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祈幽
“老子牙好着呢。”贺长明眉头皱了皱,他看向门口喊着,“枂枂?”
没得到响应,秦枂已经上楼了。
老爷子抓着棋子手蜷了蜷,空气中留下的若有若无的年轻Alph息素像蛰伏的狼。
“这是有男朋友了?”
家里陈设简单,依旧保持着三十年前的样子没有大改,半新不旧的陈设是当年贺长明带人拖回来的白蜡木,请老木匠打的家具,审美放现在依旧不过时。秦枂在二楼自己的卧室找到了妈妈,秦女士不年轻了,却拥有着与年轻时差不多的身材,硬了一辈子的脊梁始终挺拔,她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枂枂,帮妈找找一张照片。”
“什么照片?”
“你爸抱着你在军舰上照的一张,我说他那时候没照顾好你,额头上碰了个大口子,哭着照相的。他嘴硬,硬说没有,我要把照片找出来给他看看什么是事实。”
“就这事找我回来的?”秦枂哭笑不得。
秦女士侧头看儿子,“你几天没回了,当妈的找个借口骗你回家。”
她和丈夫的反应一样,随着儿子的靠近,她心里面更是笃定了判断。
秦枂蹲下来找相册,秦女士低头看到了儿子露出的后颈上有一个淡淡的红印。
“他是谁啊?”
“什么他?”秦枂翻出一本红丝绒面子的相册站起来,脑子里没有反应过来。
“给我儿子标记的那个他。”
秦枂下意识捂住后颈,在妈妈戏谑的目光中他尴尬地笑了笑。
“喷了除味剂来的?欲盖弥彰了吧,你们接触的时间很长,那个年轻人信息素又强势,靠近了能够感受到。”秦女士在床边坐下,她拍了拍旁边,“和妈妈说说,他怎么样?”
秦枂抱着相册走到了床边,“他姓霍,霍星河,东州大学副教授……”
声音戛然,他发现自己的对霍星河的了解很少。
“霍?”
“嗯,他送我回来的,他说他爷爷奶奶也住附近。”
“姓霍,还住附近。”秦雪孺有了猜测。
楼下院子里种着瓜菜,竹制的凉亭旁深埋了大缸种着莲花、养着红鲤,秦斯挥挥手驱赶着鼻尖难闻的味道,小叔留下的气息刺得他腺体生理性地抗拒,又感觉莫名的有点熟悉。
“听妈妈在说话吗?”
“什么?”秦斯心不在焉地问。
“和男朋友的相处上点心,妈妈说过他家的。”
“什么?”秦斯站起来,拖着椅子到另一边坐下。
“霍家啊,一部霍家史,半个东洲城,东晟远洋是他们家的,你奶奶经营了一辈子的合致在东晟集团面前什么都不是。”
秦斯猛地坐直身子,依稀记得妈妈提过,但自己没上心。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冷峻的脸,淡淡的笑容、锐利的眼神,以及轻易接近不了的冷漠气质,他烦躁地摇摇头,“那也是他家的,又不是他的,他都说了不要爷爷的东西。”
“年轻人就是嘴硬,他就算是不要家里面一分钱,年纪轻轻做大学教授难道没有依靠家里面一点?”
“他本人是挺厉害的。”秦斯言不由衷地说。
“那就更要抓紧。”
“知道了知道了。”秦斯不耐烦地摆手,找了个借口溜出门。
看着儿子不上心的样子,成美兰恨铁不成钢地摇着头,比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小叔子突然回家更是让她心惊肉跳的。
呆愣了会儿的她猛地醒过来神来,她拿起手机翻出聊天记录,上面清晰地写着:那天杨女士托我介绍你们家的小儿子和她儿子认识,我一想你们家小儿子不就是秦斯嘛,两个人年岁相当,非常合适。和秦斯说上上心,那位小霍先生很优秀的。
“肯定是我多想了。”成美兰自言自语。
·
完整保留下来的老城区黛瓦白墙、青砖小巷,云亭寺的诵经声顺着古街传出很远。
一条蜿蜒的小河把古城区圈在了东州市的核心,两侧高大的垂柳在世间投下浓荫。河边,玉韫园仿若从古老静谧的世界里撕开了小口子,以独特而神秘的姿态坐落在古城区和老城区之间,引入的河水从院子东侧的水门进入,穿过园子,从西侧的水门重新汇入小河。
东州人都知道,里面住着船王霍家。
霍星河走过游廊,对两侧美景视若无睹,他来到了父母住的院子。穿过月亮门看到妈妈正在阳光下修剪花枝,波浪卷的浓密长发用丝带随意扎着,黑色香云纱的裙子不是修身的剪裁,宽松居家的款式却格外显得她玲珑精致,霍星河的眉眼像她。
杨秀秀招手,让停在月亮门边的霍星河过去,“见过爷爷奶奶了吗?”
