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久陆
池倩看季厌脸色不太好,问他是不是不舒服,如果不舒服,可以去客房休息下。
季厌说没事儿,强打着精神,喝了杯池倩煮的暖身茶,上楼去了阳阳的儿童书房。
阳阳也感冒了,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看到季厌就跑过来跟他撒娇:“季老师,我们学校好多同学都生病了,我也打喷嚏咳嗽。”
季厌把小提琴盒放在桌子上,弯腰抱起阳阳,在他圆乎乎的小脸儿上轻轻捏了下:“那阳阳吃药了吗?”
阳阳撅着小嘴儿:“吃过了,但药好苦。”
“阳阳真乖,吃过药就会好了。”季厌还把掌心贴在阳阳额头摸了摸,不热,小家伙额头还挺凉的。
阳阳眼睛使劲儿往上看:“季老师,你的手心好烫啊。”
阳阳说这话,季厌都没意识到自己是在发烧,打开琴盒拿出小提琴,笑着说:“是阳阳脑门儿凉。”
阳阳跟着季厌努力学了半小时,最后还是一如既往当个小听众,或许是因为感冒,听着听着小脑袋一歪,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书房里有休息的床,季厌放下小提琴,抱起阳阳放到床上,给他掖了掖被子。
池倩中间上楼给他们端了个果盘,阳阳睡了,季厌坐在书桌前在看书。
“阳阳睡着了啊,”池倩压着声音,把果盘跟茶放在桌子上,“季老师,吃点水果,喝点茶。”
“谢谢倩姐。”
“你不用等他,要不要也去客房睡一会儿?”池倩问。
季厌虽然在看书,实际上没看进去几个字,书上的字看久了变得七扭八歪,他还是强撑着说:“没事儿,我不累,等阳阳睡醒着。”
“上课的事不着急,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还是身体要紧,”池倩指了指隔壁房间,“阿姨刚刚已经收拾过了,不舒服的话别强撑,自己过去睡会儿,我们都这么熟了,不用拘谨。”
季厌点点头,说了声“好”。
池倩一走,季厌又看了几分钟书,因为头疼,眼皮越来越重,总往下垂。
本来他是想等阳阳睡醒的,最后还是睡着了。
季厌又做梦了,他又梦到了周离榛。
梦里周离榛把他打横抱起来,季厌隐约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跟呼吸声,最后周离榛把他抱到了天上,他躺在云朵里,软软的,被风吹着跑。
他想睁眼看看周离榛,但眼皮实在太沉,挣扎了几次也没用。
梦里他贪婪地闻着周离榛身上的味道,那不是用沐浴露泡出来的冒牌味,是他无数次吻过,好像已经渗透进他血液里的味道。
季厌侧躺着,梦里肆无忌惮,抓着周离榛的手不松,把他手心垫在自己脸下面枕着,又怕周离榛会走,攥得越来越用力,脸颊在温热的手掌里蹭了蹭,光蹭不够,鼻尖也自动贴上去闻。
越闻季厌鼻子越酸,心口也疼,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说:“周医生,我难受。”
“跟我说说,哪里难受?”
周离榛的声音忽远忽近地飘进耳朵里,季厌梦里还在想,果然是在做梦,周离榛都在应他了,好像又回到了安康医院里,只要一难受,周医生都会在他身边。
“这里难受。”季厌攥着枕在脸下面的手掌,先在自己头上摸了摸,又往下移到鼻子上,最后贴在自己胸口上,“这里,这里难受,太难受了。”
“为什么难受?”
“就是……”梦里季厌抽了口气,嘴唇随着抽气颤动了几下,“就是难受。”
季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受,他之前去医院检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心脏出了问题,特意拿着心电图给医生看,问医生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心脏病。
医生看完检查单说,他的心脏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心脏病,可他难受到做个梦心口都会一阵一阵地疼,有时候像锤子凿,有时候像烧红的烙铁在烙他,有时候像尖爪在生生撕他心口的肉。
一下比一下狠,一天比一天疼。
季厌最后把心脏的疼,当成是自己骗人的报应。
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不想让他好过,那是对他的惩罚。
“难受,我帮你揉揉。”梦里的周离榛说。
季厌真的感觉到了温热宽大的手心在揉他的心脏,动作很轻很柔很慢,在努力揉走他心口上那些莫名的痛感。
可是没有用,季厌梦里想,心口越来越疼了,疼得他鼻子发胀不通气了,只能张着嘴呼吸,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
季厌攥得更紧了,抽噎着说:“周医生,我该怎么办,越揉越疼了。”
第48章 你确实需要赎罪
季厌一觉睡到天黑,双脚从崖边踩了个空,身体一哆嗦,整个人直接从有周离榛的梦里摔回现实。
房间拉着窗帘,眼前漆黑,季厌想起来自己上一秒还在阳阳书房里看书等他睡醒,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躺到客房床上来的,现在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爬起来去了隔壁。
阳阳早就醒了,撅着小屁股趴在地毯上正在拆飞机模型,听到开门声,小屁股往里挪了挪,扭头看向门口。
“季老师,你醒了。”
季厌还有点儿懵,使劲儿眨眨眼,走到阳阳身边:“抱歉啊阳阳,季老师睡着了,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被尿憋醒的,3点多就醒了,”阳阳一骨碌爬起来,“季老师,刚刚你做梦了,一直在说梦话,喊周医生。”
季厌一下又跌回梦里,飘在天上的云里,晕晕乎乎说:“是做了个梦。”
“周医生是季老师什么人?”阳阳问。
“他……”季厌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个关系。
他的主治医生?可他没有病。
他的朋友?也不对。
他在安康医院里的时候,跟周离榛说过这个话题,他们算什么关系?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他也说过,他们算正经的恋爱关系。
可这是建立在谎言跟利用基础上的关系,季厌也被自己制造的假象迷了眼,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几乎每晚都会梦到周离榛,第二天醒的时候,还总想再重新睡一次再梦一会儿,但是想到周离榛曾经说过,控梦有危害他又不得不放弃。
有时候他走在马路上,看到身形差不多的,也会把人误当成是周离榛,追上去扒住路人胳膊,等那张脸转过来,是完全陌生的面孔。
过后季厌也认真想过,他不可能认错周离榛,哪怕只有一个背影或者一个侧脸。
不正是因为心里知道那个路人不是周离榛,他才敢追上去抓人胳膊的吗?
