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的恶犬 第52章

作者:巫昼 标签: 年下 业界精英 相爱相杀 成长 追爱火葬场 近代现代

慕洵澜上楼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把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整个人疲惫地靠在墙角,连脑袋都是晕乎的。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重逢、纠缠、混乱……他已经好久没有一下子接收过这么多信息,大脑堵塞到转动困难。

但又能怎么办,没有人可以逃避一辈子,他总不能又继续躲五年、十年…那跟见不得光的老鼠又有什么区别。

“闻…昭…”

慕洵澜缓缓开口,用舌/尖细细品着这两个字,很短暂,一秒钟就能念完,但又很漫长,漫长到五年都难以启齿。

“唉。”

他重重叹息一声,已经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对闻昭是什么感觉,可抗拒是本能的,不想和好也是真的。

可生活好不容易才走上正轨,所以无论还有没有感情,他都不希望这份难得的平静被打破。

沉默了半个小时,慕洵澜慢吞吞起身,从衣柜里拿出睡衣,进浴室洗澡。

热水倾泄而下,玻璃上很快就蒙上氤氲的雾气,白皙瘦削的肩骨微微颤抖着,像一只千疮百孔的蝴蝶。

他淋了很久,等到五脏六腑都感觉舒畅,才用浴袍包裹住自己,磨蹭着把头发吹干。

慕洵澜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窗外滚动着阵阵雷声,乌云愈发厚重,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了。

起初他没太在意,而是窝在床上和斯年打视频。

斯年把手机搁在支架上,埋着头写作业,慕洵澜也没有开口打扰,他静静听着纸笔摩挲的沙沙声,烦乱的思绪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又过了会儿,斯年停笔收拾好书本,“爸爸,你还不休息吗。”

“爸爸想看看你。”慕洵澜弯弯眼睛,银色的发丝铺下来,温柔又随和。

“父亲给我订好了比赛结束之后的机票,很快爸爸就能见到我了。”斯年笑了笑,发自内心的高兴。

“等你过来,爸爸有礼物要给你。”慕洵澜顿了顿:“然后带你看看在这边的家,再去见见爸爸认识的好朋友。”

“嗯嗯。”斯年眨了眨眼睛:“父亲会跟我们一起吗?”

“不会。”慕洵澜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可他还是隐秘地捕捉到了斯年眼底的一抹失落之色。

那一刻,他明了。这五年在改变的也不止是他和闻昭,还有斯年,或许在斯年心里,父亲的份量已经高于他了。

挺不是滋味的,但这又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他没有理由要求五年过去了,斯年还会把他看成最重要的人。

慕洵澜:“如果你想邀请父亲和我们一起,那也可以。”

“算了爸爸,我们两个就可以。”斯年有些勉强地摇摇头:“父亲那边我会抽其他时间再陪他的。”

“你父亲……为什么会出现在波尔图?”慕洵澜犹豫了很久,还是问了出来。

他们的重逢实在是太过于巧合,甚至恰好到慕洵澜压根就不信是一场意外。

斯年:“父亲很忙,也经常出差,这次去波尔图是为了见一位葡籍的上市公司CEO,商量一些工作上的问题,不过他不管出差多远,都会在当晚或者第二天早上赶回来,送我上学。”

“今天是父亲第一次没有回家。”

斯年那双漆黑的眼睛一动不动,慕洵澜忽然就有点心虚,他能感觉到斯年有很多话想说,但估计是碍于他对那件事儿强硬的态度,不好出口。

“噢…”慕洵澜聊不下去了,他揉了揉眼睛,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斯年。”

“晚安爸爸。”

“晚安。”

