虑,床和床设了屏风,前后也有遮盖的帘子。

我坐在空着的病床上。

床尾的帘子被我拉了上去,密闭的空间里,我蜷缩环抱着腿。

燕鸣山与我一屏风之隔。

他打着点滴,躺在隔壁的床上。

我是一个小时前将人背过来的。

路上有多少人看到我慌乱犹如天塌了的表情,以及满头大汗吃力又狼狈的样子,我不清楚,也不是很在乎。

我的面色把校医都吓了一跳,进门的时候还以为我背上的人出了什么大事儿,一股脑的全拥了上来,再三检查确定只是过劳和脱水后,各个都像免刑了一样松了口气。

给燕鸣山扎上了水以后,校医就开始赶人。

我面上点头答应,等到医生出了房门,转头就钻进了隔壁床里,躲着没再出声。

不看到燕鸣山好好地醒过来,我不会走。

不知又过了多久,我听见了隔壁床铺传来的动静。

莫名的,打好了亮相表功全部腹稿的我,依旧坐在那里,什么也没做。

我听着来自隔壁的各种声音。

窸窸窣窣,他或许是拉开了被子下了床,我几乎是立刻揪起了心脏,担心他手背上扎着的点滴。

然后我听到了吞咽声,于是猜测他或许是口渴了,正在喝水。

紧接着的是翻动书页的声音,一下一下,我有些烦躁,不明白医务室的那些无聊的公共卫生杂志到底有什么好看的,怀疑燕鸣山是不是得了一种不能让自己闲下来的病。

急切的担忧情绪冲撞着我,叫嚣着让我接手燕鸣山的一切,无微不至,细致入微。

但躁郁边缘的我却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不动,不出声。不昭示自己的存在,不惊扰燕鸣山的一切。

我说过的,他不用看见我。

我不仅听话,还讲信用。

说实话,我可以一直这么默不作声下去。我并不觉得无聊,也享受这种煎熬。

但静谧很快被打破,我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通过脚步声判断,走进来的人不止一两个。

“爸,妈。”燕鸣山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怎么回事?”郑荭的嗓音拔高了不止一个音调。

“跑步的时候晕倒了,被一个路过的同学送来的。”一个校医回道。

“你不是每天都锻炼吗?怎么偏偏今天晕倒?”

郑荭的声音夹杂着些烦躁。

“什么原因?”她询问道。

“睡眠不足,饮食不规律,心压力作用都有。家长平时要多注意他的状态,越是品学兼优的学生,越会容易透支身体。”

并非严重的疑难杂症,医生对着家长又多嘱咐了几句,便推门离去了。

房间短暂地恢复寂静,但我没想到率先开口的人会是燕鸣山。

“我没什么事,耽误了你们的时间……抱歉。”

郑荭似乎很短促地笑了声,意味不明,但毋庸置疑来者不善。

“没必要的话不用说了,你该想的是缘由,以及补救措施。”

“只知道一个劲儿的使劲,拎不清自己的斤两,这不是优点,这是蠢笨。”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是脱水晕倒还好,如果再严重点,你想过后果么?”

“你知道马上就要开始去首都集训的选拔面试了吧?知道现在这个时期,少学一天都能被人追回差距吗?”

郑荭的语气里,充斥着指责的意味。

“能拼命要是你唯一能和别人竞争的资本的话,就别蠢到连这个资本都不够用了。”

我不敢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在自己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还挂着点滴的儿子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付秋白都能顾及顾及我死没死,郑荭却似乎完全不在乎燕鸣山的死活。

这个哪儿哪儿都不合她心意的儿子,甚至也算不上一把能让她趁手的工具,哪怕这工具报废了,她也只会随手不知道扔到哪里,指着它说早晚都得丢了的,毕竟选材用料和设计都那么糟糕。

“行了。鸣山刚醒呢。”

久久没发话的燕远道终于舍得开口。

“挂着水,那就多休息会儿吧。也不差这点时间。”

“鸣山也没什么大碍,我们也别再这儿再耗着呢。他也不是小孩子了,提点两句就行了,他自己能想明白。”

“明翰那边等着呢,别让孩子着急。”

脚步声响起,燕远道边走边冲燕鸣山道。

“不用送了,你腿脚也不方便。”

没给燕鸣山任何回复的机会,门如何被重重打开,就如何再次被关上。

经年以后再回想,我总觉得那时候的这扇门关上,在一瞬间锁住了燕鸣山。

他被关在了只有我存在的这片空间,于是那瞬间的所有恶意、所有不满、所有痛苦、所有难堪都朝我砸了过来。

他拉开了我床尾的帘子,手背上的针管在扯拽下脱落。

我被他揪着领子拖拽到了他面前,离他很近,足以自下而上地,看清他眼里的全部。

“滚出去。”

他冲我低吼。

我只是不停摇头,摸上了他紧紧拽着我领子的右手,打着圈揉他淤血的手背,问他疼不疼。

燕鸣山,你疼不疼?

“你像一条狗。”

他这么回答我。

“闻见肉腥味儿了你就摇尾巴,跑到地方了发现什么也没有,你也不走。”

“踢,打,赶,什么都做了,怎么都不走。”

他俯视着我,轻声对我说。

“付景明,你当狗我他妈都嫌你下贱。”

我终于成功把他的右手从我身上扒拉了下来,放到我眼前反反复复检查。

“嗯嗯。”我回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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