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质Beta狩猎指南 第109章

作者:人类文明轰炸机 标签: 强强 相爱相杀 ABO 追爱火葬场 近代现代

有露水和草叶的清香,阳光无处不在。朝露晶莹复失,在每一个深夜又凝结。

爱如朝露瞬息。

我曾悲观、没有要求、没有希望。

但他是赫琮山。

————正文完————

第84章

司机去击剑馆接了自家的Alpha少爷,十岁的Alpha男孩抱着手臂等他挪车,穿一身肃穆的沉黑,小小年纪就很有那两位的影子。

击剑馆附近是一所贵族学校,红瓦白墙,富丽堂皇。里面的学生无论Alpha和Omega信息素等级都处于顶尖那一戳,他们未来会占有社会90%的资产和资源。

司机私以为整个贵族学校的学生加起来都没有面前的Alpha少爷贵。

他的两位Alpha父亲给他请了家庭教师,又迫于家中Omega的压力不得不将他重新送回学校。

他需要同学、朋友、师长,以及一个正常的成长环境。

Omega是对的,上学这两年司机肉眼可见对方的改变,等级越高的Alpha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有令人发指的独占欲,不喜欢和任何人分享自己的东西,也不喜欢有人靠近自己,待人接物礼貌有余热情不足。

学校教育和群体活动极大弥补了Alpha天性中的不稳定性,至少将他表面上矫正成社会中大多数人的模样,也让他获取融入人群的能力。

“换条路走。”

司机不明所以:“您不回家?”

Alpha男孩眼皮冷漠地一抬,司机迅速反应,左打了方向盘:“好的,您想去哪儿?”

他最近似乎心情不好,也不和同伴玩放水放出太平洋的游戏,总是无缘故的沉默。

车窗是暗色,窗外掠过大片幽绿色的树影。普通人难以想象Alpha眼中的世界。可能仅仅一秒,就会有足以颠覆世界的改变出现。

“往前开。”

司机应了声“是”,从市中心一路开往郊外,过了七个临检卡口。后车座的Alpha没让停,他不得不一直往前。

车途径广阔平地,穿过不明街巷,金属污染的垃圾场,直抵最南部。

深夜,危墙林立,几步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窄巷,车不能再往前开。Alpha迈开腿下车,单手提着自己的书包。

“别跟着我。”他头也不回说。

司机不敢跟,连忙给自己的东家打电话,说自己看了定位离市中心一百多快两百公里,问要不要立刻派人过来接。

对面那对双生子的心思不在孩子身上,草草应了两句,也不知道听没听清自己说了什么。

Alpha,且是一个Alpha男孩,他们主张放养,抓大事放小事。一些无关痛痒的情绪变化在他们看来是不必要且无用的,不需关注。

司机家里有个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将心比心,望着擦黑的天,他坐立不安。

这条街巷不比市区,鱼龙混杂,两侧危墙悬然而立,饭菜腐臭无处不在。黑暗中偷盗的眼睛蠢蠢欲动,夹角管制刀具反射寒光。Omega用深色粗布严严实实遮住头,拉着小孩不敢走慢一秒。破旧红灯笼在暗处晃荡,脸凑近了那些铁门,腥气夹杂铁锈的湿润扑面而来。再抬头一看,沾染不明污渍的斑驳小广告上写着“不孕不育治疗”和“一针包你重回年少”,亦或者“138一夜一口价”“身高xx体重xx胸围臀围腰围xx”……

这是最混乱的地方,门板后无数双眼睛幽幽注视着走进的陌生来客。

纵使再小心鞋底也沾了雨后泥泞,行走时深一脚浅一脚。司机越走心里越打鼓,用力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一只手能猛然抓住他裤脚。

“啊啊啊——”

司机狂叫,肾上腺素狂飙,用力拔脚却动弹不得,出了一身冷汗。他僵硬着表情朝下看,脚边的人骨瘦如柴,乍一看还以为腿边跪了个套麻袋的骷髅。

骷髅眼珠转了转,抓着他的腿哀求:“好心人,行行好,我两天没有吃饭了。”

