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遥 第93章

作者:十八鹿 标签: HE 强强 近代现代

而从这个方向看过去,这串珍珠项链却独独缺了一颗珠子。

就是闻亦打破的那一盏路灯。

有“灯塔”。

闻亦上岸了。

海风还在无休止地吹,盛星河看着海岸上那个“灯塔”,双鬓斑白的头发急促地颤。

南州。

闻亦在白景这里的两天,整个人休养得精神好了很多。

这天,白景从阳台打完电话进来,说:“都安排好了,明天就送你走。”

闻亦点点头,他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不然被盛星河找到只是迟到的事。

不过盛星河应该也不会找他很久,闻风医疗他都拿到手了,找自己还有什么意义

白景从酒柜拿了瓶酒,说:“陪你喝点吧。”

闻亦眼睛亮了亮,在盛星河那里他烟酒都几乎没机会碰,除了床上,其他时间都过得跟个和尚似的清心寡欲。

酒意微醺时,白景劝他:“别想那么多,什么事都过几年再说,日子一样能过。”

闻亦嗯了一声,没说话。

白景:“想什么呢?”

闻亦把头后仰枕在沙发上,说:“在想,我以后得靠你养了。”

白景看着这个已经“死”了的人,说:“养呗,又不费劲。”

闻亦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笑了声:“按我以前那种活法,你养着也不费劲吗?”

白景:“我倒是希望你能继续按以前那种活法。”顿了顿,他声音有点愧疚,又说:“我以前就不该劝你。”

闻亦啧了声,说:“你以为你多大能耐,能劝得了我。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你有毛线的关系。”

两人有一会儿没说话,这会儿刚黄昏,夕阳照进来,整个客厅一片金黄。

白景不禁感慨起来:“他结婚,你跳海,我怎么觉得你跟那个小美人鱼似的。”

闻亦差点一口酒喷他脸上:“滚蛋。”

但他一琢磨,还真有点像,口不能言,每一天都像走在刀尖上。

白景沉默片刻,说:“我现在相信你说的了,他这样的人,早晚是要结婚的。”

闻亦脚踩沙发地窝着,捧着酒杯发呆,许久后轻轻嗯了一声。

白景看着他,问:“你当时在海里,心里在想什么呢?”

闻亦看着白景,沉默了。

他能说什么呢?

说当时海面上异样的风声极为骇人,说海水那么冷,说大海的变幻莫测让他恐惧,说他不敢停下,心跳声像倒计时般高亢又尖锐。

说他拼尽全力,只为了离开那个两年里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然而闻亦不说这些,他什么都不说,只是转开脸望向窗外。

他就这么静坐着,突然一言不发地开始流泪,好几滴眼泪不挂脸,那么大颗,直接从眼眶跌落,下坠。

这场哭泣没有残点嘀嗒的起端,也没有渐收的余势。

他只是不停流泪,不停流泪。

夕阳给他度了金身,他沉默得像一樽病态的佛。

时间需要重置回三年前深秋的那场瓢泼大雨。

故事必须再讲一次!

第69章 三年前

三年前。

秋雨滂沱,雨声哗然,好像整个世界都要轰塌在这场雨里。

闻亦在电梯里跟盛星河讲着电话。

盛星河:“你的腿差不多可以拆石膏了。“

闻亦:“嗯,我待会儿就打算去拆了,现在在公司。“

小狗那边听起来似乎很不放心:“你一个人能行吗?“

闻亦:“我没问题啊,你别管了。“

又安慰了他两句,挂了电话,电梯门正好打开。

他出了电梯,一瘸一拐地往自己办公室方向去。路过刘助理的工位时停下,用指关节敲敲他的桌子:“刘儿,待会儿有人给我送东西过来,你收了直接拿来我办公室。“

刘助理:“好的,白总已经在你办公室等你半个小时了。“

闻亦嗯了一声,就往办公室去了。

白景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已经泡上茶了,见他进来,抬头:“怎么这么久?”

