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钟商有时候真像一个披着君子外衣的混蛋。

只是像,能让荣玥无条件‘宠’的人,性格指定差不到哪去,老姐对人很挑,尤其是男人。

荣湛用轻巧语气回道:“离开工作室,我的好奇心减一大半。”

钟商抬起下颌,对上那一贯冷静的黑眸:“你刚刚说吃饭,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吗?”

荣湛提醒:“二楼有一家自助。”

“哦。”钟商显然不感兴趣,漫步走到酒吧入口的接待处,轻车熟路地从吧台上取出一次性擦手巾,“你自己,还是跟上次那个看上去满满正能量的小帅哥?”

只是随口一问,带点调侃的意味。

不成想是事实。

荣湛说:“他叫刘逊,钟先生猜的很准。”

闻言,钟商脸色倏地发沉,眸光微凝,不自觉捏紧手中毛巾,他背对着荣湛,从后面看不出任何异样。

只是几秒时间,他缓慢地回身,面上带笑,嗓音轻漫,眼神却冷进骨子里:“男朋友?”

荣湛表情很客气:“不是。”

“快了?”

“还在相处中。”

钟商嘴角的笑意渐渐褪去,彻底化为冷笑,他不停地捏着手里的毛巾,说话带着一种诡秘又庄重的腔调:“你是性冷淡的事儿,是不是该跟人家说一声?”

荣湛抬高视线瞅他,眸色平淡。

钟商顽皮地眨眨眼:“香槐耶应该找不出一个愿意柏拉图的人吧。”

荣湛一点也不介意他的针锋相对,实打实地给出理由:“这种事要讲时机,最起码要有表白示好的迹象,直接说出来会显得突兀又自恋,万一人家没这个意思,岂不是很尴尬?”

“有道理。”

钟商频频点头,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

荣湛并不想继续探讨这个话题,看眼腕表,心想经理差不多该上来了,随口问句:“钟先生来这里是谈生意吗?”

“不,”钟商抬手一扔,将用过的毛巾准确无误地投进身后的收纳筐,“带人开房。”

荣湛眉梢微挑,不吭声。

钟商朝前走两步,盯住他的眼睛说:“我和你不一样,我是性亢奋。”

容湛:“......”

第21章

钟商原本没打算来郊外谈事, 只因酒店离国际机场比较近,他为了送人方便才临时更换地点。

苦战三天,谈下一笔大生意, 挽回公司20%的损失。

值得庆祝的事儿, 可现在的钟商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满脑子重复两个人的名字——荣湛和刘逊或者刘逊和荣湛。

这两个人互动的画面在他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离开酒店已是深夜, 钟商鬼使神差地到二层自助餐厅扫一眼,里面灯光黯淡,店已歇业。

他刚松口气, 随之而来的就是猛烈的心悸。

快得要他捂住胸口才能缓和。

回去的路上——

钟商坐在一辆黑色轿车后座,车窗半开,他凝望外面的夜景,面容冷淡, 在这张冷静的表皮下, 谁也看不出他的心脏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他把手悄悄伸进西装里面,按住心口,忽然对司机说:“调头,去产业园。”

司机一怔,从车室内镜里看他一眼。

他表情晦涩难懂:“快点。”

司机依言照做, 并且加快了车速奔向集团产业园。

钟商决定今晚在外面过夜。

这么思索着, 他那疯狂跳动的心脏逐渐恢复正常。

不回家要跟艾米说一声。

他给老管家打去电话,随便找了一个‘忙碌’的理由搪塞。

管家没多问,提了一嘴荣医生, 声称荣湛今晚忘记跟艾米道晚安,艾米等到十点半还联系不上人,有些失落。

“我想荣医生是早睡了。”管家这句话像魔咒一样缠着钟商的神经, 使他刚平息的心率又快起来。

还没来得及说再见,钟商就迅速挂断电话,好像做过不得了的亏心事。

在司机看来,他今晚有点神经兮兮的。

小鬼要见阎罗王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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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氏集团产业园靠近沿海区,旅游胜地,这里的房价比新港还高,当初老一辈打江山机缘巧合留下的一块地皮。

五十年前没人要,现在寸土寸金。

产业园非常大,堪称一座小县城。

司机把车子开进去左拐右拐,拐了十八道弯终于抵达总裁私人花园。

一栋现代中式别墅,确切地说整个产业园都是浓浓的中国风,为此吸引不少外地游客。

钟商进入房间,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歘、歘、歘!

