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ELKA
“哥..”麦朗的脖子连着耳根红成一片,颤声道:“好了吗?”
“OK了,感谢配合。”
陆朝深把手放开,下了床,出门给唐思雨打了个电话。
身为大导演,唐思颖处理过的类似的公关危机多的去了,比他更有经验。
唐思颖了解事情经过后,说道:“这种事情,说实话有点难办,因为你再怎么自证,也会有人造谣这颗痣是临时点上去的,或者是发照片之前把本来的痣p掉。”
陆朝深有些着急地“啧”了一声:“难办啊。”
唐思颖:“这样,你先上他的后台把评论删了,后续我再想办法。”
只能这样了。
陆朝深:“那麻烦你了,回国给你的电影包场。”
唐思颖:“我要十个!”
回到房间,陆朝深话还没说出口,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
麦朗趴在床上,头埋在枕头里,一言不发。
“你怎么了?”陆朝深问。
麦朗耳朵的红晕还没消,侧过脸看了眼陆朝深,然后继续把脸埋进枕头里。
陆朝深走到床边,摸了摸他的背:“你肚子又开始痛了吗?”
麦朗摇了摇头,内心激烈斗争,应该没看到吧,应该没察觉到吧。
如果有的话,陆朝深不可能只是这幅样子。
陆朝深试探性地问:“那我能不能登一下你的账号?”
麦朗脑袋还是晕的,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了。
房间内不好操作,陆朝深坐在小房子门口的摇摇椅上,登录账号,找到了那条评论。
刚才他一时着急,没注意到其他回复,好在理智的是绝大多数,谣言扩散得并不严重,关于痣的问题,经常关注麦朗微博的粉丝也注意到了,在评论区底下做了一些辟谣。
甚至还有更高级的,有粉丝通过照片上的酒店用品,定位到了照片的拍摄地,居然是在墨西哥中部某个城市,并且通过比对照片中人的身高和墙的位置,推算出实际身高,只有一米七几,照片的原主人接着也被找了出来,是一个真网黄。
陆朝深心里赞叹:好厉害的粉丝,自愧不如。
舆论这部分暂时没什么问题,但那个社交平台上的邪恶诈骗犯也得完蛋。
他打算等走了之后再和麦朗在微信上商量这件事情,想想怎么正式辟谣。
毕竟麦朗说不看后台就是不看后台。
删评处理之后,陆朝深暂时松了口气,发现海景也挺好看的,于是没回去,在外面晒着太阳。
过了会儿,麦朗突然鬼鬼祟祟地出来,也悄悄地拿了个椅子,坐在他旁边。
陆朝深问他:“你肚子不痛了?”
应该是有什么隐疾。
“没问题了。”麦朗偷看了陆朝深一眼,“哥,你刚刚说要登我账号干什么来着?”
陆朝深:“翻你以前的视频,看到一条恶评,想帮你删了。”
“恶评没关系的,”麦朗说,“我不在意。”
“我不想让人平白无故地攻击你。”陆朝深说。
更何况是造谣。
“好吧,那你为什么….”麦朗声音越来越小,“要看我的痣。”
“这个嘛,”早料到麦朗会问这个问题,陆朝深提前想好了理由,“和东方玄学有一定的关系,我有一个专门学过这方面的朋友给我说,一个人如果在腹部有痣,那就是有福气的表现,腹嘛,就是福。”
他瞎编的。
“真的吗?”麦朗一听这个就来劲了,“那有没有那种,可以很快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痣?”
陆朝深微微晃神,半晌后说:“应该是没有的。”
麦朗也觉得没有。
海浪规律地拍打在岸边,落日在海面上拖了一条很长的倒影,一片金光闪闪。
“哥,”麦朗突然喊他,“我们再聊聊天吧。”
他发现,只要不看搞笑视频,一安静下来,就会想陆朝深明天要离开的事情。
以后可能不会再有这样的时光了。
“好啊,反正现在极昼,阳光照着也睡不着,”陆朝深说,“聊吧,聊什么都行。”
麦朗:“那我先开个头,”
陆朝深:“尽管说。”
“假设,我说假设,”麦朗说,“你以后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
“这个很难说,”陆朝深把“喜欢”这个定义绕了一下,回答得很隐晦,“我个人比较喜欢积极向上,阳光开朗的人。”
麦朗压了压嘴角,半开玩笑地说:“那....你喜欢我吗?”
