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翊石巫
“……哈哈真好笑,你说是不是……”
“……啊,那样啊。”
“就是就是……”
沈鹤的眸色越来越沉,他从来没见过陈清棠跟一个人这样亲近。
沈鹤原本以为,陈清棠对谁都是恰到好处地疏离,只有对他才会流露出亲密的笑
那种专注的目光,也只会独属于他。
只有他知道陈清棠是同性恋的秘密,只有他知道陈清棠破碎的感情史……
陈清棠只会觉得他身上的气味好闻,只会把不爱吃的东西给他,只会依赖他……
沈鹤双手逐渐攥紧,在又一声明亮的笑传进耳朵时,他终于忍不住大步上前,捉住了陈清棠的胳膊。
陈清棠跟楚希正聊得开心,徒然被他拉住,微微惊诧:“嗯?怎么了?”
沈鹤定定地看着他:“有话跟你说。”
陈清棠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笑:“啊,可以。”
又偏头对楚希使了个眼色:“希希先走吧。”
五分钟后,两人在教学楼底下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谈话。
巧合的是,上次两人谈话也是在这个位置。
陈清棠心想,刚好把上次没解决的问题,一次性都解决了。
然后进入下个阶段
陈清棠停下脚步,靠着墙壁:“说吧。”
沈鹤却只是看着他,看了很久。
无声的寂静将两人包裹。
陈清棠懒洋洋地:“还说不说,我下午有课。”
沈鹤仍然没开口。
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沈鹤只是潜意识里,想短暂地占有陈清棠这一会儿的目光。
这种专注、只看向他一个人的目光。
陈清棠忽然说:“你身上有股面汤的油腻味儿。”
沈鹤一顿,立马后退两步
滋啦一声把外套的拉链拉了下去,然后扯着袖子将衣服脱了,扔在了旁边的花坛上。
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所以在食堂,你避着我是因为这个?”
陈清棠:“不然呢?”
他一挑眉,把话题扯回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有什么话快说。”
沈鹤静默几秒:“抱歉,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他低垂着头,眼睛盯着地面,像只找不到方向的丧气大狗。
这却莫名让陈清棠心情很好:“那你把我拉到这里来是想做什么?”
沈鹤双拳微紧:“我想你看着我。”
清冽醇厚的嗓音认真又诚实,丝毫没认识到这种话有多暧昧。
陈清棠眼里漾起愉悦的笑。
真是可爱
这种话跟‘求你疼疼我’,‘求你怜惜我’,有什么区别。
陈清棠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手掌住沈鹤微热的后脖颈,然后沉沉往下一按,强势地将人拉近自己:“这个问题,上次我们已经探讨过了吧。”
“我不是已经如你所愿了吗。”
感受着男生手掌微凉的温度,沈鹤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像是生怕惊扰什么,呼吸也变得轻慢:“不一样……”
陈清棠引诱他深入:“哪里不一样?”
沈鹤猛然抬头看他:“就是不一样。”
他无法去跟陈清棠说,想要陈清棠只看他一个人
这种要求不只是过分,简直无礼,而且完全莫名其妙。
沈鹤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他可能疯了。
陈清棠饶有兴趣地点点头:“那,让我来猜猜怎么样?”
沈鹤没说话。
陈清棠:“你不觉得,我很懂你吗,我总能猜准你在想什么~”
沈鹤眸子微微闪动。
陈清棠掌着他脖颈的手指,又开始弹琴,指腹有节奏地轻轻点着,每一下都敲打在沈鹤的心上,逐渐跟他的心跳融为一体:
“你要的不是我看着你,而是我只看着你,霸道地要我只看你一个人。对吗?”
