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消失绿缇
‘凌晨’,‘出去’两个字眼让兰斯的眼皮敏感一跳,他下意识避开目光,趁机道:“明天不许在我这儿睡了,挤。”
其实是因为他凌晨要去做正事,不想被湛平川发觉,他也不能每晚都给小傻逼喂安神药,S级毕竟五感敏锐,早晚要被发现的。
“哦。”湛平川佯装遗憾。
其实他也不打算一直赖在这儿,他真正潜入档案室那天,肯定要趁夜晚大部分人睡觉的时候,到时如果突然分床,势必会引起兰斯怀疑。
小狐狸还是应该做个天天向上的好学生,就别跟着掺和刀口舔血的勾当了。
这天兰斯坚决拒绝了湛平川再陪自己送餐。
昨晚他给了Oliver讯息,今天Oliver势必会更加留意他,如果湛平川和他同时出现,大概会被Oliver误会成一伙的。
小傻逼还是安安心心的当个愚蠢大学生,不要卷进黑灯会的任务里。
两人都拿出了一家之主的姿态,独自面对刀山火海,将对方圈进自己筑得密不透风的巢内。
湛平川脸皮厚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不像兰斯用红发把腺体遮得严严实实,他根本没遮喉结上的牙印,反而像带着勋功章一样招摇过市。
刘拨早上看到他,眼睛就黏在他喉咙上移不开。
刘拨委婉指了指:“湛哥......这儿这儿,红了点。”
湛平川假装意外,眉头挑得老高:“嗯?红了?你是说喉结正上方吗,你是说红了一圈儿这块?”
唐鲤:“......”你昨天确实是被关禁闭室而不是情趣套房吗?
刘拨干笑两声:“哈哈......没事,我觉得像虫子咬的。”
湛平川拍拍刘拨的肩膀:“有眼光啊少年。”
三人一同来到一区罗伯特处打卡报道,罗伯特也一眼就扫到了湛平川喉结上的痕迹。
他冷笑。
昨天说什么来着,这种年轻躁动的Alpha是不会放过任何上床机会的。
挨鞭子也好,关禁闭也好,都挡不住下半身对Omega身体的渴望。
看这痕迹新鲜的,恐怕一直卖力干到早上,也不怪那红头发小O狠狠咬他一口,就这种强度,恐怕那小O今天送餐腿都要发抖。
罗伯特将一沓需要提炼总结的资料扔给湛平川,骂道:“我还以为你死在床上了。”
湛平川单手接住厚厚一沓资料,扯唇笑:“就二十鞭子,不至于吧。”
他情愿罗伯特将他当作满脑子黄色废料的混子,这样他就不会因为等级偏高得到过分关注。
A级在蓝枢只能算偏高,但那也是十分之一的概率了,被另眼相待是理所当然的。
罗伯特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湛平川腰胯之下,不怀好意道:“我可提醒你,我是好说话的,但要是二区的工作被耽搁了,那位Omega的日子可不会好过。”
“哦——”湛平川懒洋洋挑眉,“这不是悠着呢吗。”
唐鲤忙用咳嗽掩饰尴尬。
刘拨心道,蓝枢宿舍的隔音还挺好,他昨天居然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湛平川领了工作任务,到大办公室找到自己犄角旮旯的工位,他将手里资料随意翻了几页,发现这就是联邦各地公会上报的无关紧要的杂事。
无非是哪次下地下城又出现了人员伤亡,请求联邦派专业人士指导工作。
或是公会发展不佳,今年的晶矿石采集任务完成不了。
再或是A级觉醒者引发地域冲突,当地公会请求蓝枢稽查队派人清缴麻烦。
这些个文件一区的人都懒得看,所以才让他们分析总结提炼重点,至于最后要不要出手,什么时候出手,就是层层上报才能决定的事情了。
湛平川假模假式地读了好几页,在文档里敲下几行加粗的字。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将资料一合,捂着肚子龇牙咧嘴往卫生间跑。
刘拨从大堆无意义的工作中抬起头:“湛哥,肚子疼?”
湛平川背对着他摆了摆手,一拉门出去了。
他没有犹豫,直接去了一层最偏僻人最少的卫生间。
他进去的时候,里面还有两个人,湛平川并不着急,他随意扫了一眼房顶,才寻了个隔间站了进去。
很快,那两个人解决完问题,长出一口气,一前一后从卫生间离开。
湛平川用S级的听力仔细辨别周围的脚步声,确定附近没人打算进卫生间,他才把隔间门反锁,身手敏捷地翻出来。
他抬手放出银线,一把拽开天花板排气口处的格挡,然后银线收缩,将他拽了上去。
他迅速将自己缩进狭窄的排风口中,又悄然将格挡扣了回去。
换风管道中漆黑一片,窄到仅容一人勉强通过,湛平川轻吸一口气,释放出银线,向管道中探去。
虽然他妈让他谨慎用信息素,但只要不触发警报,也没人闲着拿仪器每天扫一遍大楼,只要一个小时过去,信息素也就捕捉不到了。
湛平川不打算今天就进入地下三层,所以在无监控的换风管道中用信息素还是安全的。
很快,银线就寻到了两条向下的路。
再想深一些,信息素的范围就波及不到了。
湛平川只好选了一条,小心翼翼地爬过去。
虽说管道中没有监控设备,但这铁皮就是薄薄一层,离天花板又那么近,一旦有人在下面,就可能察觉到声响,所以湛平川几乎掏出了十二分的专注力,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没多久,汗就打湿了他的后襟,多亏兰斯的那瓶药有奇效,不然他今天的行动会很难捱。
他很快爬到了管道笔直向下的地方,看着黑洞洞的管口,下面似乎还挺深。
依照高度判断,这条管道至少是通往地下一层的。
湛平川微微松了口气,心道果然好运,看来整个蓝枢大厦的新风系统是连通的,当初建设者也太粗心了,居然留下了这么个漏洞。
不过,建设者应该也料不到,有人敢进蓝枢偷东西吧。
管道进去就无法转身,湛平川只好冒着被卡住的风险,用银线吊着自己两只脚,头朝下顺着管道滑下去。
遇到格外狭窄的地方,他就用屏障在自己身上包成膜,减少皮肤的摩擦,这样不知下坠了多久,在大脑充血到太阳穴刺痛的时候,终于到了底。
湛平川的手刚撑到平坦处,还未来得及平复心绪,却赫然发现,掌下及之后的管道,全部都是由稀铅矿制成!
