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江一树l
杭稚惊讶地微微张嘴,稍后竟是低头浅笑“啊..这样..”
姜辞气不打一处来“这样也没用,你比不了林预半点,你要是聪明就离他远一点,如果因为你造成了不好的后果,将来第一个要虐待你的就是他。”
杭稚很宽厚,他惊讶于姜辞跟江惟英些微的相似,默默包容了恶言,没有再回答任何话,江惟英却替他挡了挡,推开了姜辞的头“闹什么,早点回国。”
姜辞从夹克里抽出一袋资料,狠狠拍在江惟英身上,双眼盯着杭稚,话确实对江惟英说的“这句话还给你。”
那档案袋里是林预详尽的病情分析,身心都有,拿在手上都有些略沉。他的情况不太好,尽管身体本身没有极端病灶,但总体就是很差,至少目前没有那样的监测条件能给予他全面的治疗,就算有,可能他也不会有效配合。
姜辞走了后,江惟英拿着这叠资料摩挲了一会儿,没什么表情,杭稚叫他两声,他还笑了笑。
“急着看吗?要不..”
杭稚是个小朋友,偶尔确实会觉得话多,江惟英没有回答。
今天是约了医生的,这种医院的治疗环境和级别其实杭稚是进不去的,他执意要陪着来,江惟英也没有拒绝,只不过需要等上半天。
江惟英当然没有选择开颅,相对保守的消融术风险也是相当大,却也是国内达不到的顶尖科技,顶到甚至没有伤到他的多少头发,但实际上医疗团队没有人赞同这个手术方案,只是江惟英本人坚持,消融术看似简单,操作却复杂,手术过程无法人工干预,全是机器人,左侧不起眼的位置钻了三个小孔,长针插入后他不光人清醒着,甚至还能全程看着电脑屏幕,看着那冰冷的针孔扎进去那团软肉里,看着那被瞬间冻住的灰白色,再看着被剥离的那些微小血管,灰白,红白,再灰白。
他的脑子还保持着运转,他想象着那团不断解冻冷冻再抽吸的小东西,说不出是恨是喜。恨它盘桓不散,周而复始,喜它再次短暂恩赐,他又要无聊地多活上一阵子。
手术没什么太大痛苦,除了初期一阵子手脚不协调,他向来勤于锻炼,恢复起来也快,糟的都是后续几个疗程的放化。
在国内,四个周期的放化下来,病灶再轻的病人前胸后背也要被烫两个洞来,江惟英基本习惯了,胃口再差的时候他也不接受在身上挂着滞留,忍住了前两天的恶心,后续基本没人看得出来他有什么异样。
通常至多两个月他就可以恢复到正常生活,只不过这次他觉得时间尤其漫长。
本答应了杭稚,治疗后去一趟超商,但这份资料在手上,杭稚觉得是自己不该看到的东西,很懂事地让江惟英清净了下来,他看到江惟英踏出医院的大门后便放心将车留给他,自己独自去超商。
临走时江惟英听到杭稚在问“你喜欢吃什么,今天想吃什么?”语气轻柔,仿若是已经相处很久的恋人了。
他这次没有说随便,而是认真想了想“买一些巧克力回来,再煮一些粥,里面要有松子榛子碎。”
杭稚有些疑惑,但还是认认真真点头说好。
待他走后,江惟英独自靠在车上,资料是个档案袋,稍一旋开就能看见完整内容,江惟英只是摸了摸它的边角,稍后从中撕开,走了几步扔进了垃圾桶内。
第74章
早晚温差大,林预感冒没好,嗓子痒,风一吹就要咳嗽。
姜辞要他在原地等,不要再乱走,林预仍是坐在长椅上看鸽子。
他耐心好,似是跟这群鸽子混熟了,偶尔有几只在他身上踩几脚,他也是低着头不动弹,仔细一看才知道是睡过去了。
鸽子成群地起飞,“簌簌”扑闪着翅膀,刮起一阵冷风,林预咳了一阵,忽而感觉风就小了,接着身上也有了些重量,他迷茫睁开眼,渐渐聚焦,倒是不惊讶,木然的表情在几秒之后便弯起了一点嘴角,只是嘴巴抿得很紧,又是那么苍白,还是看上去就很惨的样子。
“不冷吗”
林预摇摇头,或许是觉得诚意不够,立马接上话“不冷”
“哦,那衣服还是我穿吧。”
林预不在意衣服,他眼睛至始至终都盯着面前的人,江惟英方才蹲着,站起身来有些晕眩,才微微皱眉,林预却很紧张,他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情,暗自咬唇“我....”