闻亦坐下来:“我过来那地方有点积水,司机开不进去,耽误了点时间。”

闻亦腿上的石膏也被雨水弄湿了一点,他抽了张纸巾小心地擦拭。好在蜡笔不是水溶性的,盛星河在上面画的小花都好好的。

白景看着他色彩斑斓的石膏腿,没忍住笑了声。

闻亦头也不抬:“这一路上我已经被笑话够了,再笑你给你走人。“

白景不笑了,看着他腿上的石膏,眉眼收敛成沉郁,问:“又是她弄的?“

闻亦嗯了一声,说:“这次是把我从楼梯上推下去了。“

白景沉默了一会儿,问:“这石膏什么时候能拆?“

闻亦:“待会儿就去拆。“

白景想起来他说刚才过来的地方积水,就知道他肯定不是从自己家过来的,问:“你这些天都住在那个盛星河家里?“

闻亦嗯了一声。

白景:“他对你真好啊,照顾你这么久。”

闻亦嗐了一声:“他年轻,对我就是一时新鲜,看我什么都好的那个劲儿还没过。”

“未必吧。”白景提起茶壶给闻亦和自己添茶,说:“年轻人的感情很纯粹,烧起来就是野火燎原。”

闻亦语气还是他惯有的玩世不恭:“他才二十出头,说的话能当真吗?”

盛星河太年轻,二十出头,正是那种容易承诺又容易反悔的年龄。

这时刘助理走了过来,把手里的礼盒递给闻亦:“闻总,你说的是这个吗?”

闻亦接过来看了眼,说:“就是这个。”

刘助理把东西送到了还不出去,眼睛频频往那个大鱼缸看。

闻亦抬头扫了他一眼,刘助理忙收回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了办公室。

刘助理出去后,闻亦若有所思地看向鱼缸,下意识地数了数,在心里呵了一声,晚点再找愚蠢的刘助理算账。

他转头继续刚才的话题,对白景说:“而且他老说自己直男直男。”

白景:“他直”

“他直个屁。”闻亦看盛星河可能比他自己还清楚,说:“直肯定不直,但……可能也没有特别弯。”

他想起刚认识的时候,盛星河在他那盯着那个旗袍美人看的样子,又想起那次在燕大他跟女同学相处时的情景,不知道怎么有些躁。说:“不知道他是个什么玩意儿,弄不好是个双。”

白景:“双就双呗,我说你自己是个同性恋,没道理还歧视别的性取向。”

闻亦摇头:“我不是歧视。我是说,双性恋比同性恋多了一条后路,可以随时抽身,他以后极大可能要结婚的。”

白景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了不得了。”

闻亦:“什么?”

白景:“你居然都考虑到这了。”

闻亦:“……”

白景:“你完了,你坠入爱河了。”

闻亦:“你在说什么屁话。”

白景:“如果换个人,你根本想不到,也懒得想这一层吧?”

闻亦没说话,只是用十分危险的眼神看着白景,有种蠢蠢欲动的暴躁。

白景不当回事,又说:“自从你认识这个盛星河,我就觉得你人设有点崩了,前段时间天天喝酒买醉。那次醉成那样,我说我送你吧,你还不让,非要打电话让盛星河来接。”

闻亦没说话。

白景:“我说这么晚了,人家肯定不来,你说不可能。结果他真来了,你特得意,拽着他给我看,说什么:我是不是说了,不管什么时候,我打个电话他肯定来。”

闻亦蹙眉,问:“我真的那样了吗?”

白景:“可不,你当时很得意。你醉成那样,所有的反应都是下意识的,说明什么?说明你心里是信任他的。”

“我认识你二十多年,知道你随和,但内心十分警惕。你居然这么相信一个人,这还是第一次。”

闻亦没说话,低头看自己的手指。

白景劝他:“享受当下,以后的事本来就没人说得准。”

闻亦:“我他妈现在不就是在享受当下吗?”

白景笑:“我说的是心理,不是生理上的享受。”

闻亦拧眉反驳:“这两者冲突吗?”

白景四两拨千斤:“既然不冲突,那你为什么要排斥两者并存?”

闻亦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