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白百
“……我可以过来吗?”罗贝强忍着不安,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次。
“罗贝,”涂白棠说,“你……要不要试试看,再养一只兔子?”
“什么?”罗贝一时不解。
“找一只和比特一模一样的,或者……干脆完全不同的,”涂白棠说,“你再养一只吧。”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罗贝迷惑。
涂白棠的脸上挂着浅笑:“这样对你比较好。你需要一个寄托,不是吗?”
罗贝想说,但比特是不可替代的。
他不是没有想过,最终没有付诸行动,是担心那样或许会是一种对比特的背叛。
他有一种浪漫又愚蠢的想法。他希望比特是他唯一的小兔子,因为他也是比特唯一的小人类。
当然,涂白棠是不一样的。他不是一只那么纯粹的兔子,他能带给罗贝的,比比特更多。
“我也可以有别的寄托吧?”罗贝说。
“比如呢?”涂白棠问。
你。
罗贝看着屏幕上略显陌生的男人,忽然意识到,这是不能说出口的字眼。
说出来以后,涂白棠不会对他笑的。
那双托举着他的手瞬间抽离,他的心倏地往下落,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很奇怪,明明他们应该变得更亲密了,为什么呢?
涂白棠不愿意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一只兔子吗?又或者厌烦了被他催着变回原型?
早知道不说就好了。
“……我是不是有点烦?”罗贝问。
话语和他的眼泪一同落了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涂白棠显得很为难,“我……”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罗贝抹着泪,耐心地等待,却没有得到答案。
“今天太晚了,我有点累,”涂白棠偏转了屏幕,“有什么事,明——以后再说吧?”
他的面孔从画面中消失,罗贝总算看见了他房间的一角。
真的很乱。
许多大小不一的书籍胡乱堆叠在桌上,山顶最上方摆着一个药盒,药盒旁是一个茶杯,显得摇摇欲坠。
不等罗贝再看清一些,通话被切断了。
手机画面跳回了他们的对话窗。
单方面切断了视频通话的涂白棠发了两条消息。
——不要哭了。
——对不起。
罗贝问他: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涂白棠没有回复。
作者有话说:
涂白棠&罗贝:遇到渣男了!
第57章 怪人
那之后的几天里,涂白棠都没有再主动地联系过罗贝。
罗贝止不住地想他,很想和他说点什么,一次又一次地点开他们的对话窗,但最终还是没有再发任何消息。
他变得胆怯。
除了罗昌盛,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是有义务迁就他的。
涂白棠已经为他付出了很多,罗贝暗暗告诫自己,不该更贪心。
他只是不明白,涂白棠究竟为何会突然变得冷淡了。
明明那天晚上那么开心。
关注的医院公众号发布了一条新的推送。除了例行的科普知识和医院介绍外,还有一篇额外报道,关于医院内部的迎新晚会。
报道用词很官方,把所谓的文娱演出介绍得很没意思。罗贝一路往下拉,在“职工们各展所长”的小标题下看到了一张照片。
明明还是没能记住涂白棠的长相,可在看见照片上那个男人的瞬间,他一下就认了出来。
涂白棠坐在舞台中央,怀里抱着那把熟悉的吉他,手指按在琴弦上,嘴唇微微张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照片下方的小字写着:骨科副主任医师涂白棠自弹自唱经典曲目《小草》。
罗贝脑中自然而然地流淌出了那些天在病房所听过的乐曲。
他不太懂音乐。涂白棠说自己弹得不好,可他却觉得好听。不只琴声动人,涂白棠柔和的声线也让他无比喜欢。
罗贝闭上眼,想起了那些伴随着乐曲在涂白棠身上一朵又一朵绽放的小花儿,开在病房的空气中,开在他的心里。
涂白棠的演出应该很顺利吧,真好。
会弹唱的兔子这世上绝无仅有,真是了不起。
罗贝很想看,想去问他有没有视频,又怕他会嫌自己太烦。
有没有一种可能,自己真的像罗昌盛所说的那样,是一个很不讨人喜欢的孩子?所以原本对他那么好的涂白棠才会变得冷淡。
罗贝在对话窗里反反复复地输入:对不起,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然后又一遍遍地删除。
好在这世上还是有一个人愿意亲近他。
谌早在年前又来看了他一次。
罗昌盛那天离开前说会找人上门打扫,但实际上并没有出现。
谌早来了以后花了整整三个小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把整个房间搞得干干净净。
罗贝觉得没有必要,毕竟自己很快就会走。
可谌早本人乐在其中。他一边打扫,一边同罗贝闲聊:“说了你可能不理解,我觉得打扫的过程特别享受。看到脏兮兮的实在忍不了。”
罗贝担忧起来:“我那天一进门就躺在你的床上,你会不会嫌脏?”
