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水水
盛群老实本分,跟仇非说话时格外拘谨,像是故意趁着早上大家都没有起床的时候才把自己叫住的。
既然盛群不想声张,仇非也善解人意,他朝房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出来说吧。”
两个大男人挤在客卫,仇非刚刷完牙,现在正站在洗手池前搓脸,盛群谨小慎微,给他让出道来,捏着牙刷站到了靠墙的位置。
“说吧。”仇非一抬头,脸上的水渍甩到了镜子上,他扯过毛巾擦脸,洗完脸神清气爽,他隐约能猜到盛群想说什么,大概是想跟自己坦白他和张雪凝的关系。
盛群吐了嘴里的泡沫,简单搓了把脸,短短半分钟,他整理好自己的措辞,“非哥,我想跟你借点钱。”
借钱?
这倒是让仇非有点意外,不过找他借钱的人太多,他意外之余又不是那么意外,他更想知道盛群为什么借钱。
“在这儿干得好好的,怎么有用钱的地方?”
盛群一脸为难,犹豫再三,才跟仇非开口,“我跟雪凝在谈恋爱。”
仇非心里冒出一句“果然”,但是他转念一想,张雪凝这丫头这么烧钱吗?盛群都需要借钱跟她处对象了?
“她现在不是在学美甲,后面想要开个店,我想我来帮她出这笔钱。”
原来是这事,仇非拍拍盛群的肩膀,“我不是说了吗?开店的钱我来给,你有这个心就行了。”
张雪凝就需要一个什么都想着她的男人,盛群年纪比他们小,但是为人处世比他跟潘雷都靠谱都踏实,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盛群垂下眼睛,“先前我们处对象的时候,哥你说这笔钱你来出当然没问题,但是我跟她谈恋爱是奔着结婚去的,还让你出钱的话,就不太好了。”
男人嘛,总想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挣表现,仇非太能感同身受了。
盛群又道:“而且不只是开店要钱,我们要是结婚,她家里肯定不会轻易把她嫁给我,她爸爸和哥哥你是知道的,肯定又会要钱,我现在没钱,只能跟哥你借,但是这个钱我肯定会还的。”
确实,就算不是开店,也得给张雪凝家里一笔钱,照盛群家里的情况,结婚这事情上给不了多少支持。
仇非虽然舍不得,但是只要他俩真心想要结婚过日子,仇非肯定是能帮就帮,“行。”
自己连借多少都没说,仇非却一口答应,盛群捏着拳头,激动到全身颤动。
“哥……”
仇非抬手打断,“不说那些话,你俩能好好过就行,等要钱的时候,你提前一天告诉我,我好做准备。”
两人没机会继续说下去,张雪凝睡眼惺忪地从房间出来,她看看仇非,又看看盛群,“你们居然起这么早。”
“我买早饭。”仇非抄起鞋柜上的车钥匙,三两下换好鞋,“先出去了。”
这个点儿正是上班上学的高峰,仇非开着车去超市,险些被堵在路上,比平时多开了十来分钟,总算是抵达目的地。
说是超市,规模也不是特别大,仇非让老板把店里的粥类罐头不同口味都拿了一箱,给后备箱和后座都塞得满满当当,随后开车往回走,又在街口买了包子,最后开着车回到了店门口。
“包子拿过去。”仇非从副驾驶将早饭递给张雪凝,“你们先吃吧,别管我。”
看这架势,仇非不下车啊,张雪凝歪头看向车后座上的罐头,“你怎么买这么多,拿到哪儿去?”
“话真多,吃你的早饭去吧。”仇非一脚油门,走了没几米,停在了隔壁院子门口,他不顾张雪凝的目光,整理仪容仪表,清了清嗓子后敲门,“林老师,我仇非。”
仇非也没催,过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从隔壁院子传来开门声,隔着墙壁,还能听到轮椅在地上滑动的声音。
张雪凝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林老师真给仇非开门了!
