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蒋蟾
第55章 “是给我们买。”
汤珈树发现季与淮现在有起床气这件事,是在俩人同床共枕了两天后,彼时年假还未结束,他初四提前从老家返程,顺理成章地被季与淮接回了自己那里住。
两人眼下这关系,说是热恋期也不为过,虽然之前季与淮讲的是先给彼此一个机会试试,可试着试着就已经试上了瘾,生理性反应与身体的契合度不会骗人,又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们互相吸引,食髓知味,在情事上难免无节制。
初七一早,汤珈树是在睡梦中被一阵强烈的饥饿感唤醒的,昨夜体能消耗太大,亟需补充能量,睁眼的瞬间,听见季与淮清晰的呼吸声响在耳边。
这大抵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之一,休息日睡到自然醒,爱人躺在身侧,外头正下小雨,雨滴击打在外墙玻璃上噼里啪啦作响,这感觉惬意又美好,仿佛纵使前路仍有太多未卜的挑战在等待着他们,也能所向披靡。
汤珈树小幅度翻了个身,睡觉轻的季与淮还是醒了,眼皮仍合着,却第一时间凑过来亲他额头,声线低哑慵懒,带了点沙沙的质感,“再睡会儿……”
汤珈树身体本能地起了反应,特别是尾椎骨那块儿,过电似地发起麻来。
鉴于连续两天每次再睡会儿的后果就是两人又搞到下午才起床,过着荒淫无度日夜颠倒的生活,汤珈树决定不再纵容。
他侧身撑起胳膊,掌心托着下巴,与季与淮脸对脸,用手玩着他凸起的喉结,开口道:“你饿不饿?起来弄点吃的吧。”
季与淮结实的手臂紧紧箍着他腰肢,用沉默表达了拒绝。
汤珈树没法子,只好说:“那你再睡会儿,我饿了,起来煮个面吃。”
季与淮这才睁开眼睛,刚睡醒,琥珀色瞳眸里透着些许游离和轻微被打断的不爽,但仍松开他坐起身,撸了把头发,道:“你去洗漱,家里最后那袋面昨天已经煮了,我来叫个外卖,想吃什么?清淡点的吧,粥可以吗?”
汤珈树还躺着,所以从他的角度,一眼就看见了对方肌肉线条流畅舒展的后背几道抓痕红印,赶忙移开了眼,跟着翻身坐起。
清了清嗓子,他道:“我不想吃外卖,咱俩出去吃吧,吃完再去超市逛逛,给冰箱进点货。”
汤珈树想的是,假期最后一天,他不能再放任自己沉溺下去了,跟季与淮做//爱的感觉很好,激情过后相拥而眠耳鬓厮磨的感觉也很好,那种从灵魂到身体都被充盈的感觉,像整个人漂浮在云层中又被稳稳托住,好到他大脑和躯体同时拥有了肌肉记忆,只要看见对方,就控制不住想亲吻,想拥抱,继而想要更多。
由奢入俭难,这几天日子过得如梦似幻,他得强行给自己上防沉迷机制。
结果仍旧磨蹭了一个多小时才起床,主要是季与淮,听说要出门,又不由分说把人拽了回去,耍无赖似地翻个身压住。
汤珈树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对方刚刚苏醒的某处正抵着自己大腿根儿,他还不知天高地厚地开起玩笑:“不是,这都一晚上了,还这么精神啊?”
季与淮眯起眼睛,像被挑衅的大型动物,低头去咬他耳垂,“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被开///拓了一夜的身体很轻易就接纳了对方,汤珈树仰面躺倒,眼神从清明到涣散,天花板吊灯的虚影拓进视网膜,无限放大的光斑在眼前炸成烟花,他感觉自己迟早有一天要死在季与淮床上。
接近晌午时分,两人终于洗漱好准备换衣服出门,汤珈树光裸着上身从浴室出来往衣帽间走,季与淮正穿衬衣,边扣扣子边转头看过来,目光径直往他胸口处扫去,顿了顿说:“有点肿,要不要贴个创可贴?”
汤珈树动作微滞,对他好像事不关己的态度颇有微词,“还不是你……”
“我怎么?”季与淮扣子扣到最上面那颗,气质陡然一变,端正又禁欲,但会用荤话还嘴:“难道你就没爽///到,叫那么好听€€€€”
汤珈树一口气差点没能提上来,表情赧然,举手投降:“打住,别说了……”
出门的时候外面雨已经停了,空气中搅动着一股湿冷潮气,坐电梯到地库,季与淮把车钥匙给汤珈树,让他先去车里坐着等,自己要回去拿个东西。
几分钟后返回,拉开副驾门,往汤珈树怀里塞了条羊绒围巾。
初七,大部分店铺都还在休业中,他们开着车绕了两条街,终于找到一家潮汕粥铺,吃完出来,暖意从胃里扩散至全身,又拐去附近商场,反正不赶时间,索性逛逛。
路过一家知名的奢侈品牌钻戒店,季与淮牵起汤珈树的手就要往里进,后者吓了一跳,脚步钉死在原地,瞪大眼睛:“你干吗?”
