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我弄不过他 第57章

作者:玄徊 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甜文 轻松 近代现代

蒋寄野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不吭声。

薄悬的反应跟他设想得不一样。什么惊喜、感动、泪盈于睫,完全不存在的,这不是薄悬第一次在他面前逃避关于家人的话题了,薄悬好像压根没打算跟蒋寄野去见父母,遑论主动介绍自己的家庭状况。

蒋寄野唯一所知的是他父母离异。别的就什么也不清楚了。私下里完全能找人查得到,但那样性质完全不同。

蒋寄野摸进厨房,假装不经意地问:“你爸妈,叔叔阿姨他们,知道你在谈恋爱吗?”

薄悬:“……知道啊。”

他这样一说,蒋寄野稍稍淡定了些,并非逼迫要求名分如何如何,薄悬父母情况特殊,但是嘴上喜欢他要死要活的,现实里亲戚朋友一个知情的都没有,那也太……不合常理了吧!搞得蒋寄野多不能见人一样。

薄悬是个学霸,深谋远虑,习惯走一步看十步,按理,学业、事业都按部就班上了正规,难道对于见家长就没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指导?

没等问出下一句,薄悬放在流理台上的手机响了。

薄悬走过去接起来:“喂,叶淮?”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薄悬举着手机走到外间:“你找梁丘河?我不知道啊,晚会结束后我就没见过他了。”

“今天的哪份文件,你等等,我这应该有备份的,我开电脑找找……”

蒋寄野在后面转圈磨牙。见他一时半会没有结束通话的意思,只得扭头去浴室洗澡了。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十一点多没见到人进来,信奉身体是革命本钱的蒋寄野憋不住了,怒气冲冲地甩开被子冲出卧室,他今天非得教训一下作息不规律的某某人。

走到客厅一瞧,电脑屏幕还亮着,薄悬趴在面前桌子上,呼吸均匀,已然歪着头睡着了。

第65章

五一小长假就要来了, 既然说定了不回家,蒋寄野准备和薄悬一道去国外转一转,国内的景点每逢节假日人挤着人, 自从有次和邢岳麓自驾游结果堵在高速路上一天一夜差点下不来, 蒋寄野就学聪明了, 出去玩要避开高峰。

行程已经全部预定好了,没有意外, 他们会在某个风景优美的小岛国家待上几天。

蒋寄野一向是个爱玩的, 眼看日期临近, 按理应当感到激动才对,不知为何这会却莫名有些提不起来劲。

这天, 远在海外的邢岳麓打来电话, 照例没个正经,带着一股怂恿的劲:“我听余研说你们学校五一放了好几天的假, 过来找我呗,咱一块去爬雪山,我一个人在外太没劲了。”

邢岳麓抱怨无聊, 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蒋寄野问他:“你新交的女朋友呢?你不找她陪你?”

“快别提了。”邢岳麓正为这事发愁,一提起来唉声叹气的,“我最近就是因为她才不敢回国的, 你给评评理, 我俩确定关系才几个月,不知道她怎么想起来的, 上回过生日提出让我跟她回家见家长,我的姥姥,给我吓得,我还没满二十周岁, 见得哪门子家长,反正我打定主意这几个月减少见面,大家先冷静冷静再说。 ”

邢岳麓一顿噼里啪啦倒豆子,殊不知句句精准得戳在蒋寄野肺管子上。蒋寄野问他:“为什么?”

邢岳麓被他突然的发问搞得一愣:“什么为什么?”

“你不愿意跟她回家见家长,为什么。”蒋寄野说,“你没打算跟她长久在一块?你谈恋爱就是玩玩?”

邢岳麓莫名其妙道:“说得这么难听,我可没这个意思……我是为两个人的未来考量,我跟她在一起当然因为我喜欢他,但是世事无常,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虽然每个人或早或晚要踏进去,我想缓期两年再入土没毛病吧。”

他自认将道理都摊开说明白了,这边,蒋寄野下断言:“渣男!”

邢岳麓:“哎你等会,什么叫……”

手机里余下一串嘟嘟的忙音,邢岳麓瞪着眼睛,摸不着头脑,这丫的今天是吃炮仗了吧!

a大校篮球场馆,刘洋带着一头汗小跑出了场地范围,从地上箱子抽出瓶矿泉水打开灌了几口,瞧见蒋寄野坐在休息区凳子上发呆,调侃问:“对象打电话查岗了。”

蒋寄野躬着身摆弄着手里息屏的手机:“不是。”

刘洋:“哦,吵架了?”

