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竹酒
“韩爷爷原来是我们这里最出名的唢呐师,别说是我们这里,就是附近十里八乡有人去世,都要排队来请他去吹唢呐,现在是我们这里的非遗传承人。”
林子川知道过去做白事唢呐师极其重要,想起刚才一个人在屋子里扎纸人的老头,想来韩家应该世代就是做这个的,但是他还是没明白这和夏朗是眼前这人的徒弟有什么关系,夏朗看出他不明白:
“后来不是提倡火葬了吗?白事渐渐地也不用吹唢呐了,所以韩伯伯就开了一个乐器班,韩伯伯什么都会,古筝,二胡,唢呐还有古琴,样样精通,不光收学生,还参加古城的演出呢。”
林子川这才明白过来,他看向夏朗,有些好奇:
“那你是和韩伯伯学了什么乐器?”
夏朗捧着茶杯笑着看过来:
“你猜。”
对面的韩伟昌出声:
“朗朗,给你朋友来一段。”
林子川这下真好奇了,夏朗撂下杯子,去里屋就找了出来了一个唢呐,林子川看到之后眼底有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夏朗学的乐器是唢呐?
一路快乐教育出来的孩子就是夏朗这样的,大大方方毫不怯场,看向林子川颇有些豪迈地出声:
“点曲子,我给你吹。”
林子川笑了,这一时之间他还真想不起来唢呐的曲子:
“我这平常也不是太常听,你就来一个你最拿手的吧。”
“你看过《水浒》吗?”
“看过,98年那版。”
“那我给你来一首《王进打高俅》吧,韩伯伯,前面你段你用二胡给我伴一下。”
韩伟昌取了二胡坐下:
“来。”
林子川这下是真的有点儿期待了。
二胡的琴弦波动,熟悉的旋律瞬间在耳边响起,一弓一颤,一弦一动都是小时候那熟悉的旋律,随着憬琛,琴弦的张弛越发急促,二胡的弦颤将曲子即将带到高潮。
林子川下意识向夏朗看去,就见夏朗手中的唢呐已经被拿了起来,下一刻唢呐足以掀翻人天灵盖的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将曲子拉入高潮,婉转又嘹亮的声音,听得人身上的汗毛都会跟着束起来,那声音会激起人灵魂的震颤。
有那么一刻林子川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的电视机前,《水浒》的一个个经典人物就这样随着二胡的声音被带到了他的眼前,林子川看向夏朗的目光止不住的带上了几分激赏,他听过很多次所谓名家的音乐会,但是都没有今天在这个老旧的院子里听到夏朗吹的唢呐有震撼力。
院子里来参观的游客都趴在了窗户上,有人趴在门上拿着手机在录像,一曲终了外面有好多游客叫好,外面还有陆陆续续听到声音进来的人:
“好听,再来一首呗。”
“帅哥,再来一首吧。”
夏朗大方地一扬手:
“再来一个《好汉歌》怎么样?”
门里门外都挤进来了人,夏朗就这样站在人中间,来了一曲《水浒》里经典的曲子,韩伟昌打着手鼓给他伴奏,人越聚越多,这狭小的屋子好似开了一个临时的演奏会一样。
林子川的目光始终落在夏朗身上,人群中那个忘我吹着唢呐的人浑身都像是在发光一样,林子川也和很多人一样拍手给他打拍子,满眼赞赏。
夏朗或许不是很多人眼中很优秀的那一类年轻人,但是他就像是西北的沙漠中滋养出的顽强又富有生命力的胡杨一样,无可替代。
第13章 你有男朋友吗?
从韩家出来之后林子川都意犹未尽:
“没想到夏大师还有这门绝技,今天真是开眼了,现在有个说法叫什么,叫宝藏男孩儿。”
夏朗被他夸的耳朵都有点儿发红:
“就是小的时候我不爱学习,我爸总怕这我长大了会饿死,所以送我出去学艺。”
林子川实在有些忍俊不禁,他现在有点儿理解夏朗有多不爱学习了,学泡茶是因为坐不住板凳,去挤羊奶是因为可以不用去补课班,学唢呐都是爸爸怕他饿死让他学的一技之长。
有些滑稽却又充满爱意,不过他又觉得这样的家长和家庭氛围真的很好,或许就是这种开明的家庭氛围才能培养出夏朗这样的孩子。
“嗯,这一次西北我真是没白来。”
夏朗眼睛都一亮:
“是因为我吗?”
林子川转过身,不加遮掩地肯定出声:
“是,要是这次我没有跟着公司的人过来,上哪认识你这么优秀的小朋友。”
夏朗现在觉得林子川简直就是他的知音,他凑在他身边,软乎乎的羽绒服挨着他的胳膊,整个人雀跃的像是一只晃着尾巴的大金毛,却还是不忘纠正他:
“不是小朋友。”
林子川唇边的笑意不散:
“好,不是小朋友,是大朋友,大朋友下一站要带我去哪?”