季与淮语气自然:“进去看看。”
“我不去。”汤珈树挣开他的手,慌里慌张地往四周瞧了瞧,低声道:“咱俩大男人,看什么戒指啊,走吧。”
季与淮又态度坚决地攥住他手腕,两人在店门前跟拔河一样,一个要走一个要进,僵持不下。
季与淮道:“你不是已经接受自己同性恋的身份了么?”
汤珈树抿了下嘴,垂着眼睛:“我接受,不见得别人会接受。”他知道自己这样敏感的反应可能又刺到了季与淮心底隐痛,忙又解释:“我只是不想这么高调,没别的意思。”
钻戒店到底没进去逛,季与淮尊重他意愿,不会强迫他做不想做的事,除了在床上。
晚上俩人吃完饭,季与淮去书房处理工作,汤珈树在外面客厅看电影,过了一会儿,他抱着笔记本跑进来,往桌上一搁,说:“选一对你喜欢的。”
季与淮定睛看去,屏幕上,正是今天他们路过的那家钻戒的官网界面,他怔住,“不是不买么?”
“买啊,怎么不买。”汤珈树扭头定定看过来,眼底情绪赤诚又浓烈:“你想要,那就买,我给你买,不,”他又纠正:“是给我们买。”
这俩人跟约好了似的,汤珈树进一步,季与淮又打起退堂鼓:“算了吧,又戴不出去,别浪费钱了。”
汤珈树沉默一息,然后转身,扳过季与淮肩膀捧起他的脸亲了亲,看着他的眼睛,温柔且郑重其事道:“我为自己今天下午的态度向你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敏感,不应该再排斥,不应该为了所谓的面子,再去伤爱人的心,季与淮,我摆正自己心中的那架天平了。”
面对汤珈树突如其来的剖白,季与淮心神有一刹那的震荡,一时间未能言语。
其实自打他这次从老家回来后,好像就有点不一样。
在此之前,汤珈树对自己的主动,始终带着挥之不去的关于过往的负罪感,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推着走,他给得不纯粹,季与淮要得也不痛快,两个人像隔着一层塑料薄膜拥抱,体温正常传递,触感却不真实。
而现在,他似乎已经可以毫无挂碍地去爱了,好像十八岁的汤珈树,跳过这十年漫长且沉痛的自我折磨,拨开层层阴霾,破土重生,站在了自己面前,而这份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发自内心的爱,才是季与淮真正想要的。
他们最后选择了一对铂金材质轨道镶钻样式的男款钻戒,简约风,适合日常佩戴,在决定要不要给内壁刻上彼此名字缩写时,季与淮表示这样会不会太俗。
汤珈树笑着道:“我们本来就是俗世中的一对普通情侣,爱心上人,做庸俗事,未尝不可。”
初八开工日,时越科技的员工们还沉浸在节后综合症的不适中,就又被一则重磅新闻砸蒙。
青杉资本于今日正式宣布,将从2月10号起,通过结构性减持策略,分阶段退出时越科技的全部持股。
“很明显,他就是想威胁我!”总裁办公室内,郑大公子又开始暴走模式。
季与淮对此已经司空见惯,只在对方抄起他桌上一只笔筒准备砸了泄愤的时候,一个眼刀递过去,郑时熠悻悻然收手,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
季与淮等他缓了缓,操着陈述语气道:“还有个坏消息,辉盛那边年后架构调整,刘正均已经不在投资部了,新上来那位跟他两个阵营,凡是刘正均支持的他都要反对,傅新维早上刚给我消息,说关于时越的投资项目,需要重新评估。”
郑时熠足足愣了三五秒,随即一声哀嚎,挂上痛苦面具:“……哦不,Leo,你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相信你。”
郑时熠眼巴巴看过来,季与淮沉默几秒,开口道:“我这几天陆陆续续联系了其他家股东,目前最有可能做白衣骑士拯救时越的,辉盛已经被排除,剩下几家,TNT、鼎辉、还有DST,要么实力不够,要么态度暧昧,所以我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自救。”
郑时熠眼睛刷地亮起,热血也跟着沸腾,他就知道,无论面临怎样艰难的困境,季与淮总能有办法破除荆棘走向新生。
“怎么自救?”
“资产重组。”季与淮道:“澜微想收购时越,无非是看中了时越的核心技术,打不过就收购,是他们一贯的流氓策略。既然如此,我们就将技术研发部剥离出去,成立独立子公司,时间上要快,闪电战策略。”
郑时熠拊掌赞同,遂燃起斗志,“需要我做什么?”
季与淮有条不紊道:“明天召开董事会紧急决议,绕过股东大会,直接启动资产剥离程序,你只需要投我赞成票就够了,另外,今晚你的时间由我安排。”
郑时熠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今、今晚?”
