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紅桃九
钟商也很委屈,鼻尖登时酸涩,瓮声瓮气地岔开话题:“我已经来了,你就不要怪我,不如你带我参观一下你的住所。”
“我哪有怪你,”荣湛失笑,一只手往下移,顺势牵起钟商的手,“是不是江院长不同意,我去跟他谈,你可以随时来,换我去找你也行。”
闻言,钟商眼眸放亮,脸颊泛起一抹激动的红晕。
他没想到,这些话是从荣湛嘴里说出来的。
察觉出他的异样,荣湛握紧了手,情不自禁的敞开心扉:“因为我很想你,见到你之后才感到踏实,不确定是不是抗精神病药的副作用,某些时候我会变得没有安全感,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情绪一直在作怪,光靠心理安抚没办法缓解,这种感觉很糟糕。”
“我能感觉到,不过你能毫无保留的说出来,我挺意外,这不太像你呢。”
“假装硬汉会让神经吃不消的,就好像穿着盔甲睡觉,我又不是编...我才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钟商的表情由开心变得担忧:“哥哥,你不会抑郁了吧。”
“有可能,”荣湛的面容绽放笑意,“就算是真的,见到你好了一大半,所以..”他靠近钟商耳畔,带点期盼和蛊惑的意味,“你要经常来啊。”
“我会的。”钟商心里乐开了花,恨不得当即把人打包带走。
这种兴奋的冲动没有持续多久,理智慢慢占了上风。
今不同往昔,钟商已经学会如何做取舍,当稳重的哥哥变得任性时,他会调换位置成为成为做决定的人。
“是谁让你变得这么感性呢?”钟商亲昵地摸着荣湛瘦削的侧脸,“我一直都在,从今往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要一起面对,这是我们在订婚夜立下的誓言。”
“很抱歉,”荣湛眼里闪过愧疚,“你送我的订婚戒,不小心扯断了。”
“天意!”钟商毫不在意地朗笑,“我为你带来了礼物。”
荣湛低眸,看见钟商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两枚同款戒指。
双方相视一笑,重新戴上戒指,亲吻彼此的手背和脸颊。
正你侬我侬之际,庭院里突然窜出一条白花花的身影,打破了温馨时刻。
“医生!是不是医生!”画家披头散发地冲到两人跟前,“等你半天了,絮絮叨叨不进屋,请问早餐吃什么?”
钟商瞪大眼睛,将这个人从头到脚无障碍地打量一番。
很快,他的视野被荣湛的手掌遮住。
荣湛捂住钟商的眼睛,无奈地看向对面:“你怎么不穿衣服。”
画家双手叉腰,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又不是第一次裸|聊,有什么好激动的。”
“看不见有客人来吗?”荣湛隐隐要动怒,这可不常见。
在他的印象里,钟先生是一个容易害羞的人,太过劲爆的场合会让人尴尬。
实际情况恰恰相反,钟商摁下他的手,视野恢复清晰,看着眼前赤条条的男人,眼里窜出一丝兴致。
“嗨!”画家热络地打招呼,“你是未婚夫吧,我是医生和编辑的共同好友,请你不要见怪,我们这里的人都很随意,正所谓入乡随俗嘛。”
钟商微微颔首:“你好,很荣幸见到本尊。”
荣湛叹息着摇头,低声自语道:“我们最好穿上衣服再聊。”
回应他是是一串神经质的“哈哈哈”笑声。
五分钟后,披着浴袍的画家和钟商在庭院里落座,两人互有兴趣,话题无缝衔接,绝不冷场。
画家觉得钟商的外表有艺术价值,钟商也觉得画家的作品有收藏价值。
荣湛在不远处煮咖啡,看着两人谈笑风生,有些无可奈何。
好不容易迎来二人世界,半路杀出个暴露狂。
像画家这种疯癫的人,应该找编辑来对付,一治一个准。
好消息是,画家真的只是来蹭早饭,吃完鸡蛋饼,喝完一杯咖啡,马不停蹄地赶回去作画。
坏消息是,走之前他扬言要多找几位病友来蹭晚饭。
荣湛和钟商面面相觑,最后笑出声。
“我特别喜欢他....的画。”钟商故意大喘气,“老宅的收藏室里有一幅,我说见到本尊很荣幸,可不是场面话。”
荣湛微笑附和:“明白,我也一样。”
“他为什么在这里?”钟商大口吃着鸡蛋饼,脸上尽是好奇之色,“我的意思是,他有什么问题。”
“光天化日之下裸奔到别人家蹭饭,这已经是问题了。”荣湛说了两句玩笑话,随后言归正传,“他有妄想症和幻听症,总觉得身边有女神跟着,也就是他凭空想象出来的人物,他爱上了她,还为了女神和妻子离婚,他的很多作品灵感都来源他的幻想。”
“你呢?”钟商用很轻盈的声音问,“最近有没有尝试和自己沟通?”
荣湛的眼神微微闪烁,似乎隐藏着某种复杂的念头,让人难以琢磨。
不同于医生和外人,钟商从不会问“你是编辑还是脾气超好的荣博士”,在钟商心里,从未把荣湛分成两块或三块来对待。
荣湛心存感激,同时也感到惆怅。
“哥哥,午餐吃什么,”钟商适宜地转移话题,语气甜甜的让人心软,“江院长告诉我,你天天为邻居展示厨艺,我都嫉妒了。”他晃了晃手上的戒指,宣布主权:“我才是正主。”
提起吃可就不困了。
荣湛立马挽起袖子,“食材已经备好了,随时开工。”
钟商的眼睛弯成月牙形:“我也准备好了!”