蒋寄野:“没有。”

刘洋噗地笑了,明明脸拉得跟驴一样,还在死鸭子嘴硬。

蒋寄野投来一眼,刘洋立刻装作无其事的样子伸手摸摸刚剃短的发茬,眼神游逛一圈,想起别的事,“哎五一夜爬泰山,去不去,大群里已经有五个人报名了,你们宿舍夏杰也去,你要来加你一个?”

但是夏杰去不去得成,还要另说,他那个就读隔壁市的死党失恋之后隔三岔五来找来哭诉,已经成了月经,老妈子夏杰每次都任劳任怨地陪吃陪喝,刘洋估摸着他离陪睡不远了。

蒋寄野:"怎么一个个都邀请我爬山?"

刘洋:“还有谁?”

“别的朋友,你不认识。”蒋寄野只说:“假期有安排了,准备出去玩。”

“行吧。”刘洋无所谓地耸耸肩,扔下擦脸的毛巾:“走啊,再来两把,这个点回宿舍也没事干,马上学校篮球预选赛,趁着这段时间多磨合磨合。”

五月份学校组篮球赛,他们这一伙人已经做好了被抓壮丁的准备,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

蒋寄野瞥眼手机,想了想,脱掉身上刚穿起来的外套,撸起袖子跟了上去。

·

南湾大厦,十七层,时针指向五点多钟,小助理推门送进来一杯咖啡,交接今日份工作,欢快地拎着包溜溜达达下班了。

墙上时钟滴滴答答。薄悬埋头继续忙活,对过办公大楼的灯光接连熄灭,他签完最后一页纸,靠在椅背上歇息,猛然间意识到今天是周五,而蒋寄野没有过来。

手机里最新一条消息停留在早上。这很不对劲。

蒋寄野私下里是个很粘人的性子,以往像什么校内聚餐,社团活动,甭管鸡毛蒜皮大小的动向他都要事无巨细地报备一声,像这样沉默的情况还从来没有过。

薄悬拿上门卡钥匙,带上办公室门,等电梯的间隙里拨通了蒋寄野的电话。

那头响了好一阵无人接听,薄悬打算挂断重播的时候,听筒嗡得一声,传来蒋寄野模糊的声音:“喂?”

薄悬说:“是我。”

“我知道——”蒋寄野听出来了,“都这个点了,你下班了?”

薄悬:“你吃饭了没,我现在过去找你。”

那头不知在什么地方。嘈杂的背景音里隐约有女声在说话。蒋寄野忽然抽了口冷气,压低了声音:“不碍事不碍事,我打个电话,几分钟。”

这句显然不是对电话里的薄悬说的。薄悬问:“怎么了?”

蒋寄野:“临时碰上点事,这周末可能过不去了,忘了跟你说一声,不用等我,你早点回去吃个饭歇着。”

薄悬感觉更不对劲了,试探问他:“什么事,方便带我一起吗?”

“干什么,查我岗啊。一点小事很快结束,你就别跑一趟了。”蒋寄野笑了下,相处时间时间越久,越能发现他对身边人态度有多宽容,邢岳麓那样给点颜色就要开染坊的例外,不能太惯着。

薄悬这回沉默更久一些,问道:“你没在学校吗?”

蒋寄野像是不愿意透漏地点,偏偏撒谎技术拙劣,颠来倒去答得像个漏勺。背景音里又响起模糊的说话声,一个人猛抢上来,声线耳熟,大声地喊:“学长,别听这丫的瞎吹,他晚上在篮球场摔骨折了,就是死要面子硬扛着,大夫刚交代了,不能下地,这会还在医院做检查……”

蒋寄野糊上刘洋的脸把人按了回去。短短几句话,该交代的已经被秃噜完了。

蒋寄野怕薄悬多想,补充说:“没那么夸张,不小心剐蹭了下,来医院上个药。”

薄悬静静问:“你在哪家医院,我过去找你。”

蒋寄野简单说完地址,结束通话。刘洋伸手替他拿走手机:“这不结了,闹不明白你怎么想的,多好的增进感情的机会。”

蒋寄野摊手向刘洋展示自己的状态——躺在病床上,左边小腿处剪开裤脚暴露出一大片的摩擦伤,待会还要做影像检查两个护士拿着器材为他处理伤口:“光彩吗?”