“给我一百星币,一百星币……”

几分钟的功夫,司机狼狈地从兜里掏出纸币,好不容易甩掉了那地痞乞丐,再抬头,哪里还有Alpha的影子。

这路和平时走的不太一样,电线老化,接得乱七八糟,灯也不亮。半夜,周边还营业的破房子里传来□□的呻吟。

Alpha仅仅心情不好,想出来走走。才下过雨,地上有许多水坑,月光一照有银线如织,粼粼欲闪。

他垂着眼皮,换了只手拎包。

隐匿暗处的抢劫犯贪婪地盯着那只手,手腕部有一只表,表盘指针在黑暗中发出盈盈光亮。

一只肥羊羔。

抢劫犯回头冲弟兄们一扬头,刚走出两步,突然僵住。

一支暗沉的,在本该装书的书包里鼓起轮廓的,真枪。

和……绝对压制的信息素。

身后凌乱脚步声消失,Alpha踩着自己的影子漠然往前走。

他知道这世界上许多人都有苦难,有的人的苦难是下雨了没地方去,屋顶漏雨,寒冷难耐;有的人的苦难是生病了没钱治,拖着病体残躯能活一天是一天;有的人的苦难是受冷嘲热讽和白眼,也只能跪下去笑脸相迎;有的人的苦难是一家老小张着嘴等饭,不得已要出卖身体和灵魂。

这么一比他不算什么,他吃穿不愁,要什么有什么。他只是间歇性感到承担不了的痛苦,他看着他的Alpha父亲,他的Alpha叔叔,他的Omega父亲,他难以叫出口那些称呼,每一秒都无法呼吸。

Omega太脆弱了,当对方知道他知道这件事后精神世界崩溃更快的那个一定不是他。他装作若无其事吃饭,上学,胃里却压了一块巨石,那块巨石无时无刻不在,咽进去的每一样东西滑过食道都令他恶心,他直想呕吐。

房间变成一个巨大的、沉闷的燥热的集装箱,箱子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他终于受不了了,决定离家出走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是极限了,他还要回去吃他的Omega父亲烤的黄油饼干,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夜里很静,下过雨,云层深厚无光,久违的寂静。

排水道肮脏,雨水从泥土路朝地势更低的地方流。低矮平房谈不上什么科学设计,地下应该还有一层,比地面低一两米,用来储存过冬的食物或者摆放杂物。几根生锈的铁棍竖直插进土里,避免有人盗窃。

有很多双眼睛在看他,没有人真正偷他的东西,以至于他连动手的理由都没有。

没意思。

Alpha要往回走的那一秒,忽然听见了动静。某种小动物喝水时舔舐的水声,很轻,就在他脚边。

他停下脚步。

有点近,他心想。

如果能养一只小动物也不错,能让他的注意力暂且转移。他会带它一起去上学,让它和自己睡在一起。同桌就有一只荷兰猪,吃得很多,还会帮他啃掉写不完的试卷。

Alpha环顾了一圈,没找到什么。夜色无边,湿润的水汽贴在小臂上。他想了想,半蹲下来,铁棍生锈得严重,那片浑浊的水洼蓄满了雨水。

他一顿。

自上而下,地窖铁棍分割出一双泛蓝的幼童眼睛。

是一个很小的小孩,垫脚两只手扒在铁皮边,正试图用舌头去舔距离自己最近的水洼里的污水。小孩有长长的的睫毛,脸蛋脏兮兮,黑一块白一块,手指牢牢抓住铁锈栏杆中部,指甲盖上有污泥。