“对。”季与淮从电脑屏幕后方侧过脸看他:“我晚上约了岚姐吃饭,你也一起去。”
郑时熠倒抽一口凉气,蹭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谁?你说谁?有没有搞错,跟她一起吃饭我会食物中毒的!”
季与淮面色冷然:“我这是通知,不是询问。”
开发一组小会议室内,汤珈树扣上电脑,抬头对组员们道:“大家还有没有其他问题,没有的话就散会吧,也快到午饭的点儿了。”
大家纷纷起身离席,等人都走干净,袁敏凑过来问:“早上那个新闻你看了吗?”
“哪个?”
“青杉资本要减持时越股权的,好像已经板上钉钉了。”
汤珈树心头一跳,面色仍波澜不惊:“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
袁敏啧了一声:“网上都聊翻了呀,说的好像时越明天就会被澜微收购一样,我还买了公司股票,今天又跌了5个点,唉……不过想想,这阵子最头疼的应该不是我,是季总。”
汤珈树心想,他确实很头疼,今天早上出门前还在闹起床气,大概也是不想到公司面临一大堆棘手问题,能磨蹭一会儿是一会儿。
“可就算时越真的被澜微收购,对那些投资者来说,也未必是坏消息,股价为什么会跌呢?”
“你不知道?”袁敏跟他科普:“澜微有个绰号,叫投资界的行业冥灯,这几年凡是被它投资并控股的公司,没过多久就会宣告破产倒闭,投一个黄一个,黄一个投一个,简直了。”
回到办公室,汤珈树还在想袁敏的话,虽然目前澜微那边除了最开始放出过一波消息说,会接手青杉资本抛售的时越股权后,再没有官方说法站出来表明态度,如今青杉资本已经将减持计划放出,澜微仍旧按兵不动,也不知是在憋什么招数。
汤珈树随即联想起那天季与淮说的,林祁跑来给纪鸣宵当说客的话,那表明纪鸣宵还是有意愿先接洽季与淮,而不是强行收购。
他思索片刻,掏出手机调出通讯录,那天在车上看季与淮手机,他顺带着悄悄记下了林祁的手机号,原想着有备无患,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电话拨通,响了几下,那边才接通,礼貌询问:“喂,你好,哪位?”
“林先生,上午好,我是汤珈树。”
林祁听出他声音,态度立刻冷了几分:“你是怎么知道我号码的?”问完自己已经猜出答案,“Leo给你的?”
汤珈树不准备纠正他的误解:“对。”
林祁意料之中的沉默几秒,再开口,不咸不淡道:“恭喜你啊,终于成功上位。”
汤珈树对他的嘲讽完全不放在心上,直入正题:“林先生,我打来是想请你帮个忙,方便预约一下小纪总的时间吗,我想跟他见面谈点事。”
林祁难得粗鲁道:“你不是有他联系方式吗?直接约他不就得了,何必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我找小纪总是因为公事,所以还是通过你来预约比较正式一点。”
“哦。”林祁很聪明,很快又猜出来他的意图,哼笑一声道:“你该不会是为了澜微计划收购时越的事来的吧?”
“不。”汤珈树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地胡诌:“我是打算跳槽。”
“跳€€€€”林祁愣住,将信将疑:“你想来澜微?”
“没错。”
林祁笑出声来,片刻后转而道:“不过也是,等澜微收购了时越,解雇掉CEO,核心团队自然会动荡,你可真懂得未雨绸缪。我只是没想到,你比我还绝情,Leo要是知道自己连续两次被人用同样的方式背叛,啧,该有多伤心呀。”
汤珈树心头一凛:“解雇CEO?季与淮是时越创始人,把他解雇了,时越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林祁悠悠道:“你以为澜微收购时越的目的是什么?是兼并,是控制,是让它生死全由自己说了算,搞垮一个竞争对手最彻底的手段莫过于此。”
汤珈树只觉脊背发冷,想起袁敏嘴里行业冥灯的说法,原来是这个意思。
可时越是季与淮这些年努力打拼出来的心血,由不知道多少个不眠不休的夜晚组成,就像他的孩子,一点点成长壮大起来,如果被以这样的方式毁掉,他都不敢想象对方会有多痛苦。
“小纪总,真是好手段。”汤珈树一字一句地评价道。
林祁在那边笑起来,故意话里有话道:“是啊,所以咯,你现在也打算识时务者为俊杰,转投进小纪总的怀抱了?”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真的很需要你们的评论!你们的评论是督促我码字的动力哇!
第56章 “其实你俩倒是挺像。”
汤珈树出电梯拐个弯,一眼就看见那辆熟悉的保时捷停在不远处等待,他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副驾,一脸笑模样地问:“晚上去哪儿吃啊,这么早就把我叫出来,我原本还打算加班儿呢。”
季与淮回道:“去岚姐的店。”
汤珈树一愣:“怎么突然想去那儿吃了?”
上一篇:死对头失忆后非说我是他男朋友
下一篇:崽竟是我和高冷校草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