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神号沉没事件 第53章

作者:酷兒橙 标签: 近代现代

风掠过站台,程书懿的头发被吹得有些凌乱。他抬手压了压额前的发丝,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列车呼啸着驶入站台,车门一打开,车厢里的人还没下完,外面的人群已经迫不及待地涌了上去。脚步声、喊声、推搡声混成一片。

程书懿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后面的人推了一把,身体猛地向前一晃。

就在这时,一只炙热的手掌顺着他的胳膊滑上来,握住了他的手。

“跟紧我。”低沉的声音穿透了的喧嚣,直抵耳膜。程书懿怔了一下,手指收紧,回握住那只手。

掌心的温度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他抬头看了一眼蒋裕京,任由那人牵着他,挤进了那滚滚人流中。

身体贴着身体,汗水、香水、闷热的气息交织,窒息感渐渐蔓延。他被身后的人群推得步履踉跄,身体不自觉地贴上蒋裕京的背,熟悉的气息钻进他的鼻腔,他贪婪地嗅了一口。

可周围令人作呕的混杂味道很快将那股安心的味道挤走了,周围的胳膊、背包不停地擦过他的身体。车厢里的空气粘稠得像被蒸煮过,他觉得自己像被只困在玻璃罐里的小虫。

车门响了几声“嘟嘟嘟”的警示音,缓缓关上。他被迫站在门边,背部贴上冰冷的玻璃,凉意透过衬衫渗进皮肤。

蒋裕京站在他面前,两只手撑在他两侧的玻璃上,挡住了身后拥挤的人群。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让人无法呼吸。他的鼻尖离对方的下巴只有几厘米,甚至能感觉到蒋裕京呼出的热气轻轻擦过他的额头。

他慌乱地垂下眼帘,视线落在脚下的地板上。狭小的空间里,微弱的冷气无异于隔靴搔痒,汗珠顺着鬓角滑落,他悄悄将手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缓解燥热。

耳边是列车在隧道穿梭的轰鸣和乘客的低声交谈。

太近了……

真的太近了……

胸口的起伏越来越明显,连呼吸也有些控制不住。

“程书懿,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声音近在咫尺,耳畔传来一股温热的气息。程书懿猛地回神,睫毛轻颤。他盯着那双唇瓣,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被拉长、放大,像是在梦境中跌入了一片模糊的水雾里。

“……抱歉……你说什么?”

他用力吞下那股突如其来的心跳,声音有些发涩。

车厢在隧道中穿行,光影在蒋裕京的眉骨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就在这时,列车转弯,一股强有力的惯性袭来。车厢里的人群发出一阵的惊呼。

程书懿只觉得一晃,眼前的世界像是被拉扯着倾斜过来。

蒋裕京的脸庞骤然逼近,眼看那嘴唇和鼻尖就要贴过来,他下意识地偏开头,呼吸交错间,温热的唇瓣擦过他的颧骨,轻柔得像是羽毛掠过水面。

这一刻,所有的声音都被封锁在耳膜之外,唯有那一瞬间的触感被刻进了皮肤里。

蒋裕京低笑一声,撑在两侧的手臂加了几分力道,稳住身形,与程书懿拉开一小段距离,给他留出了一方狭小却安全的空间。

接下来车厢里的每一秒都格外漫长。世界像是按下了静音键,只有他的心跳在这片寂静中愈发清晰。

“下一站,奥港。Next station, Aurelia Harbor.”广播声终于响起,拉回了他的意识,“车门即将开启,请勿靠近车门。The doors are opening, please stand back.”