“我什么我”
“冷。”
江惟英把衣服砸他身上,腾出手来插在兜里,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林预,林预捂着嘴巴侧过头咳嗽,江惟英便说“病歪歪的,怎么老是走这个路线,博同情?”
林预脸上咳出两片红晕,他摆摆手,刚想说句对不起,又觉得不合适,反复懊悔后,他只能再次抬头看向江惟英,嘴唇张张合合,憋不出半个字来。
江惟英皱着眉。
林预站了起来,身上的衬衫已经皱了,他拿着江惟英的外套,手指把领口攥得很紧
“你要是不穿就还给我”
“穿,穿的。”林预手足无措地往身上套,这衣服在他身上倒也不显得太大,很保暖,是林预没有见他穿过的。“下次还你行不行。”
或许是洞悉到了他的想法,江惟英说道“不行。男朋友买的,一会儿他回来看见在你身上,算什么事儿。”
林预瞬间哑火,他眼皮都被冻红了,薄薄的一层,垂下去的时候显得人都低落,像被对方戏耍了一通,人还没捂得暖,他只得再把衣服扒下来。
江惟英“啧”了一声“穿着吧,还能穿会儿呢,反反复复,什么毛病”
林预果然听话了,只是系上纽扣时细瘦的手腕露了半截,紫红色的伤口格外显眼,江惟英眉上锁得更紧,却仍是没有开口,当林预往他面前走的时候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林预看着那后退的一步露出了个很受伤的神情,委屈没地方摆了,碰不到摸不到,站在原地窘迫着开口“那你,那你最近过得好吗。”
“好啊,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嗯。”林预又笑了下“那就好。”
江惟英调头就想走,林预连忙追了几步“等一下。”
“干嘛。”
林预把疑问问了出来“手术呢,手术成功吗,恢复好吗,有受影响吗”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江惟英见林预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他的头,脸上都是疑惑,冷笑道“我好得很,吃得好睡得好,还交了个男朋友。”
林预抿着唇,许久后才说道“没有影响就好。”
“怎么会没影响。你是谁我就不怎么记得清。”
林预大概觉得他说的是假话,应该还是在生气,于是淡淡笑了笑“那就不记得吧,记得些想记得的就好。”
江惟英忽然发现一阵子不见,林预倒是能把笑这个表情运用得很好了,歪着头认真道“记得,记得我们分手很久了。”
林预再次低下头,他站在台阶底下,气势单薄,天黑得早,看不清他水汽朦胧的表情,江惟英也没什么耐心,这次他转身离开,林预没有再追,他穿着江惟英的外套,脖子往里缩了缩,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直到那背影消失在一扇门之后。
姜辞姗姗来迟,看起来没有任何精神气,连话也未多说,林预感觉不到这份低气压。
俩人并排站在门外,那扇亮着灯的门里不是他的家,落地窗内能看到杭稚穿行的身影,纵然是这样,林预在走之前仍想多看几眼。
竟是如此不争气。
“他很年轻,也很健康,会是一个很好的恋人。”
姜辞心情差到极点,听着林预这么开朗的话郁闷地侧过头正想骂他,却看见林预通红得眼尾下清透的水痕,他不分场合地笑着,看得姜辞心里更堵。
“对,所以你放心,你得江总没有你只会过得更好。”
“不知道我还能来几次”
“来干嘛,看他们恩爱吗。看到别人比你好你就那么高兴啊。”
林预竟然回应“嗯”
“杭稚是比你好多了。”
坐进出租车,姜辞再次冒了一句“是我我当然也选杭稚”
林预从车窗外收回视线,垂眼看着膝盖上自己的指尖,低语出声“那说明他的选择是对的。”
“对个屁啊”姜辞放弃似的倒在椅背上,嘟囔道“白痴,我当然是帮你”
74-2
江惟英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本书,下沉的客厅里,杭稚能看见他久久没有翻动一页。