如果真是周离榛,他还敢上去抓他胳膊吗?
季厌不敢,路上追人的勇气,是他用来偷偷缓解身体深处欲望的幻象。
而安康医院里关于周离榛的真实记忆,成了幻象之上的遥远妄想。
季厌最后选择了一个折中又违心的答案,回答阳阳:“他是我的……朋友。”
“是女朋友吗?”阳阳问。
“不是女朋友,他是男的。”
“那是男朋友吗?”
季厌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在阳阳家吃了晚饭,几乎是逃着离开的,陈岳斌要开车送他也被他拒绝了。
季厌走得太急,手机忘在阳阳书房里,想掏兜用手机叫车才发现自己没拿,又折回去拿了手机。
在阳阳家睡了一下午,季厌晚上睡不着,头也没上午那么疼了,自己在琴房里待了两个小时,他没拉琴,就一个人坐在那,手还捂着胸口,盯着窗外发呆。
第二天上午子瑜跟晁南来了,拎了一大堆火锅食材跟酒,还买了个涮火锅的鸳鸯电锅。
这次他俩不是自己来的,七哥在他们身后,停好车也拎着大堆东西上了楼。
七哥昨天晚上才知道季厌已经出院了,一个人住在宁子瑜爸妈的老房子里,这事儿还是宁子瑜在乐团休息室跟晁南聊天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被七哥正好听见了。
七哥问他们是怎么回事儿,宁子瑜还想蒙混过去,但被七哥堵着门问了个清清楚楚,他昨晚就想来看看季厌,但被晁南给拦住了,说大半夜的,季厌肯定已经睡了,明早再去也不迟。
七哥早上还在生他俩的气,电话里约着一起出门买东西的时候说话还没什么好气儿。
七哥虽然叫七哥,但年纪也就比他们大几岁而已,算是他们团里性格最沉稳最好的一个了,对谁都很温柔,还是头一回生这么大的气。
宁子瑜跟七哥解释了半天,这事儿他确实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因为季林风那边一直在找季厌,而且有几个保镖经常去乐团里找人,团长还报警驱逐过那几个保镖,所以宁子瑜跟晁南两个人才谁都没说的。
见到季厌了,看着人好好的,七哥的火气才收了一点。
“起码也要跟我说一声,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季厌笑着给他倒了杯水:“好了七哥,你别生气了,是我让子瑜谁都不说的。”
七哥盯着季厌,季厌弯着眼睛笑着赔罪,很难有人还会对着笑脸的季厌再有怨气或者发什么脾气。
他叹了口气:“怎么不回团里?”
私事上,季厌不想给其他人惹麻烦,还有就是他现在的状态,也回不了团里,季厌抿着唇没说话。
晁南岔开话题,说不着急,先让季厌好好休息,调整好后再回团里,他又给季厌拿了张乐团的演出门票,是他们乐团过年前最后一场演出,在京市。
四个人吃着火锅,喝着酒,几杯下肚,那点事儿都不算什么,说开后还跟之前一样。
季厌酒量不行,喝了两罐啤酒就高了,脸颊红扑扑的,反应也慢了半拍。
宁子瑜说他喝醉了,季厌摸摸自己的脸,嘴硬说:“我没喝醉。”
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季厌也一样,又拿了一罐啤酒要拆。
宁子瑜拿走他手里的酒瓶,不让他再喝:“还不知道你,给你拿两罐,因为你只有两罐的量,别喝了。”
“小看我,还想喝一点。”季厌试图讨价还价,现在酒劲儿还没完全上头,他还有些理智,推了推宁子瑜肩膀。
晁南买了不少果汁,想给季厌倒,季厌推开果汁不要。
七哥倒是没拦着季厌喝酒,三个人都在这陪着呢,哪怕喝多了也没事儿,最后都拧不过季厌,又给他拿了一罐。
季厌喝完酒之后不会安安静静睡觉,反而精力会变得异常旺盛,以前他们聚餐,季厌有次喝多了,扯着他们三个人在剧团里拉了半宿琴,一群人还看了场日出。
火锅从10点吃到大中午,季厌又喝了两罐,结束后非要拉着他们三个去爬山,他还说想去庙里烧香拜佛。
“你不是不信这个吗?”宁子瑜已经开始穿外套了,他们都是了解季厌的,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季厌得把身体里的劲儿都耗完才会安静,反正也没事做,就陪着他去爬山拜佛好了,而且都喝了酒,出门透透气也好。
“我以前是不信的,”季厌已经穿好了外套,站在门口等他们,“现在想信了,我听说,那家庙特别灵,还有个许愿树,跟佛祖烧完香,再把自己写的愿望签挂在祈愿树上,就会灵验。”
七哥紧跟着季厌走出去,问他:“小季有什么愿望?”
季厌搓了搓发红的眼睛:“有很多。”
“都有什么?”
季厌想了想,很认真地摇摇头:“不能说,说出口就不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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