放了手机,慕洵澜起身去把窗帘拉上,这会儿外边雨下得还挺大,窗户已经被完全蒙住了,上边都是余地,模糊的天际甚至隐隐有闪电滑过。

波尔图似乎很久都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

慕洵澜在心里感概。

他熄掉灯,重新躺回了床上,但辗转反侧许久,睡意却迟迟不来。

彼时,外边炸开了好大一声闷雷,惊得慕洵澜马上就睁开了眼睛。

他揉揉太阳穴,正打算翻个身继续睡,可脑袋里却突然响起斯年刚刚的那句:“今天是父亲第一次没有回家。”

慕洵澜心里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下那么大雨,外边电闪雷鸣的,闻昭难道还没走……

怎么可能。成年人了,总不至于智障到下雨都不知道往家跑吧。

慕洵澜这样安慰自己,可眼皮就是突突跳个不停,弄得他也没有办法继续睡,只好拿着电筒下楼看一眼,求个心安。

却不曾想,厚重的玻璃门后,还真有一道模糊的背影静静坐在雨里。

那一瞬间慕洵澜就火了,他顾不得准备措辞,直接打开大门,怒声道:“闻昭!你这五年脑袋被门夹了吗?以为搞成这副惨兮兮的样子我就会放下一切,重新接受你了?”

暴雨里,闻昭苍白一笑:“没这样想,我不打扰你的,也不会扰民,让我在这里待着吧宝贝。和你靠近些我才能好受点。”

慕洵澜气糊涂了:“不行,回你自己该待的地方去,酒店、瑞士,或者是随便哪个情人家里,反正别在我面前待着,也别让斯年小小年纪,还得反过来担心你。”

“别气别气宝贝,没有…没有情人,我只喜欢过你一个,所有事情都只和你一个人做过。”闻昭下意识就跟他解释,嗓音已经有点虚浮了。

“让我待在离你近一点的位置吧宝贝,我真的好害怕明天一睁眼你又离开了,我上哪里去找你?”闻昭唇瓣发白,脸上雨水混杂,说不清还有没有其他的液体。

“我不走,凭什么走的又是我。”慕洵澜眉心紧拧。

“不走好…不走好。”闻昭竟然站在雨里傻笑。

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分明满身都是戾气,这会儿居然高兴得像小孩。

“行了,回你的酒店。”慕洵澜打了个哈欠,拉过大门就要关上,却听见闻昭可怜巴巴地说:“飞机已经错过了,我没有订酒店,手机也没电了。”

慕洵澜无语到直接双目紧闭,他刚想怼,就又倏地想起斯年的话。

不管那些恩怨如何,他不能否认的是,闻昭这些年确实是一位很尽责的好父亲,就算再忙也没有疏忽掉斯年,比他做得好不少。

估计也是因为每次出差都会赶回家送斯年,所以这次闻昭也没有订酒店。

慕洵澜抿抿唇,内心十分纠结。

闻昭看出他面色不好,也没再赖着:“我走了宝贝,雨很大,你快回去,别着凉。”

他转过身去,皮鞋踩进洼地里积蓄的小水坑里,溅起的水声不轻不重,正好落在慕洵澜心上。

手机没电,身上没钱,这个点走了又能去哪里?所有商店、酒店都关门了,难道找个能避雨的地方和危险的醉汉、homeless蹲一晚上?

就凭闻昭不经意间露出来的奢侈品腕表、项链,估计明天波尔图的新闻大概率就是“一华国男子遭深夜抢劫,血染当场”之类的标题。

慕洵澜轻叹一声,认命般的把大门重新拉开:“进屋。”

第51章 Chapter 51 别害怕

闻昭倏地回过头来, 那双眼眸里满是难以置信,他唇瓣翕张,震惊到说不出半个字来。

“别多想, 我纯粹是看在斯年的面子上才放你进来的。”慕洵澜收回搭在门把上的手:“不愿意?那爱待哪待哪。”

“愿意!我愿意!”闻昭惊醒, 三两步就跨到门口,眼睛亮得像有了骨头的小狗。

一身湿重的水汽靠近, 慕洵澜拧着眉后退两步, “门锁了再上楼。”

