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酷兒橙
话题转到私人领域时,邬君沅的兴致更浓了些。她语气里带着点八卦的好奇:“Ethan,我能问个私人问题吗?你这么优秀,以前谈过几次恋爱?”
“只有一段。”Ethan 视线未曾偏移,直视邬君沅,语气平静,“不过,对方 ghost 了我。”
程书懿手里的叉子顿住,刀尖在盘子上划出一声刺耳的轻响。
邬君沅皱着眉感慨:“天啊,真的搞不懂,现在怎么这么多人都爱玩这一套?这完全是没有责任心的表现。你应该庆幸没和对方继续下去。”
Ethan似是不经意地笑了笑,突然转头,看向程书懿,语调悠然:‘程先生,你也这么认为吗?”
一瞬间,桌上的气氛骤然绷紧。
红酒的酸苦在舌尖翻滚。
程书懿缓缓抬头,对上男人的目光。
他的手指紧紧攥着叉子,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快,离开这里。
他低声挤出一句:“我……去趟洗手间。”
刚站起身,头一阵晕眩,脚步踉跄,险些撞到旁边的椅子。他猛地扶住桌沿,脑袋一阵晕眩,红酒的燥热和心脏的剧烈跳动让他有些失去控制。
邬君沅连忙伸手扶住他:“怎么喝这么多?你自己可以吗?”
程书懿没有回头,低声“嗯”了一声,摇摇晃晃走向洗手间。
桌上聊天的气氛依然热络,邬君沅兴致不减,可程书懿迟迟没回来,桌上他的盘子还剩半块鱼肉,红酒瓶却空了,杯底只剩一圈浅浅的酒渍。邬君沅终于察觉到不对,皱眉瞥了眼洗手间的方向,低声嘀咕:“怎么还不回来?”
她扭头看向Ethan,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这朋友一喝多就睡觉。能不能麻烦你去洗手间看看他怎么样了?”
Ethan放下手里的柠檬水,点了下头:“好。”
他立即起身走向洗手间。
餐桌上的菜已经差不多吃完,主菜已经凉了,杯子也空了。既然程书懿都喝得没影了,这顿饭也点到为止吧。
邬君沅趁着空隙招手叫来服务生,掏出信用卡结账。
正当她等着喝完最后一口柠檬水时,一个年轻的服务生走了过来,穿着黑色制服,胸前别着名牌,语气有些小心翼翼:“邬小姐,Davison先生让我来告诉您,您的朋友在洗手间睡着了。不过,您不用担心,他会……”
邬君沅一愣,皱眉站起身:“真睡着了?!”她刚要走过去,突然被另一个服务生拦住:“不好意思,邬小姐,我们想要确认一下账单,发现有个菜品好像算错了。”
邬君沅本想说“算错就算错了”,但服务生始终坚持,最终那位经理还拿着她的信用卡在机器上刷来刷去,拖延了不少时间,直到最后,那个年轻的服务生再度出现在她面前:“您的朋友说在停车场等您。”
邬君沅处理完账单,迅速推开餐厅的大门,寒冷的空气迎面扑来。她裹紧大衣,快步走向停车场。
雪下得更大了,餐厅门口的露天停车场被白茫茫的雪覆盖,路灯投下昏黄的光,照得雪花像碎金飘落。
没走两步,她的视线就顿住了——
Ethan抱着程书懿站在路灯下,姿势有些诡异的亲密——程书懿几乎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头埋在他胸前,双手无力地垂着,醉得不省人事。
Ethan一只手臂环住他的背,另一只手扣着他的腰,稳稳托住,避免他滑下去。
冷风吹过,Ethan的西装外套被掀起一角,露出单薄的衬衫,程书懿的围巾却滑到地上,被雪埋了半边。
邬君沅愣了半秒,快步走近,才看清程书懿的状态——神智不清,脸色潮红,只是因为Ethan托着才没倒下。
她松了口气,急忙拉开自己车辆副驾驶门,“快把他放进去吧。”
Ethan将人打横抱起。那动作流畅得像做过无数次,手臂肌肉在西装下微微绷紧,毫不费力。
程书懿的头自然埋进Ethan胸前,嘴唇微张,含糊地嘀咕了一句:“喘不过气了……别压着我……”他的声音含糊,像是在梦里混乱的喃喃自语。
Ethan低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未作回应,只是小心地将人放进副驾驶座,托着他的脸颊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轻手轻脚地给他系好安全带。
邬君沅关上车门,转身对Ethan道谢:“真是麻烦你了,他平时也不会在外人面前喝成这样。有空再聚吧,要不留个联系方式?”她挤出个笑,语气真诚。
Ethan站在路灯下,雪花落在他的肩头,眉骨的阴影遮住了大半眼神。
他摇了摇头,声音低沉:“不了。谢谢你请的这顿饭。”
邬君沅心里稍感意外,她原本以为这顿饭会有些许进一步的发展。
“好吧,那就再见。”她也不扭捏,直接拉开驾驶座车门,上了车,隔着车窗玻璃对他摆了摆手。
男人站在原地没动,黑西装融进夜色,宛若一尊沉默的雕像。
邬君沅不再看他,连忙打开阅读灯,侧身查看程书懿的情况。
暖黄的光洒在那张白皙的脸上,映出一片微微泛红的潮意,他靠着座椅,眉头紧锁,呼吸微沉。
她正要松口气,目光却猛地停住——
程书懿的下唇上,突然多了一道浅浅的咬痕,血珠渗了出来,沿着唇角晕开一抹刺眼的红。
她吓了一跳,急忙从包里拿出纸巾按在他唇上,语气焦急:“程书懿!你嘴怎么流血了?!醒醒啊!”