“刚起吧?正好我买了你最喜欢的包子。”仇非等不及开门,从铁门的缝隙中将包子塞到了林惊蛰怀里。
林惊蛰没说话,刚起床的他还有点起床气,打开门后,抱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蹙着眉头坐在原地。
仇非也没着急进去,他打开后车门和后备箱,将里头的罐头一箱箱搬进林惊蛰的院子。
“我昨天晚上问你想吃什么口味的,你不说还发脾气,我只能所有口味的都给你买了一箱,慢慢吃吧,好不好吃都这样了。”
不提还好,一提林惊蛰想起了昨晚的八宝弼,他转头看垒得比花台都高的各种“弼”,总算是回过神了。
什么叫他发脾气?仇非别说得像是他无理取闹一样。
“你个文盲也好意思说我?”
仇非刚搬完最后一箱,见张雪凝还杵在原地往这边张望,他顺手将车钥匙朝她扔去,“让盛群把车停停车场去。”
交代完车的事情,仇非轻车熟路地进了隔壁,还顺道带上了铁门。
“我怎么就文盲了?我好心好意问你吃不吃八宝粥,现在吃八宝粥都算文盲了吗?”
没说有这种讲究啊。
林惊蛰将吸管插进豆浆里,狠狠吸了一口,忍无可忍,“你要不看看你昨天给我发的什么?”
不就八宝粥吗?他算是看出来了,林惊蛰就是八宝粥的最大黑粉,他压根儿看不上八宝粥,所以才这么生气。
仇非七想八想,从兜里摸出手机,仔细阅读了一下他跟林惊蛰的聊天内容,“不就八宝……”
经过他反复对比聊天内容和罐头包装上的字体,终于发现了异样,他指着包装上的“粥”字,“这要是‘粥’字的话,我给你发的那是什么?”
“弼。”
仇非脑子一闪而过昨晚林惊蛰骂他的话,他没头没脑地接过话,“傻弼的弼。”
确实像个傻逼。
自己只是书法老师,没说还要兼职扫盲啊。
“长得差不多就行了。”仇非大大咧咧,这些罐头不能就这么放在院子里,“我给你搬进去,放哪儿?”
买这么多,家里都不一定放得下,林惊蛰想了想,“储物间吧。”
“得令。”
仇非干活利索,能四五箱一起搬,他就是嘴停不下来,进进出出都得跟林惊蛰说话。
“林老师,还真让你说中了,盛群跟张雪凝处对象。”
“你知道今早盛群找我说什么吗?”
“他说他俩奔着结婚去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也就是仇非是个睁眼瞎。
林惊蛰剩了一半包子给仇非,“那不挺好。”
仇非抱着罐头跟林惊蛰说话,豆大的汗水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淌,这个点儿还早,用不着开空调的,林惊蛰还是拿过遥控器打开了空调。
“他找我借钱,说是结婚要用,还想给张雪凝开个铺子。”
“滴”的一声,空调被打开,林惊蛰欲言又止地看着仇非,要不是仇非什么都跟自己讲,他原是不想多话的。
“仇非。”林惊蛰严肃地喊着仇非的名字,“我先前就提醒过你,你手太松了,救急不救穷,你不要老是给钱。”
第40章
自己还没跟林惊蛰说借不借呢,他已经猜到自己会借了,仇非尴尬地抓了抓后脑勺,这道理他当然懂,但是盛群不是别人,而且盛群借钱也是为了张雪凝,自己一直把张雪凝当亲妹妹,自然是想他俩以后能顺利过日子,对于普通人来说,生活中最大的困难就是钱,自己现在多少还有一点,能帮就帮。
“这不是为了跟张雪凝结婚嘛……”仇非小声嘀咕。
林惊蛰知道仇非大男子主义,没什么文化,辞不达意,有时候内心的想法,和实际上的表达存在偏差,但是他出发点是好的,所以他耐着性子纠正仇非的说法。
“你这种说法就不对,首先,盛群作为一个男人,想要跟张雪凝结婚,想把这些债务接过去无可厚非,但是不叫他为了张雪凝,他是为了他自己,一句‘为了张雪凝’,人家还没跟他结婚,已经给张雪凝扣上了责任。”
仇非张了张嘴,有种想反驳,但是又找不到理由反驳的无力感,从而只能默默闭上嘴。
“其次,我知道普通人结婚,尤其是像他俩这种本身刚出社会的人结婚不可能把所有的资金都准备好,他俩家里条件困难,盛群是去赚,还是去借都可以,前提是张雪凝要知情,所以这事张雪凝自己知道吗?”