“马上。”闻昭借着电筒的光,捣鼓着门锁,确认是真的锁好了之后,这才乖乖跟在慕洵澜身后上去。

他好激动,连步子都轻飘飘的。

卧室是很私密的地方,以前在山居小院,他真正意义上得到允许进入的也只有一次。

闻昭直勾勾盯着慕洵澜的背影,睡袍就贴着那截纤细优美的腰线,下边的一双小腿也是又细又直,忽明忽暗的光影下,偶尔晃过一抹细腻的雪白。

他明明全身都被雨淋得湿透, 可现在却无端冒起来一股口干舌燥。

经过楼梯, 开放式的卧室出现在眼前。

陈设很简单, 但胜在装修精巧,原木风与阁楼完美结合,深色浅色的花纹交融着, 莫名有种《哈利波特》式的韵调。

“你睡沙发。”慕洵澜打开衣柜,把新的浴巾、浴袍丢他身上,“如果敢动手动脚,就别怪我不客气。”

“不, 不动手动脚。”闻昭傻笑着,浴袍虽然是新的,但和慕洵澜的衣服混放了许久,上边早就染上了那股淡淡的幽香。

更别提这还是在慕洵澜住了许久的卧室,里面的气息早就浓厚到无孔不入,他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这么安心的氛围了。

等闻昭进了浴室,慕洵澜把毯子和枕头往沙发上一丢,然后就坐在床上懊恼着:为什么当初装修要图省事儿,直接搞了个开放式的卧室,这下好了吧,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但后悔也说不上,又不是同床共枕。

更何况,如果今晚闻昭在波尔图出了事,那他以后还怎么面对斯年。

慕洵澜踌躇了一会儿,最后把抽屉里的剪刀拿出来,放到了枕头边上,这才裹着毯子躺下。

可不管是淅淅沥沥的水声、还是空气里若有若无的强势气息,这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慕洵澜,今天房间里多了个危险的人。

他其实挺想睡的,但脑袋实在清醒,毕竟慕洵澜确实不相信闻昭半夜三更不偷摸着干点什么。

他要真不干,那就不是闻昭了。

趁着人还没出来,慕洵澜探出手去,把枕头边上的剪刀拽进了毯子里,两手紧捏着,抵在身前,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彼时浴室的动静已经停了,闻昭带着一身热腾腾的水汽出来。

浓郁、炽热的气息经过床前,装睡的慕洵澜没忍住,动了动眉心。

但闻昭似乎没有发现,他抬手关了沙发边的小灯,就那么乖乖在沙发上躺下。

那张沙发刚刚一米五,平常慕洵澜一个人坐当然够,但闻昭身高腿长的,躺下去头在外边,腿也在外边,半悬着总有些不舒服。

但他怕吵到慕洵澜休息,也不敢乱动,只是借着黑暗,肆无忌惮地盯着床上的身影。

视线的存在感很强,呼吸声也是,慕洵澜心跳加速,就连捏着剪刀的手心都生了汗,他生怕闻昭下一秒就要扑过来。

不过今晚闻昭当真规矩得不行,一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是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慕洵澜觉得诧异,本来想着再观察一下,但实在扛不住睡意,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

听见均匀绵长的呼吸声,闻昭蓦地松了口气,他终于敢挪动发麻的腿,再小心翼翼地换个姿势。

后半夜,窗外的雨势渐小,但这也让阁楼里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变得格外清晰。

闻昭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睛,他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警惕地朝声音源头望去。

慕洵澜正趴在床边上,费劲地用手去够躺在地上的那把大剪刀。

触及到闻昭探究的目光时,他眼神下意识有些躲闪,悬在半空的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搞得像他在防贼一样。

但慕洵澜也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问题,他让闻昭进屋只是看在斯年的面子上,不代表他对这个人放心,毕竟以前的教训太多了,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信任可言。

察觉到慕洵澜的行为,闻昭眼睛里好不容易才聚起来的光一下子又惨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