不管门还是窗户,一律锁死,大窟窿小眼也统统堵住。

完事后,他站定,深呼吸。

【带人开房!】

说得时候有多爽,现在就有多后悔。

渐渐地,他又变得不甘,总有一种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委屈感。

钟商怀揣着这种复杂的情绪洗漱,洗澡,然后熄灯上床。

月黑风高,X人夜。

黑暗里,钟商侧身躺在床上,洗得白净的俊脸面向壁龛怔怔出神。

他依旧控制不住自己去回想荣湛说过的话,什么叫还在相处中,那下一步是不是要确定关系了?

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使人心烦意乱,钟商修长身躯在被子里小幅度动了动,闭上眼睛很快又睁开。

懊恼,忐忑,期待,委屈...

能想到的词汇根本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他听到背后传来令人窒息的窸窣声,心里委屈更盛,干脆眼一闭,心一横,被子盖过头,默默骂道:去你玛德!休想碰老子一下!

然而开口就变成:“别这么对我..”

随着话音消失,一只修劲漂亮的大手从背后伸了过来,指骨明晰,每道折线都张扬出格外凌厉的美感,这只手最终隔着薄被落在钟商的肩膀,稍稍用点力气就把被单扯掉。

象征黑暗的使者又来了,永远穿着一件黑色衣服,一束视线落在钟商毛茸茸的头顶,精锐深度,压迫感似有千斤重。

钟商心里颤两颤,又想装睡。

奈何那只手不允许,掰过他的肩膀,让他正面朝上,男人的手掌温度很烫,骨节硌着他的肌肤。

他缓慢睁开亮晶晶的湿眸,茫然地眨巴两下,嘴巴微抿,尽量表现的无辜。

这是他酝酿许久才获得的状态,他知道错了。

可惜这种装可怜的小把戏在黑衣男人这里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对方直接无视,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巾递到他眼前,不是准备给他擦眼泪,而是让他咬在嘴里,免得叫太大声招来保安。

钟商欲哭无泪,张嘴咬住,表情又怕又羞。

随后,他的腰被搂紧,脚趾头蜷缩。

【口嗨一时爽,床上要你命。】

钟商预感到今晚逃不过,哪怕临时改变路线,所以他偷摸干两件事:

他把自己洗的很干净,并且没费多少功夫就接纳了对方。

他把门锁密码换成自己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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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湛做了一个比较奇异的梦,很多年不曾有过的梦。

那是一个明媚的早晨,他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恍惚中他抬眸看一眼窗外,透过窗帘射进一缕阳光,他感到十分惬意,又把头耷拉下去。

他闭着眼睛,闻到一股蜜饯、香草和下雨时泥土的香气,很特别的味道,他将下颌贴近那散发香气的皮肤上蹭了蹭,身子也跟着动,立马察觉出怀里压着一滩软绵绵又不失韧劲的‘活物’。

接着,不可救药的他‘立正’了。

梦境里一切都不受控制,他觉得那里陷进一个温暖湿润的仙境,不由自主的想要更多。

慢慢地,怀里的‘东西’被他扰醒。

先是哼哼唧唧的,像娇矜的贵族猫。

后来呜呜咽咽的,像受伤的小兽。

在性感和可爱之间反复横跳,惹得荣湛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声音有些熟悉,尤其是“呃”的发音。

荣湛在记忆里搜寻,莫名想起在国际学校读书期间,有一次他在篮球场碰见崴了脚的钟商,疼的不行,他把人带到医务室,看见校医脱去钟少爷的鞋子。

当时,钟商咬着下唇哼哼两声。

钟商?

荣湛被离谱的梦境震醒,倏地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