“你走了我就把床罩给洗了呀,”谌早笑嘻嘻地,“有啥关系,洗完就干净了。”见罗贝还是一脸紧绷,他继续说道,“你身体不舒服,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爱干净是我自己的事,不好要求别人的。不然在寝室里对着那群邋遢鬼,我早就疯了。”
“你不会嫌舍友脏吗?”罗贝问。
“说实话,经常看不过去,”谌早说,“所以我会帮忙收拾。我们寝室卫生基本都是我一个人搞的。”
罗贝心中大为惊讶。
“人家打心底里不觉得脏,那只能谁忍不了谁动手,”谌早笑道,“正好我也喜欢干这些。”
罗贝脑中冒出“贤惠”两个大字。
“要是我和你一个寝室就好了。”他嘟囔。
“我可能会捉着你的兔子去洗澡,”谌早问他,“兔子可以洗澡吗?”
“健康的兔子会自己收拾,不臭的,”罗贝有点儿自责,“其实本来就不该养在寝室里,那个环境对它不好。”
谌早抖了抖手里的抹布,翻了个面:“我也觉得,要是当初我们分到一个寝室就好了。”
罗贝心中感激,问他:“你为什么会愿意和我玩儿?”
谌早不解:“这有什么为什么的?”
“大多数人都不太爱搭理我的。”罗贝说。
“怎么会,我觉得你很有意思啊,而且很少有人像你这样愿意听我说话,”谌早笑道,“涂老师不是也很喜欢你吗?”
话音落下,他立刻察觉到了罗贝的表情变化,紧张地问道:“……怎么啦?”
罗贝摇了摇头,本不想提,可憋了会儿,还是忍不住诉苦:“我好像做了什么会让他不高兴的事。”
“你一直钓着他是吧?”谌早说。
罗贝眨巴了两下眼睛:“吊着?什么意思?”
“你们俩不是在玩儿那种欲情故纵拉拉扯扯的恋爱游戏吗?”谌早说。
罗贝傻子似的张大了嘴:“啊?”
“怎么,”谌早一脸八卦地凑了过来,“你玩儿脱啦?”
罗贝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
“说实话我还挺佩服你的,”谌早抱着胸“啧”了两声,“能把大帅哥玩弄于股掌之中。”
“我没有啊!”罗贝喊。
谌早明显不信,眼神暧昧:“你们又卿卿我我,又没有在恋爱,还能是什么关系?”
唉,这就不能告诉你了。就算涂白棠冷淡他,罗贝还是很讲原则,不会随便泄露秘密。
谌早以为他是语塞,又说道:“一般来说吧,我是不太欣赏这种行为的。但想到涂老师那么受女生欢迎的人会在你身上吃感情的苦,有一种很爽的感觉。”
罗贝完全听不懂,挣扎着表态:“可我真的没有。”
谌早挑眉:“你不会觉得两个男人亲嘴只是在表达友谊吧?”
罗贝摇头。
“我想也是,”谌早说,“不然就是纯弱智了。”
罗贝脑子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