然而,这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头歪向一边,沉重的呼吸声告诉她,他已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夜色下的雪仍在无声飘落。
那条被遗落在雪地里的围巾,静静地躺在一片冰冷的纯白之中,边角已被寒霜覆盖。风卷起细碎的雪粒,轻轻掠过,像是要将它彻底掩埋。
忽然,一只冻得通红的大掌从暗处探出,缓慢地将围巾捡起,贴在脸颊上,蹭了蹭。
【作者有话要说】
“ghost”指一个人在与他人约会或聊天的过程中,突然切断所有联系,不解释、不告别,就像“人间蒸发”一样。这种行为通常发生在线上聊天、约会初期,甚至是建立了一定关系之后。
(大家别学
btw明天换个美貌的新封面!
第67章
车子在雪夜的街道上缓缓行驶,车窗外的雪花簌簌落下,模糊了远处的灯光。
副驾驶座上,程书懿微微侧着头,眉心紧蹙,呼吸沉重而紊乱。
酒精和疲惫将他拖入梦境,他坠落进一片混沌的幻象——画面仿佛旧胶片浸泡在海水里,晃动、褪色、破碎。
他又回到了那艘游轮上。
餐厅里一切井然有序,却透着诡谲的静默。他坐在熟悉的位置,指尖轻轻拂过桌面——触感太过真实了。
他低头,才发现自己穿着那件米白色的毛衫,袖口不知为何浸着一片深色的湿痕,隐约散发出海水的腥味。
时间在梦里变得模糊,意识也像被潮水轻缓地吞没。
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
男人缓缓开口,语气冰冷:“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教堂还是户外?”
程书懿微微皱眉。
梦里的他更抗拒,心底那股厌恶像暗潮翻涌。他缓慢地吸了一口气,在现实里从未说出口的话,此刻却脱口而出:“蒋先生,你不觉得这些问题可笑吗?你真的在意我的想法?”
——蒋先生?谁是蒋先生?
我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个名字?
男人轻蔑地一笑,慢条斯理地放下刀叉,双臂抱在胸前:“那小孩呢?你想要几个?我觉得两个不多,三个刚好。”
程书懿的手指骤然收紧,刀叉撞在盘子上,发出一声细微的脆响。这声音被梦境放大,回荡在空旷的餐厅里,格外刺耳。他正要开口讽刺,一种莫名的不安却骤然袭来——
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恐惧。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舷窗外。
海面黑得像凝固的墨,浪潮低缓地翻滚,月光在水面上碎成无数银色的光斑,映照出一片静谧而危险的深渊。
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骤然撕裂了餐厅的平静。
水晶吊灯发出尖锐的碎裂声,巨大的玻璃块从天而降,碎片在空中旋转,如同细小的流星坠落。冲击波横扫而过,桌椅被掀翻,餐具四散。尖叫声像撕裂空气的刀刃,在耳边炸开——
程书懿猛地向后仰去,剧烈的晃动让他的意识一瞬间断裂。他想站起来,手撑在地上,可地板冰冷滑腻,已被海水浸透。一抬起头,一块巨大的玻璃碎片砸在脚下,裂成无数锋利的光点。
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手伸出,紧紧攥住他的手臂,将他猛地拽起。
“别动。”
男人的声音低沉急促,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
他没有给程书懿任何反抗的机会,几乎是强行把他按进桌底,而自己则挡在他身前,背向漫天飞舞的玻璃碎片。
“——不想死的话,就听我的。”
视线开始模糊,耳边是玻璃碎裂和尖叫混杂的声响,他想推开,却浑身无力,只能靠在那片熟悉的胸膛上,心跳如擂鼓。
船体剧烈倾斜,寒冷的海水裹挟着腥咸的气息灌入,他的脚踝被彻底浸没,冰冷的水流腐蚀着他的知觉。
摇晃的灯光下,他微微仰头,看清了那张模糊的脸。
他怔住了一瞬,心跳错乱,梦境的层层迷雾在忽然破裂了一角——
哦,这不是别的人。
这是蒋裕京,他的丈夫。
记忆被什么东西击碎,意识狠狠地往深渊坠落——
“轰隆——!”
世界剧烈失衡,他拖入更深的海底,窒息感铺天盖地地袭来——
程书懿猛地睁开眼。
怔怔地望着车窗上倒映出的自己。
雪夜的街道,车灯在飘落的雪花中映出模糊的光影,他的额角渗出薄汗,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心脏仍剧烈跳动着,仿佛还停留在那场混乱的沉船梦境里。
“做噩梦了?”邬君沅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程书懿没有回答,缓慢地闭上眼,呼吸仍未平复。
过了很久,在他们即将到达目的地之际,他终于开口:“君沅,今晚……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
邬君沅微微侧眸,看了他一眼。
“那个Ethan,就是我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