“我先带你转一圈,”说着,荣湛去牵钟商的手,拉着人往菜园走,“我在信里跟你提到过,蔬菜三天就发芽了,过不了多久就能吃上我亲手种的菜。”
钟商乖乖地跟在身旁,无论他说什么都点头附和。
殊不知,钟商通过江院长传递的信息,比他自己还要了解周围环境。
“等我几分钟。”
撂下这句话,荣湛松开钟商的手,转身去拿工具。
他用铲子翻着施过肥的黑土,动作有条不紊,仿佛爱上了这片土地。
钟商的视线紧紧追随他的身影,忽然湿了眼眶,不是难过,而是无以言表的欣慰。
荣湛半蹲着身子,手指抚摸菜苗,轻声问:“你喜欢吃什么,应季果蔬都可以,我用这块地来满足你。”
钟商对他的率直生出一股暖暖的敬意:“西红柿。”
荣湛有点意外:“我能问为什么吗?”
“时间刚刚好,”钟商朝园外望一眼,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如果你今天播种,发芽期需要7-10天,幼苗期要20天,成长期也要20天,至于开花结果,以绿国的气候推算,大概要16-35天,接下来是结果期,从果实到成熟再加20天,那么等你回家的时候,就可以给我带回满满一袋的西红柿。”
荣湛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沉默了片刻才道:“钟商,你有没有看见隔壁的花园。”
花园和菜园的栅栏很矮,钟商转头就能瞥见,那片土地光秃秃的。
荣湛站起身,脸上浮现一抹失落:“不知道为什么,我栽种的花就是不开。”
“可能是光照不足,”钟商的语气颇为隐秘,“有面墙挡在它们中间,有一面处在阴暗的环境,当然会影响开花,我相信,只要拆了那座墙,让充足的阳光照进来,一切都会变好。”
荣湛苦笑:“若是一座山呢,难道要我移山?”
“那又怎么样,我们一起。”
说完,钟商抬眸看向荣湛。
这样短暂的一瞥就概括了整个人生。
第92章
中午, 小院外传来叽叽喳喳的鸟鸣。
一阵香味飘散在空中,伴随着软绵绵的蒸汽。
荣湛向来喜欢单独作战,不准闲杂人踏入厨房领地影响他发挥, 尤其是厨艺不精的捣蛋鬼, 不过他默许了钟商跟在身边, 并耐心地解释每一道菜的程序。
钟商由此肯定,他是真的想他了, 一刻都不想分开。
他们的时间相对紧迫,彼此都体会到了被迫分离的滋味。
“绣球菌我可太喜欢了。”钟商手捧软乎乎的食材,捏了又捏, 努力做一个不碍事的助理。
荣湛打开一盒豆腐,用刀快速切成块,“三鲜豆乳锅,口味偏淡, 加一点绣球菌, 再来点生菜苗,要比大生菜的口感甜,还有木耳和香菇。”
钟商特别坦诚道:“我不要木耳。”
“OK,淘汰。”荣湛把泡完的木耳从配菜中拣出,“三道素菜搞定, 加上火腿肉, 我记得昨晚送来了南城鸡翅,好像还有点虾尾...”他思索了一会儿,很快有了主意, “这样吧,来一份芝士铁板鸡。”
钟商歪着头看他,专注的眼睛闪闪发光, 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怎么了?”荣湛回一个微笑,“是不是嫌油重,放心,我会做低油。”
“不,你就正常发挥,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钟商快速洗净手,然后抱住荣湛的胳膊,一脸迷弟的样子,“哥哥,我觉得男人有两种时刻最帅。”
荣湛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不禁笑出声:“不会是做饭的时候吧。”
“精益求精的烹饪大师也是艺术家,还有..”钟商笑得神秘,夹杂着点顽皮,“沉浸式念诗的时候。”
“你是想让我一边煎带鱼一边念诗?”荣湛揣摩他的意图,“然后拿手机录下来,供你无聊时消遣,是不是这样?”
钟商把掩藏的摄像头举起来,迅速撇嘴吧:“被你发现了,不如满足我,来首济慈吧。”
“这是什么恶趣味,你跟编辑学的吧,”荣湛神色微变,赶忙转移话题,“绿潮还真有一个诗人,他出版了很多诗集,走之前我给你拿一本。”
“好啊,”钟商眨巴两下眼睛,用一种很平常的口吻说,“你最近有没有...发生争执?”
“嗯?”荣湛一副听不懂的表情。
钟商直言道:“你和自己有没有像之前那样争吵。”
荣湛垂着眼眸,语气淡淡:“没什么好吵的,药物治疗一段时间,很少有分裂的情况,我现在的意识很清醒,知道所发生的不是梦。”
“你还没有原谅自己..”钟商声音很低,但能听得见。
荣湛装作没听见,打开水龙头,冲洗手里的蔬菜。
十二点整,五菜一汤上桌。
荣湛做菜不仅好吃,还特别麻利,整个过程用不上一个小时。
钟商的视线在餐桌扫一圈,露出馋猫才会有的笑容:“哥哥,我发现你来绿潮之后,口味变了。”
荣湛把菜分到餐碟里,递过去说:“我在信里提到过,最近迷上了农家菜,要感谢半山腰的老农,他教会了我很多。”
“信我看了,”钟商生怕他误会,“我真的看了,一字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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