他端着尚有温度的粥无功而返,有些歉疚,松子碎的香味弥漫在整个房子里,将深秋的温度融去一半,温馨异常。
这松子杭稚在商超找了一下午也没找到松子碎,是买了松子仁回来压碎的,江惟英觉得颗粒太大了香味不多,一小堆松子,连破壁机都用上了。他冷着一张脸不说话,静静搅动着一锅粥,把米搅得粘稠稀碎,杭稚猜也猜得到是为了谁。
可是江惟英真的很奇怪。
他把松子磨得那样碎,把粥熬了一遍又一遍,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表情看不出一点挣扎和矛盾,偏偏就在等。
好像即是希望这碗粥能让那个人开口吃下去,又希望送出去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走了。
但当他真的把这碗粥原封不动带回来,杭稚看到江惟英索性连看本书都觉得厌了,随手重重扔在远方。
他鲜少看见江惟英外露的情绪,神色暗淡地摸着碗的边缘,不知道这碗粥要是知道最后会进了自己的肚子,会不会也觉得委屈。
74-3
林预长久没说话,上下唇都要粘在一起,冯泉给他倒了杯水来,见他盯着水出神,道“怎么样,时差倒过来了吗?”最差也是公务舱,其实不存在倒不倒时差,只不过他常年睡不好,怎么看都不是个有精神的样子。
林预心理清楚着冯泉的细致,他没拂了这份好意,伸手接过杯子抿了口温水“没事,会前动员得怎么样了。”
“算不得好,也算不上很坏,财产分裂是常事,集团内体质完备,也有相应的应急预案,就算到了最坏的程度,也是可以承受的。但这部分具体的数据没那么快出来。”
“还要多久”
冯泉不着痕迹地换了口气“程序上我们得先走董事会。”
“董事会上决定了章程后,再召开股东会,接着就是股东大会了。”
“这么复杂吗。”
冯泉点点头“集团庞大,真正运转起来后医院都是小事,但牵一发动全身啊,我们以医疗发家,周边产业全是围绕这一块发展的,集团在成立后给予的原始股不少,江总买回来一部分,
“股东会定在明天下午,程序上不会太难,预计没有什么结果,都是看风向的,其实也就是知会一声让他们站站队,我们也能看清下方向,这是第一步”
“顾董的目的是什么呢。”
“你的身份。”说完冯泉立即又道“抱歉 我想不到别的了”
林预摇摇头,他是真的无所谓。
一上午过去得飞快,午餐时间一到整栋楼都会安静下来,冯泉一走,林预也能舒口气下来,他靠上椅子困顿地闭上眼睛,指节压在眉心的力道不够将所有情绪都按下去,就这么按了一阵,他复又将眼睛移到电脑屏幕上,这满屏的数据、横道图要比疑难杂症的ct片复杂得多,他总是要很费劲才能看得懂。
送进来的餐食他分毫未动,搁置久了凉下来就更是没食欲,刚勉强塞了几口,内线就响了起来。
是外室值班的秘书小姐,林预至今不记得她姓什么。
“林先生,楼下前台说有一位姓白的小姐每天都会来等你,请问需要排预约吗”
林预脑子里浮现了一张憔悴蜡黄的脸,他渐渐开始淡忘了,想起白玲竟觉得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
“我现在有空,麻烦请她上来吧。”
“好的林先生。”
行政大楼里除了冯泉之外,他们都称呼林预为“林先生”,这让林预无名之间感觉安心许多,既不是林医生也不是别的,好像再等一等,那个江总就会回来了。
白玲很快就被请了上来,林预跟冯泉相处久了,多少懂得了一些人情世故,这么久没有见到白玲,她甚至只能在冯泉不在的时候才能发出见面的请求,或许也是冯泉的意思,毕竟再疯上一次,就该被关到精神病院去了。
没想到白玲进了办公室,局促过后第一句话竟然是“想跟你见一面,可江总不许我出现在你面前。”
林预倒水的手一抖,热水烫红了一小片,他拂开水迹,不着痕迹地转过身将水杯搁在茶几上“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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