仇非木讷摇头,随后又磕磕巴巴解释起来,“这不因为……男的都好面子嘛,张雪凝要是知道,盛群肯定伤自尊心……”
大男子主义的坏处就在此刻暴露出来,面子至上,有没有可能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呢?
“好面子却能拉下脸来跟你借钱,借钱的时候不觉得矮人一截,反倒被女方知道后觉得伤自尊?那他俩结婚后,是不是事事都得瞒着张雪凝,不然他面子上都会过不去?”
这是直男的通病,喜欢帮着兄弟隐瞒事情,哪怕兄弟的对象是自己的妹妹呢?
仇非张了张嘴,最后又无声地闭上,他知道林惊蛰说得有道理,但是……
林惊蛰跟他们不一样的,林惊蛰城里长大的,从小衣食无忧,为人处世这方面会更加利己一点,就像现在网上老说的什么边界感,他们这种山沟沟长大,穷的时候得掰一个馒头的情谊,林惊蛰可能体会不到。
林惊蛰能站在上帝视角理智地分析这件事情,是因为他和盛群的关系没到那一步,自己没办法不对盛群和张雪凝感情用事。
见仇非沉默,林惊蛰知道自己的话他是听进去了,但是并不认同,他沉默只是为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而沉默。
算了,好话不说第二遍,说一千道一万,决定权在仇非手里,他俩的关系还没亲密到能替仇非管钱的地步。
“行了,这是你的事,借不借都在你。”
林惊蛰一句话结束了两人的聊天,接下来的气氛有些尴尬,仇非被林惊蛰说蒙了,也没像平时一样厚着脸皮问他是不是生气了,待了会儿后,借口店里要忙,仇非便匆匆离开了林惊蛰家里。
一回到隔壁,店里只有潘雷在,听到脚步声,他还以为是客人,抬头看到了是仇非,一想到仇非从隔壁回来,他哪怕在地沟里都得朝仇非竖中指。
“啧。”仇非挺闹心,没心情跟潘雷打嘴仗,“你别忙了,你上来。”
潘雷刚回到店里,就立马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一分一秒都不懈怠,势必要把仇非这个甩手掌柜架空。
“我不忙?我不忙这个店算是完了。”
“你上来,说说话。”
潘雷冷哼一声,“怎么?去隔壁碰一鼻子灰,现在想起我来了?”
一大早就不见仇非人影,听张雪凝他们说是去隔壁了,这么早就去献殷勤,这会儿愁眉苦脸的,估计是被人撵出来了。
“你别落井下石,赶紧上来。”
潘雷拍拍手上的灰,双手撑在地沟两侧,胳膊一用力,整个人腾空翻到地面上,“有何贵干?”
“张雪凝和盛群呢?”没看到人,仇非特意问了一嘴。
“你是不是健忘症?张雪凝上美甲课去了,盛群接了个电话上楼去了,也不知道干嘛,神神秘秘的。”
没在也好。
“我刚刚好像跟林老师吵架了。”仇非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一个劲儿地用双手搓脸,“但是也没真吵,就是说了两句后他不理我了。”
果然跟林惊蛰有关。
潘雷从后面洗了个手出来,朝仇非做了个制止的动作,“我对喜欢男人没有研究。”
“不是!他先前跟我说张雪凝和盛群在处对象。”
“什么!”潘雷大惊。
看吧,看不出来的还不止自己一个,仇非继续道:“结果真让他说中了,今天早上你们都还没起的时候,盛群找到我说想借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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