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异能在稀铅矿的作用下立即失效,银线于空气中刹那消失——
一瞬间,身体全部重量挤压下来,湛平川只觉血气翻涌,直冲头顶!
与此同时,罗伯特腆着大肚子晃悠到办公区,目光一扫,发现湛平川的座位空了。
他登时一蹙眉,抬手一摸,鼠标冰凉凉的,椅子也没有久坐产生的压痕。
罗伯特疑惑地眯起眼,将手撤回来,问不远处的刘拨。
“他呢?”
刘拨忙道:“哦,湛哥去卫生间了,他肚子疼。”
“是吗。”罗伯特冷笑,目光在湛平川的工位逡巡一圈,突然大跨步出门,直奔一层卫生间而去。
蓝枢大厦千钧一发,而在锅铲齐动,烟气缭绕的食堂,兰斯则有条不紊地清点着蓝枢二区所有稽查队员的餐食。
他这次没在Oliver的餐盒中做任何手脚,而Oliver的餐食也是所有午餐中最简单的。
糊状的肉糜,打碎的各种蔬菜,以及拌着营养液的米饭。
尤其是那米饭,浓稠粘腻,味道十分古怪,哪怕没有厌食症的人也很难下咽。
看得出来,司泓掣既要Oliver补充生命所需的全部营养,又不允许他从饮食中获得任何愉悦。
就算是即将接受死刑的囚犯,也不至于受这种苛责,很难想象,Oliver曾是司泓掣珍视的爱人。
所以初心不改,是多么虚妄又可笑的承诺。
兰斯整理好所有餐盒,刚欲推着小车出门,就见食堂门口踉踉跄跄跑进来一个身影。
劳恩鼻尖挂着汗,脖子因为快速奔跑憋得通红,他焦急的在食堂里东张西望,终于捕捉到兰斯的身影。
劳恩眼前一亮,忙拨开人群,朝兰斯跑去。
兰斯稍微挑眉,等劳恩靠近,才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劳恩前辈。”
“哎嗐,别管我叫前辈。”劳恩忙摆手推辞,顺便用袖子抹了一把鼻尖的汗,“我猜到你还没走,工作一忙完,我就赶紧过来找你了。”
兰斯歪头:“有事吗?”
劳恩搓了搓手,余光四下掠过,这才小心问道:“昨天......他吃了吗?”
兰斯了然一笑:“你说那个犯人。”
劳恩蹙了蹙眉,觉得兰斯的称呼有些刺耳,但他知道,他不能强求别人和他一样共情Oliver,在外人眼中,Oliver就是一个可恨的罪犯,是被司泓掣囚禁的仇人。
“......嗯。”
兰斯将劳恩期待的表情尽收眼底,却无情地告诉他现实:“我猜他应该没有力气吃饭,昨天我送餐的时候,司区长刚刚从那里出来,很快恢复系觉醒者就赶过去抢救了。”
劳恩虽然对那么特殊的一天早有预料,但听到描述,他还是无法控制的眼神一痛。
“唉。”
兰斯饶有兴致地问:“劳恩前辈,他就一直被关在里面,没有出来的时候吗?”
劳恩心情低落道:“只有司区长需要的时候才会让他短暂出去,平时是出不来的,一般他出去也是被带到司区长的办公室或住宅。”
“哦。”兰斯若有所思,继续问,“那司区长都什么时候带他出去啊?”
劳恩苦笑:“谁能揣摩司区长的心思,上次他被带出去,都是两个月前了。”
兰斯佯装好奇:“那他不吃饭,也是司区长亲自给他灌流食吗?”
劳恩摇头:“那倒没有,司区长工作很忙的,其实来看他的时间也不算多,所以经常是由副官动手,或者医务部的人代劳。”
兰斯不疾不徐地引导着劳恩:“我看他被从棘关着,副官和医务部都有钥匙吗?”
劳恩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副官应该是有的,医务部的人每次都是由副官陪着,我也不确定。”
兰斯拿到了想要的信息,微微一笑:“这样啊,劳恩前辈还有事吗,我要去送餐了。”
劳恩这才如梦初醒,想起自己的要紧事。
“哦对了。”
他从手腕挎着的塑料袋里取出一个透明小餐盒,尴尬又腼腆地递给兰斯:“我无意中听到副官和别人说,今天是......是那个人的生日,在我家乡,生日是要吃红豆饼的,我......我猜,今年可能是他最后一个......”
劳恩情绪越来越低落,声音也越来越轻,他很清楚那个人已经是强弩之末,恐怕熬不过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