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渐层
可才刚一推开门,换上拖鞋,很快祁钊发现了房间里的不对劲。
“岑康宁?”
他目不转睛地看向沙发上那具显然是已经睡着多时的身体。
祁钊的第一反应是岑康宁是不是又喝醉了,很快他否决了自己的推测,因为窗帘布上的流苏维持着他走前的状态不变。。
从岑康宁的身上散发出和床单一模一样的海盐柠檬洗涤剂的味道。
但岑康宁就这么睡着。
睡在他的眼前。
像实验室偶尔会来的流浪猫一样,把身体蜷缩着窝成一团,以一个看上去很不舒服,实际上应该还算安心的姿势陷入深度睡眠。
学术界把这个姿势叫做胎儿睡姿。
因为它看上去和婴儿还在子宫羊水里的姿势一模一样。
一些研究表明,喜欢以胎儿睡姿入睡的人往往缺乏安全感,属于人群中较为敏感细腻的分支。
可岑康宁?
他是这种人吗?
祁钊没忍住仔细端详起隐匿在沙发靠垫里的岑康宁。
因为客厅开了灯的缘故,岑康宁修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一小片浓密的阴影,嘴巴紧密的合拢着,显得很乖巧。
没由来的,祁钊想起那天在咖啡馆里的岑康宁。
毋庸置疑祁钊对那天的岑康宁印象很差。
他认为岑康宁的长相属于人群中比较轻浮的一类。眼尾微微上扬,嘴唇色泽殷红,鼻梁侧翼甚至长着一颗小痣。
祁钊并不擅长应付这一类人,因为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就会冒出一句类似于“老公”这样冒犯的言论。
后来会选择岑康宁。
也是因为实在无人可选。
但祁钊必须承认,如果那天咖啡馆里的岑康宁表现地像现在一样乖巧的话,也许他当天就会做出选择。
岑康宁的身上仿佛就是有这种魔力。
只是此刻的状态注定无法维持太久,就像睡在课题组办公室打印机上的那只猫,往往祁钊刚一敲门就会竖起耳朵惊醒,岑康宁亦如是。
祁钊分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是呼吸,存在而已。
岑康宁不安地动了动眼皮,然后就醒了。
醒来以后他先是给自己的瞳孔聚焦,很快,意识到祁钊的存在,抬起被压出花纹的脸:
“你回来了,祁教授,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想听哪个?”
“坏消息。”
祁钊说。
“坏消息,我的床没有了。”
岑康宁笑着,弯起好看的眉眼:“好消息,我听说你的床有两米。”
作者有话说:
坏消息:祁教授对岑康宁第一印象不太好
好消息:本文的标签其实是一见钟情
第20章
祁钊没问岑康宁是从哪里听说的,也懒得纠正他的床其实有两米一。
他只是很平淡地猜测出了事实的真相。
然后说:“知道了,你去我房间睡吧。”
岑康宁感到讶异,那双不久前才找到神采的桃花眼猛地睁大几分:“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我妈来了。”
祁钊说。
他放下自己的公文包和外套,像一个设定好的程序一样,虽然被突如其来的意外状况插队卡了壳,但等状况结束,很快又恢复正常的路径。
岑康宁在暗地里咋舌于祁钊的淡定。
不愧是教授。
接受突发情况就是比较快。
刘海俐不由分说带着岑康宁的床走了以后,岑康宁可是在客厅沙发上发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的呆,才勉强接受自己可能要跟祁钊被迫同床共枕的事实。
可祁钊呢。
分明是这么有边界感的一个人,扫地机器人和冰箱都要配两个和岑康宁分开用,对此竟然没说任何话。
祁钊不会感到烦恼吗?
万一自己磨牙打呼怎么办?
当然,岑康宁并不磨牙打呼,他只是做一个比喻。跟陌生人住在同一个房间里有多难受他最懂了。
可以说自打岑康宁出生起,除了这两天,他就从没有一个人住过。
但就算这样,跟认识了一个多月,只见过寥寥数面的陌生人躺在同一张大床上,岑康宁也一时半会儿没接受得了。
他心说,我倒不是怕他打呼磨牙。
住男生宿舍的时候,一个狭小的房间里挤六个人,难免遇到打呼磨牙的舍友。
还有人会说梦话。
有人脚臭。
岑康宁早就习惯了。
但一想到两人要躺在同一张大床上,呼吸同一片空气,在睡着后可能连被子都要彼此纠缠在一起。
想到那副画面。
岑康宁忽然就觉得有些窒息。
他现在一点儿都不愧疚接受合同里那每个月五千块的精神补偿费了,真的。
本来签合同的时候岑康宁还有些不太好意思,感觉自己在占祁钊便宜。
通过这场婚姻,岑康宁不仅得到了一份体面稳当的工作,而且,收养他的黄家也因此得到了一笔彩礼。
岑康宁自觉自己已经得到的够多了。
实在没脸拿那五千。
只是给祁钊当个假老婆而已,哪需要这么贵,还要拿对方的精神损失费。
简直既要又要,连吃带拿。
直到今天他意识到,假老婆没这么好当,精神损失费他该拿。
至少看在精神损失费的面子上。
岑康宁没有对这件事特别抗拒。
而在“叮咚——”又一笔支付宝五千块入账后,他唇角的弧度更是从一条直直的横线chu!地,变成了平放着的单括号。
“你的床果然好大,不愧是有两米。”
岑康宁盛赞着眼前出现的大床,对床上的各种用品也表示出极大的赞许。
祁钊的审美其实从这套房子的整体装修风格,和他那辆Cybertruck就可见一斑。
极简,科技,性冷淡。
这张床显然也是如此。
不知道是什么品牌,用上了什么技术,整张床看上去像是悬空着一般。像是那种科幻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大床,最底部围绕着一圈自动感应的夜灯。
床品的颜色则一如既往,是祁钊相当中意的灰色。
像祁钊整个人带给人的感受一样,不似黑色那样纯然的冰冷,却固有一番拒人于千里外冷意。
此时此刻。
岑康宁躺在这张床上。
他很聪明地占据了右侧靠近阳台的那一边,这样一来,祁钊洗完澡后上床,就不至于需要越过他。
至于岑康宁,他早在祁钊回家以前就洗过澡了。
“晚安,祁教授。”
岑康宁整个人缩进被窝里,开始试图用睡觉掩饰被迫同床共枕的尴尬。
可事情到底是没能按他想象地那样发展。
道过晚安,又闭上眼睛以后。
岑康宁才意识到,糟了,傍晚那一觉睡得太实。
他从九点睡到十一点,整整两个小时的深度睡眠,这会儿比喝了霸王茶姬还清醒。
怎么办?
难道要开始玩手机?
可他睁开眼,感受着浴室里某人的洗澡进度,显然,每天洗两回澡的祁教授晚上洗澡不会占用太多时间,这会儿已经开始使用吹风机,想必要不了多久,他就能从浴室里出来。
然后呢?
岑康宁想到可能会发生的某些画面,兀地顿住。
后知后觉的尴尬和抗拒又开始侵蚀着岑康宁的脑袋,哪怕岑康宁不断地劝告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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