“是时候拿出真正的技术了,走,带你去看看我们这儿正儿八经的特产。”
穿的肉包子一样的夏导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他唯一的游客进了古城的漆器博物馆。
入内就是一屏开约七八米的大屏风,漆光如镜,点缀描金鎏银,辅以贝母,描绘的正是西瑶的四时之景,林子川忍不住驻足,夏朗凑过来:
“漂亮吧,这是郝大师的作品,这上面的图是西瑶春夏秋冬的景色。”
有夏朗待着根本不用请讲解,他拉着林子川穿梭在游客中间,带他看博物馆里最有代表性的漆器:
“你看这件妆匣,这是清末的漆器,通体都用贝母点缀,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贝母的颜色还是没有丝毫褪色。”
林子川也忍不住和游客一样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
“这工艺真是巧夺天工。”
“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嘛。”
“这一件做下来要好久吧?”
“对啊,走,那边有流程画,我给你讲讲,你看,这漆器的第一步是做木胎,就是漆器做的形状先雕刻出来,妆匣就做成妆匣的样子,屏风就作成屏风的样子。
第二步是表布刮灰,其实就是在木头的表面表上一层纱布,这样上漆的是时候会很好的附着在木头上。
然后再放到阴干房中阴干,漆器漆面的品质和这一步关系非常大,阴干房的温度湿度都要严格控制,如果太干,漆容易裂,如果太潮湿,漆又不容易干。
第三步就是打磨和推光了,其实这一步和上一步是重复的,上漆,阴干,打磨,这一套流程要重复十几到几十遍,让漆达到预定的厚度才可以,最后要手工推光,才能让漆亮如镜面。
最后一步就是描画图案了,这一步是决定漆器价格很重要的一步,大师描绘的作品就非常贵,普通的画工就会便宜一些,然后越复杂的也越贵,简单的就便宜点儿。”
夏朗讲的头头是道,身边还有游客过来蹭听,林子川挺喜欢看夏朗自信地讲起这些的模样的。
“长见识了,从前在博物馆里也见过漆器,倒是没了解过怎么做的,多谢夏大师赐教了。”
夏朗笑的眯着眼睛:
“好说,好说,其实我还会画呢。”
林子川想起刚才夏朗的唢呐,比起这一屋子的名家作品,他更想看看夏朗画的漆器:
“夏大师的作品有吗?可以给我欣赏一下吗?”
“你真的要看吗?”
“当然,我还想买回去收藏。”
被这样捧场夏朗都不好意思了:
“不用买,我送你。”
林子川已经被超级大方的小朋友友情赠送各种东西了。
“那走,现在就去看。”
两人出了博物馆,夏朗带他走到了正街上,游客已经多了起来:
“我做的东西都存在我家店里了,走,正好我们进屋暖和暖和,我给你泡一壶小正太。”
林子川想起来他说的小正太是金骏眉,失笑不已。
主街的正中央,有一家雕栏画栋占地很大的两层飞檐建筑,上面的牌匾古朴大气,写着漆光阁,进进出出的游客很多,看的出来生意不错,夏朗出声:
“到了。”
林子川一路看过来,漆器的店铺不少,但是和这家一样规模的也就两三家,这陪着他玩了两三天的小朋友还真是个小少爷。
进入之后有一种金碧辉煌的感觉,华丽的漆器从大的屏风,到花瓶,摆件,妆匣,茶盏,一应俱全。
价格也都是明码标价,对社恐很友好。
夏朗拉着他进去:
“你看这边都是小件,那边是大件。”
“好像妆匣特别多。”
“对,漆器在古时候很多贵族女子就用它来装首饰,所以多做妆匣,而且妆匣的花样多,女孩子也喜欢。”
夏朗和这边认识的店员打了招呼就带林子川到了二楼的一个小茶室中:
“你等一下哦,我去拿东西。”
没一会儿夏朗就拉着一个大箱子进来了,像是搬运的小仓鼠一样,将每一样东西都摆到桌子上,整整摆了两排:
“我泡茶,你先看。”
眼前的漆器可谓是各种各样,有碗,有杯盏,有盖碗,小花瓶,葫芦摆件,最多的就是妆匣了,林子川比看方才博物馆里的漆器还认真,每一个都凑过去仔细端详,这些漆器有些画工很稚嫩,有的甚至有些瑕疵,但是图案却很有趣。
不同于底下那些龙凤呈祥花团锦簇的图案,也不是那种极具工笔的人物画像,没有什么高大上的立意,但就是看着就开心,比如眼前的杯子上的两个穿红肚兜的大胖娃娃,还有另一个盘子上的葫芦娃和蛇精。
金骏眉的香气飘散在了空中,夏朗将杯盏放在林子川的面前,林子川笑着拿起那个胖娃娃的小杯子:
“这个怎么这么可爱啊,是你多大的时候画的?”
这个上面的笔画明显不如后面的流畅,应该是夏朗刚学的时候画的:
“这个应该13岁吧,刚学的时候,黑历史了,不要看。”
说着夏朗就要从他手里夺过杯子。
却不想林子川一躲就躲过了他的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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