广播发出急促的“嘟嘟嘟”的警示音。人群再次推搡着向外涌去,他还没反应过来,蒋裕京的手已经伸过来,将他从玻璃上“撕”了下来,将他稳稳拉入怀中。

程书懿被这股力道带着前行,几乎是踉跄着出了车厢。

“明年还来看烟花吗?”蒋裕京的声音带着喘息,鬓角已经湿透,汗珠顺着脸庞滑落,滴在衬衫领口,洇出一小块深色。

“不来了……”他的声音颤抖,“再也不来了。”

出了奥港站,夜风迎面吹来,裹挟着海港的湿气和咸味,给了刚从闷热地铁里挣脱出来的人们一个喘息的机会。海风中还夹着一些不规则的喧嚣——人群的笑闹声、商铺播放的圣诞乐曲和轮渡远远地传来的低沉鸣笛。

抬头望去,整个奥蕾莉亚港亮得晃眼,仿佛城市的心跳都在这一刻汇聚。天空浓得像一块深黑色的丝绒,已为烟花提前挂好了幕布。

斑马线对面的红灯跳成绿灯,催促着人流向前。蒋裕京和程书懿跟着人流,朝观景台的方向迈步走去。

街道两旁的商铺灯火通明,橱窗里摆满节日装饰,红绿相间的彩带和闪烁的灯串在夜风中摇晃。

程书懿的步伐突然慢了下来,他的目光被路边一辆粉色冰淇淋车牢牢吸住。

那车停得有些歪斜,车前稀稀拉拉地排着几个人,车顶的霓虹招牌一闪一闪,喇叭里断断续续地飘出一段圣诞叮咚乐曲,音调被人群的嘈杂压得变形。

蒋裕京停住脚步,视线在程书懿和那辆冰淇淋车之间来回——那人依旧站在原地,盯着摊主手里的甜筒,眼睛亮得像要把冰淇淋车看穿。

最终他挑了下眉,抬脚绕过人群,站到了队伍最后。队伍不算长,很快便拿到了甜筒。

白色的奶油柔软地旋在锥形饼干上,在湿热的夜风中一点点塌下去。他迅速把甜筒举到程书懿面前,言简意赅:“要化了。”

话音一落,融化的奶油瞬间滴在两人鞋尖之间的缝隙上。

程书懿愣了愣,伸手接过甜筒,小心地舔了一口。

一路无言,他们穿过热闹的人群,最终挤到了观景台。

这里比下面的广场宽敞许多,木质地板在岁月的磨砺下已经有些发灰,边缘的栏杆上也挂着些许斑驳的铁锈。虽然平台上已有不少人,但比起下面水泄不通的拥挤,这里显得宽敞许多。

远处对岸的灯火连成一片,宛如一条嵌满碎钻的项链,模糊地倒映在海面上。海风轻拂而过,水面上的光点随之摇曳。

“我们就在这儿看吧?”程书懿手里的冰淇淋已经融了不少,黏糊糊地滴在虎口上,顺着手指淌下去。那人无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红润的舌尖在霓虹灯下闪着湿漉漉的光。

蒋裕京垂下眼,喉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低低地应了声:“好。”

程书懿低头朝栏杆外探出身子,一只手随意搭在生锈的栏杆上,身体前倾。单薄的衬衫下摆被海风掀起,露出一小截苍白的腰身,在摇曳的霓虹光影中晃动。

蒋裕京站在他身后,视线顺着那弧度滑下去,突然,他伸出双手,箍住那截窄窄的腰,用力往前一推。

程书懿短促地惊呼了一声,眼看着就要翻过栏杆掉进海里。下一秒,蒋裕京又一将人稳稳拉回怀里,嘴唇紧贴在他的耳廓:“当心落水。”

怀里的人被吓得一抖,身体本能地往后靠,软软地撞进他的怀里。蒋裕京顺势收紧手臂,呼吸重了几分。

程书懿手里的甜筒没拿稳,直接掉进了海里。他愣了一下,转过头想发作,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广场上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整齐的喊声。

对面大厦的屏幕亮起倒计时——

“十——”

“九——”

“八——”

……

声音越来越大,像浪潮一样涌过来。程书懿的手悬停在蒋裕京的手背上方,扭头望去。

“三——”

“二——”

“一——”

天边骤然亮起一抹金光,烟花冲上夜空,如瀑布般漫天撒下,炸开成无数闪烁的碎星,照亮了整个海面。

人群的欢呼声盖了过一切:

“——新年快乐!”