他不要面子的吗,这倒霉模样像个木乃伊,蠢死了好吗。

刘洋:“那人家早晚也要知道,瞒不住的。”

“我想缓期几天。”蒋寄野觉得这话怎么那么耳熟,再一想,原来撞车了邢岳麓的渣男语录。

蒋寄野不想薄悬大晚上跨城区跑一趟,半个小时后人还是赶到了。

薄悬循着指示牌走进医生办公室,医生正对着片子分析伤情。蒋寄野结束完骨显像检查,架着一条腿坐在轮椅上,相比于一旁紧张的刘洋,他的坐姿懒懒散散的,这个角度显示出他头发浓密得几乎看不见发旋的头顶。

“学长。”刘洋一见到他,赶紧站起来招呼了句。

薄悬冲他笑笑,碍于场合没有太多交谈,他将手搭在蒋寄野的肩膀上。继续听着医生嘱咐,蒋寄野一只手反过来盖在他手背上捏了捏。

刘洋旁观两人一来一回互动,心里犯嘀咕——这二位的感情状况不是蛮好的,自然得跟结婚好几年的夫妻似的。

蒋寄野小腿的胫骨处轻微骨裂,伤势不至于到强制住院的地步。他说要回家修养,医生交代完注意事项,挥挥手就把人放走了。

出了医院,刘洋要回学校,和薄悬一同把蒋寄野扶上车之后就一个人打车走了。剩下薄悬问蒋寄野:“你回哪?”

人在身体不舒服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回家,蒋寄野顺嘴就要溜出来个‘家’字,又紧急给刹住了。

他的目光掠过薄悬及他不自知地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最后,朝着司机报出公寓的地址:“去你那住。”

薄悬说:“你要不还是……”

“算了。”蒋寄野知道他想说什么,“家里没人,我爸妈又出去开会了。”

薄悬嗯了一声。一路无话。

他本身是个话少的人,这一晚又沉默许多。

蒋寄野腿上涂了药,裹了纱布和固定的夹板,好一番折腾才进了公寓的门。如此一来也没有约会吃大餐的性质,晚餐随意对付了事。

蒋寄野腿上伤口不能沾水,打了一下午篮球,出过汗,身上味道不怎么好闻,如果是一个人在家就随便凑合了,大不了过后让阿姨换洗床单,但是让他直接躺在薄悬的床上就很有心理压力了。

所幸,薄悬了解他的习惯,饭后主动进到浴室放洗澡水。

蒋寄野撑着轮椅跟在后面,看了一会,目光落在薄悬身上时总感觉他好像又瘦了些。

又是好一阵没见面了。自从上次见家长的话题无疾而终,薄悬忙于一桩大案,也为了给五一假期腾出空闲的时间。蒋寄野对此倒没有不适应。自打在一起就聚少离多。不过分别久了,再见面难免有种久违的感觉。

小别在前,如花美眷在暖融融的灯火里给自己打点,蒋寄野有些意动,他叫薄悬的名字:“你过来一下。”

薄悬停下动作,背对着他:“不洗了吗?”

蒋寄野:“等会再洗,你先过来。”

薄悬仍然杵在原地,没动弹。蒋寄野还在奇怪呢,拖着轮椅凑近一看,薄悬的眼圈红一半了。

完蛋,蒋寄野心里咯噔一声,触到这位祖宗的‘林黛玉’开关了,将晚上的行为说话都过了一遍,面上笑道:“哭什么,一点小伤,你这反应搞得我下半辈子站不起来了一样。”

薄悬把头撇开了,闷闷说:“没哭。”

蒋寄野点点头,还知道给自己挽尊,顺着他的话:“行,没哭,我眼神出问题了。”

薄悬出去找了张椅子拿进来,蒋寄野换坐到凳子上,脱掉衣服,脚上裹着几次保鲜膜,像一只宠物猫那样被薄悬拿着淋浴头从头到脚地来回冲洗。

蒋大少爷前半生还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境地,头发、身上、到处湿淋淋的,更尴尬的是薄悬手指贴在皮肤上,他起了点反应,薄悬肯定看到了,略一停之后,继续替他冲洗,蒋寄野也佯装得什么都没发生的淡定样子。

临睡前,薄悬拿出套寝具铺在客厅的沙发上,他要一个人睡外面,原因是睡在一起可能睡梦中会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

蒋寄野一只手臂枕在后脑勺下面,对着天花板叹了口气:“早知道我不如回家了。”

薄悬将手里的水放在床头柜上:“那明天早上……”

蒋寄野伸手去拉,没个提防的薄悬被这一下拽得往前扑栽倒在他身上,他唯恐碰到蒋寄野腿上的伤口,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刚要爬起来,蒋寄野一叠声地喊:“哎疼,疼,压着我腿了,你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