沈鹤面无表情地睨他,双手却猛然攥紧,呼吸都一滞。
就这样寂静了半晌。
陈清棠都怕他把自己憋气给憋死。
另一只手像是叩门一样,很轻地在他胸膛上敲了两下:“呼吸。”
沈鹤这才深吸一口气。
陈清棠惋惜地叹了口气:“虽然你已经很努力在控制表情了,但我还是能看出来。想藏的话,就再藏好点啊~。”
沈鹤不说话,别开脸看向一旁,但无声漫上他脖颈和耳朵的粉色,又把他的内心暴露得干净。
很少有人能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陈清棠真的是一个例外。
所以每次在这种紧张谈话的时候,沈鹤面对陈清棠,都既期待,又不安焦躁,还夹杂着一点兴奋。
期待这人能像以往那样,将他整个看穿。
那种被读懂的感觉,滋味好得让人心口发麻,灵魂震颤。
但又隐隐不安,本能地畏惧着被看穿。
在这两种矛盾情感的主导下,沈鹤难以克制地兴奋了。
陈清棠继续:“你想要的,不是我上课坐在你身边,而是我只会坐在你身边……”
他拇指摩挲着沈鹤侧颈的大动脉,一下又一下地打着圈:“也不是我把碗里不爱吃的菜给你,而是只给你……”
指腹的温度很凉,沈鹤却莫名地觉得凉到发烫,那种热烈的烫直蔓延到心口。
随着打圈的动作,沈鹤的心脏宛如被绒毛轻轻拂过,逐渐难耐地漫开细密的痒意,让他难以集中注意力。
思绪混乱时,又听见男生清冽的一声笑:“你想要的,也不是我依恋你的气味,而是我只依恋你的味道……你想要,我只依恋你一个人。”
沈鹤的眸色裹挟着化不开的浓雾,眼底沉甸甸压着的,是将燃未燃的火星子。
以往被这样看透,沈鹤会觉得羞耻,无法面对,如今却是羞耻中夹杂着期待。
沈鹤开始对这种感觉着迷。
陈清棠的手,顺着沈鹤的脖颈缠绵地往上攀,直到拇指抵着他的耳垂:“我猜得都对吗?”
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近到沈鹤能感受到扑在他脸上的气息,那样清浅、温热,带着男生身上独有的香气。
沈鹤甚至不敢用力呼吸,喉结滚动:“对。”
陈清棠目光从他褐色的眼睛,滑落到高挺的鼻尖,最后落到饱满润红的唇上,暧昧地来回流转:
“可是沈鹤,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啊……”
他嗓音变得柔缓,夹杂着不理解,眼底却是含着恶劣的笑,罪魁祸首反而倒打一耙:
“你为什么会这样?沈鹤,你是怎么了?”
说话间,陈清棠的手指,若有似无地刮了一下沈鹤的耳廓。
沈鹤眸子一颤,绵密的痒从耳朵侵入,瞬间剧烈地席卷了心脏,让他呼吸也变得凌乱。
沈鹤被逼入穷巷,无处可逃,难以面对地闭了闭眼:“我是怎么了……”
像一个走投无路、迷茫的信徒。
陈清棠语气怜惜:“让我来告诉你吧。”
瞧把人都逼成什么样了。
陈清棠凑近沈鹤的耳边,一字一句:“你想要的,是成为我的特殊。你想要……独占我。”
沈鹤瞳孔缓缓放大。
陈清棠又绕到他正面来,鼻尖不经意顶到了沈鹤的鼻尖,擦着厮磨而过。
这个无意中的暧昧举动,让沈鹤大脑有一瞬空白,身子都抖了下,脸瞬间涨成了霞红。
在沈鹤被高高抛起时,陈清棠却像是个老猎手般游刃有余,他掀起眼皮,轻笑,喃语:
“你这种行为可以用三个字概括,你知道是什么吗沈鹤?”
沈鹤嗓音都可怜地发哑,已经完全被牵着走了:“是什么。”
陈清棠凑近他的唇边,像是高高在上拯救罪徒于苦难的神明:“叫……占有欲~”
灼热的气息喷过来,同自己的鼻息缠绵交融,那种让人上瘾的温度,烫得沈鹤脑子里的弦,啪地一声崩断。
理智已经被烧得摇摇欲坠,心口躁动到近乎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