“见过了,爷爷摘了个甜椒给我,味道不错。”
“那棵枝上就结了三个果子,你爷爷宝贝着呢,谁也不让碰,竟然给你摘了个吃。”杨秀秀放下花剪,到旁边的青花瓷水盆里洗手,一对绿得沁人心脾的翠绿色镯子滑落到了手腕上,衬得手更加细腻莹白。“你三哥来了,正在书房和你爸说话。”
“哦。”霍星河从石桌上拿起了剪刀,拿起一米多长的大飞燕给根部剪了十字切口。
“诶诶诶,别给我剪坏了。”
“杆子太粗了,剪十字能够确保吸水。”霍星河说。
“那你把剩下的都剪了吧,这么粗我可剪不动。”杨秀秀双臂环胸上上下下打量着儿子。
“这么看着我干啥?”霍星河用掌根扶了下眼睛,有些无奈地看向妈妈。
杨秀秀秀眉轻蹙,“小秦不好吗?我当时听到她妈妈说他小喜好的时候,恨不得立刻过去毛遂自荐,说我家有个蚌壳嘴的儿子,人才品貌绝对拿得出手。要不是怕吓着人家,我就真的冲上去了,最后请画展的组织者冯珍女士做介绍人,介绍你们认识。冯珍那人,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妈妈为了请她帮忙,捏着鼻子买了一副她的画,那什么后现代艺术,我可看不懂,几十万还不如去买个包,好歹保值。”
那幅画在霍星河那边墙上挂着。
霍星河把修剪好的大飞燕插瓶,整理花束的时候他说,“妈妈,秦斯的妈妈应该不太了解她儿子,她儿子不喜欢大自然,他喜欢的是时尚。”
杨秀秀惊讶,她摇着头说,“不应该呀,他妈妈虽然年纪是大了一些,可头脑清晰、睿智干练,我偷摸着在旁边听她和朋友聊天聊了好久。”
她瞪了一眼儿子,要不是儿子不主动社交,她犯得着像小偷似地偷听别人说话。
“她说小秦小时候偷偷把蛤嘛带回家,大的逮到扔出去了,小的不知道蹦哪里去,后面几天家里时不时能听到蛤嘛叫,把他侄子吓得哇哇哭。和你小时候差不多,你小时候拿着一根小棍戳蛤嘛的屁股,外公找到的你时候你正提着蛤嘛的一条腿研究它的屁股,把蛤嘛吓拉屎了。”
霍星河,“……”
被妈妈揭老底,又尴尬又无奈,“我肯定不是研究它的屁股。”
“还不如研究屁股呢,你外公后来看了,那只蛤嘛身上有寄生虫,你好奇的应该是这个。”杨秀秀恶寒地搓搓胳臂。
霍星河眼露茫然,坚决否认这些是自己做的。
心里面隐隐冒出个念头,却觉得过于荒诞而放到脑后。
第22章 022
抱起花瓶,霍星河问妈妈:“送哪里?”