Alpha皱了皱眉,用手表灯照往里面晃了下。小孩明显被吓到,脖子一缩,很快,“哗啦啦”的锁链声响起,他眼里立刻泛起窒息的泪珠,止不住地咳嗽。

脖子细细一截,拴了链子,链子长度有限。他想舔到水脖子就会被勒得通红,面部也发紫。

“喝地上的水不干净。”Alpha由弯腰改为半蹲,耐心地说。

他不确定对方几岁,能不能听懂他说话。

小孩没理会他,继续努力把头朝外伸,伸出一小截舌头去舔水洼里的水,柔软的舌面接触到水,发出急切的“哒哒”声。

一根食指抵住了他的额头。

小孩慢半拍地抬头。

“不能喝脏水。”Alpha说。

小孩冲他“咕噜”了两声,是幼兽警告的低吼。然而他太小了,在Alpha听来像发出了某种撒娇的鼻音。

这个人,奇怪,危险。

小孩紧紧抓住铁栏杆,念念不舍地望着那滩水,舔了舔干涩出血的唇瓣。他太渴了,好不容易下了场雨,下一场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所以他即使冒着被石头砸破头的风险也要再舔一口。

他再次冲陌生人凶狠地呲牙咧嘴。

牙齿长齐了,白白的,小小的,没到换牙的时候。Alpha在心里估算他的年龄,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用瓶盖倒了点,推过去。

小孩继续冲他发出不友好的沙哑的呼噜声,盯着那瓶盖不肯移开视线。片刻后,他用手野蛮地一挥,那瓶盖掉进污水坑里,泥点溅在了Alpha崭新整洁的鞋面上。

Alpha一手拿着水,低下头。

他太大一只了,长得并不和善,眼睛弧度冷漠。

小孩明显瑟缩了一下,立刻害怕地闭上眼睛。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他紧紧扒住土的手松开,眼睛也睁开了。

月光亮,Alpha摊开手掌,里面仍然是一汪小小的,澄明的水,从生锈的栏杆底部卡着伸过来,就在他唇边。

……

司机找到人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他吓了一跳。

上弦月从重重黑云中冒出些许轮廓,十岁的Alpha盘腿坐在一块水洼边,书包放在一边。他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手看,司机心里一咯噔以为他受伤了,两腿一软往下跪。

司机睁大眼。

面前两只手,一只手里有可疑的饼干屑,另一只手里还剩浅浅一层水。顺着手的方向望去,冒出柔软无邪的一张小脸。

司机失语:“这这这……这是……”

做这行生意的客人不喜欢有小孩的,因此有人会把孩子藏在地窖里,让他不要发出声音。那狗链拴着人,投过来的目光依然天真、好奇。司机不忍地别过眼睛。

Beta小孩。

Alpha收回手,掌心濡湿感犹在。他手腕在铁栏杆处磨了很久,有红肿破皮的痕迹。光线不好,他侧过酸痛的手掌,抖掉上面的饼干渣:“走了。”

司机最后看了眼那小孩,叹了口气说:“这么小,真是可怜。”

Alpha没说话,唇线压成锋利的一条。

司机在这场条路上找了半天,听到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他上班太寂寞,念念叨叨地跟上去:“这不是个好地儿,屋里住的不是通缉犯就是干那种事的,Omega和Beta都有。刚见了那拉皮条的,一听我是来找人不是来……脸色就变了……”

“下次我再来啊!”

这里的路太复杂,转过一个又一个弯,司机不由得再次怀疑他们到底有没有朝正确的方向走,刚要问出口注意力被吸引。

天气不好,这深夜的小路也笼着一层暧昧薄纱。披了层宽衣的Beta出门送客,白皙指尖夹着一支细烟。门口的牌子被冷风吹得歪歪扭扭,他吸了口烟,唇边笑意盎然地拉长。

“小宝。”他眼里流露出轻浮的厌恶,仍按捺着扯了扯手里狗绳,用脚踹了下身边的小孩:“吃了什么,告诉我。”

他还非常年轻,可能二十出头,肌骨细嫩柔软,脸上涂了薄薄一层脂粉,粉的是腮,红的是唇。那种红晕开了碾碎了,铺开一层。

“不是教你不要吃别人的东西吗,嗯?怎么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