就在那一刻,蒋裕京的手臂猛地收紧,低头吻了下去。

或许是程书懿唇上沾着的奶油太晃眼,或许是那截细腰在夜色中显得一折就断。他没时间细想,直觉和本能让他这么做了。

奶油的甜腻气息混着对方急促的呼吸涌进口腔,像一团火猝然烧穿了他所有的克制。

他咬住那两片颤抖的柔软,用力碾磨,舌尖顶开齿关,掠夺般探入。怀里的人瞬间紧绷,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呜咽,却被他更凶狠地堵回去,吞进喉咙深处。

耳边的烟花声和人群喧嚣模糊成一片低鸣,只剩唇齿间炽热的交缠。他一只手紧扣程书懿后颈,指腹陷入细软的发根,另一只手箍住那截细腰,掌心滚烫,几乎要烙进对方的血肉里。

烟花的光影在那张惊愕的脸上跳跃,程书懿被热浪吞噬的殒地,连挣扎的念头都烧得一干二净。

蒋裕京喘着气,最后残存的一丝理智松开那双唇。他垂眼看着对方,指腹从后颈滑下,擦过下巴,最后停在那被吻得红肿的唇上。拇指一压,那唇湿润得像熟透的果实,微微颤抖着。

“程书懿,新年快……”话音未落,他再次俯身吻下去。

他承认自己的劣根性——贪婪,不知餍足。

而这次,他要更加仔细地品尝那双已被吻得软烂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让小情侣终于吃到嘴子!

第54章

新年伊始,远在M国的国际联盟监狱里,厚重的混凝土墙和冰冷的单向玻璃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

审讯室里只有几盏冷白色的灯,投下刺眼的光,照亮了桌子中央被手铐固定的男人。

几名国际联盟的高级警司端坐在单向玻璃的另一侧。

这个囚犯显然不是普通角色——

一头散乱的白发,西装上沾满了硝烟与暗红血渍,衬衫皱得不成样子。

他微微后仰,嘴角噙着一抹讥诮的笑。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名警司走了进来,在他对面坐下,翻开手中的文件夹。

“这里是国际联盟安全理事会一级审讯室。根据《安全公约》第十七条,我方代表国际联盟依法对你实施逮捕。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此后一切陈述将被记录,作为战时审判的证据。李恪,你是否清楚?”

李恪脖颈后仰,喉结滚动出一声嗤笑:“清楚得很。这套流程我见多了。”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怎么,连审讯室的椅子都没换?还是十年前的破玩意儿。”

警司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直入主题:“你所为首的组织——Ashen Cross严重违反《安全公约》第8条关于非对称作战的禁令,策划并实施阿芙洛狄忒号恐怖袭击。”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叠照片,甩在桌上——

游轮断裂的残骸、烧焦的甲板、漂浮在海面上的救生衣,一张张触目惊心。

“你的部下已经供认,是你下令在船上引爆了预先安置的炸弹。”

李恪的瞳孔微微一缩,情绪似乎被点燃。

他猛地前倾,手铐与金属桌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我引爆炸弹是为了拯救你们!你们难道不知道H独立政府一直在秘密研发次世代粒子湮灭武器?一枚——只要一枚,就能瞬间抹平整个西欧大陆!”

他的目光越过警司,直直刺向玻璃后的黑影,声音逐渐压低,透着咬牙切齿的愤怒,“这时候,你们的公约在哪?禁令又在哪?”

审讯官敲击案卷,冷声打断他:

“注意,你的陈述需基于事实。你指控H国政府研发违禁武器,证据何在?”

玻璃后的几名警司交换了一个短暂的眼神,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紧张。

李恪顿了顿,笑出了声,“柯德半导体的程绛替他们造了一把启动武器的钥匙,然后假装销毁生产线,把唯一的那枚原型藏在保险柜里,等着卖给出价最高的人。”他停下来,目光扫过审讯官僵硬的表情,语气渐转为轻蔑,“你们这些国际联盟的废物,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警司的笔尖在记录本上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