“送到你爸书房去。”杨秀秀顺手拿起了桌子旁另一瓶插花,半开放的粉色蝴蝶洋牡丹花枝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晃,她把这瓶花放在了小客厅。
随后母子俩走出院子,经过一小段游廊,踏入了苍翠园,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翠绿。翠竹夹着鹅卵石铺着的小路蜿蜒向里,以为小路会很长,其实绕过竹林就看到了雅致的小屋,屋檐下挂的竹帘卷着,一眼就看到里面的父子俩一坐一站,剑拔弩张。
杨秀秀小声说:“老三投资又黄了。”
霍星河淡淡点头,没有意外。
杨秀秀故意声音大点说,“晚上留家里面吃饭,我已经让阿姨准备了你爱吃的牛肋排,晚上吃酱烤肋排。”
里面的人听到了,僵持的气氛稍减,霍元琛紧皱的眉头松开不少,对三儿子霍辰泽说:“你也留下来吃饭。”
刚踏入室内的杨秀秀笑着说:“我也让厨房里准备了小泽爱吃的。”
她用手背碰了下霍元琛的茶盏,里面的水凉了,她自然地把茶水倒了注入了热水。
得到妻子柔软无声地照顾,又看到长身玉立的小儿子把开得正艳的花放到了茶台上,他扫走了桌子上打翻的小口杯,一行一动有章法有尺度,毫不拖泥带水。
霍元琛被三儿子气得肝疼的心情缓解不少。
“星河过来帮爸爸看看,这种蛾子哪里能弄到。”霍元琛曲着手指在桌面上轻点,一种蛾子的图片以全息的方式在桌面上出现,“我做的墨闻着味道不对,就问了一些人,说是把这种蛾子的卵晒干了碾成粉末,在制墨的时候加进去,能压制臭味带出特有的芬芳来。”
霍星河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站在桌边的霍辰泽,他走到爸爸身边,“松树飞蛾,我让朋友留意下。”
“问了一圈都说不知道哪里能弄到,还是我儿子厉害,一看就知道是什么。”
不远处沉着脸的霍辰泽讥诮地扯了扯嘴角,阴鸷的眼盯着这对母子装腔作势,他恨不得直接掀桌可他忍了,投资失败,他又在外面欠了不少,急需要爸爸拉一把好东山再起。
霍家老两口休息得早,相应的晚餐时间就提前了不少,霍星河吃完饭从玉韫园出来时天还没黑。他信步走去了小公园,高大苍劲的槐树下是造型奇诡的太湖石,垂枝的紫薇与枫树把剩余的空间填满,留白的美给了一高一低之间的天空、河水、古城。
霍星河在紫薇花树旁的石椅上坐下,侧头的瞬间仿佛时间倒转,一只纤瘦的手在眼前晃动,一个清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胖子,今天我们去做什么?”
“霍星河!”
霍星河眨眨眼,记忆的场景迅速倒退,下午才分别的秦枂抱着一只漂亮的长毛三花猫站在面前。
霍星河看着他,没说话。
秦枂矮下身子,与霍星河对视着,“呆呆的,你在想什么呢?”
“想到一些小时候的事情。”霍星河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后再戴上,他往旁边挪了挪给秦枂腾出位置,“你怎么到这来了?”
秦枂坐下后把花花放到腿上,大胖猫出门后就怂怂的,“花花在菜地里面转来转去,长毛上沾了许多土我才想起来它有半年多没洗澡了,就晚饭后带着它洗澡去。”
霍星河摸了下花花的脑袋,“它叫花花啊,很可爱。”
“窝里横,出来就没胆子了。”秦枂笑着捏捏花花的小爪子,“你怎么在这?”
霍星河指了指身后的玉韫园,“爷爷奶奶住这里。”
秦枂的视线跟着霍星河移动,落在了玉韫园神秘的高墙上,“你的霍,原来是这个霍。”
难怪妈妈欲言又止,应当是有这个猜测吧。
秦枂感叹完之后说:“我在一个慈善拍卖会上见过霍元清霍总,很干练飒爽的女性,和她聊了几句,她说……”
霍星河的视线凝在秦枂的脸上,他提着心等着他的反应,霍这个姓氏给他带来了显赫的出身亦是沉重的枷锁,许多人光听到东晟霍氏就彻底无视了姓氏下的这个人,也有人望而却步、从此客气疏远。秦枂既没有前者对霍姓的讨好献媚,也没有后者的畏惧疏离,他的恍然大悟中有着意料之中的了然。
霍星河慢慢笑了起来,在自己都没有察觉时看向秦枂的眼神格外的柔软。
“霍元清是我小姑。”
秦枂脸上浮现出一抹古怪,他嘀咕着,“要不是同一个,真能凑成一桌麻将了。”
“什么?”霍星河没听清。
秦枂挠了挠花花的下巴,听着花花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他笑了下说:“霍总说她有个侄子年龄与我差不多,是个不喜欢社交的科研怪人。”
霍星河遗憾地说,“可惜了,姑姑没有早点介绍我们认识。”
话音落,二人对视一眼,都想起了他们的初见。
其实就是不久前,可短短的几天填塞的事情太多,反而觉得那个风雨夜已经是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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