“你小子。”
陆朝深按捺住自己的心,冷静下来,“你倒是说一下,谁不喜欢你?”
麦朗不接话了,他知道陆朝深对他喜欢也只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无论怎么问,都改不了既定的事实。
想着想着,麦朗发现越想越难过,于是马上换了一个话题。
聊了一会儿,麦朗干脆把客厅的沙发搬了出来,两个人穿着厚衣服,盖着被子,挤在一个窝里。
似乎又回到了他们在哥本哈根相遇的第一晚的时候,在餐桌上互相初步了解对方的时候。
探索欲一直在增长。
谈到梦想,陆朝深一不留神,问出了那个他一直想问但没问的问题。
“你以后还会走排球职业这条路吗?”
问完,空气凝固了几秒,陆朝深幡然醒悟,这是麦朗的伤心事。
“你不想说也没事,”陆朝深立马挽救,“我随口问问。”
麦朗一脸疑惑:“问啊,怎么不能问?”
“你都给我说了你家里的事情了,”麦朗把他搂住,看起来很乐观,“刚好提醒我了,我好像一直都没给你讲过我退役的原因。”
陆朝深看着他:“洗耳恭听。”
“哎,其实真没什么,”麦朗一脸轻松地说,“年轻的运动员退役,无非就是成绩不好或者受伤。”
不幸的是,这两个他都沾了。
“应该不算吹牛吧,当时我和我们队被所有人寄予厚望,一直赢,在男排联赛里几乎没有对手,”麦朗说,“但是偏偏在决赛的时候,我把腿扭伤了。”
陆朝深张了张嘴,在想怎么安慰。
“最后上替补还是输了比赛,恰好当时也快要毕业,我就不想打了,”麦朗说,“家里人就一直在开导我,让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旅游博主也是一时兴起。最开始起号,有不少粉丝来安慰我,网上也有很多关于我的悲惨经历。”
有不少人说,他是天选主角。
“我当时太想拿到冠军,但也只是当时。”麦朗笑了笑,“排球对于我来说只是一种选择,那个奖杯不是我的梦想,人生还那么长,随时可以重来。”
陆朝深怔住了,但这番话从麦朗嘴里说出来真不奇怪。
“你和你的家人,真的是很棒的人,”陆朝深由衷地说。
麦朗补充:“我们都是。”
陆朝深笑了笑,没说话。
不是所有人都拥有和过去释怀的能力,也有人永远都无法走出来。
麦朗把相册打开,翻出了一些原来打排球的照片。
“帅吗?”
“帅。”
“和现在比呢?”
“现在更帅。”
麦朗嘿嘿一笑:“哥,给我看看以前的照片呗。”
陆朝深也把相册打开。
于是,话题被进一步扩大,从童年到学生时代,从最爱的电影到最喜欢的游戏角色,从琐碎小事到宏观叙事,什么都聊。
彼此都想在离别之前,在脑海里多留一些关于对方的记忆。
两个人在外边一坐就是一整宿。
“最后一个问题,”麦朗靠在陆朝深肩膀上,说,“我们以后会一直是好朋友吗?不断联的那种。”
“会的。”
陆朝深回答。
·
第二天一早,两人快马加鞭地赶回首都奥斯陆。
由于两个地方距离太远,他们在登机前半个小时才到机场的安检处。
麦朗没办法跟着进去,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聊太多了,词汇量都被消耗干净,有好多话都说不出口。
要分开了。
不想分开。
看着欲言又止的麦朗,陆朝深笑了笑,微微张开了手。
最后一次拥抱,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朋友的范畴,麦朗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但不敢用力。
两人站在人群的中央,场面过于煽情,
陆朝深没忍住吐槽:“我们现在这样很像是彻底散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