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徊
治好皮肤病的红糖是个长相憨憨满脑子只有食物的笨蛋,每天除了吃饭,就是追着人要饭吃。
薄悬工作忙,家里过了饭点,只有蒋寄野会给它加餐拿吃的,于是蒋寄野洗澡的时候它在经常在门口蹲着,倒不是黏人,它怕蒋寄野是在里面偷吃东西。
举着牛肉干的薄悬一出现,红糖立马放弃蒋寄野,两眼发直地跟着肉干跑了。
十几分钟后,洗完澡的蒋寄野一身清爽,红糖趴在阳台的垫子上吭哧吭哧吃得正香,两根肉干还剩半根,啃得满嘴直流口水。薄悬穿着睡衣,背对着蹲在红糖面前,拿着梳子一下下地给它梳毛。
蒋寄野轻手轻脚走过去,红糖早看见他了,但是嘴里有饭没有搭理。
来到跟前。黑色影子罩在身上,薄悬终于有所察觉。没等回过头说句话,突然惊呼了一声,蒋寄野伸手一捞,像拎个麻袋,轻松将人从地上捞起来。
蒋寄野一面往卧室走,顺手掂掂分量:“瘦了,你该学学红糖,它一天能干三碗饭。”
薄悬头朝下被他抗在肩上,天旋地转,视野里只有地面移动,吓得去伸手拍他:“你别闹,放我下来。”
蒋寄野:“抗议无效。”
薄悬:“我自己会走。”
蒋寄野:“叫声老公我听听。”
薄悬:“……”
蒋寄野:“啧。”
薄悬这八年来也没太大的出息,照样看一眼蒋寄野就要脸红,谁让蒋寄野天天老逗他,越是这样薄悬越是喊不出来,刚起个张嘴的念头,人先变番茄了。
红糖以为他们在做游戏,扔下肉干跑过来,在蒋寄野脚下兴高采烈地转圈想要加入。
蒋寄野拿脚给它往外赶:“陪你玩完了,该陪我玩了。”
薄悬伸手拍他一下。
蒋寄野:“它听不懂,它是个傻子。”
拐进走廊,薄悬还在垂死挣扎。倒不是他不想,蒋寄野精力旺盛起来真的能折腾死人。
这一着急还真让他找到了救命稻草,立刻说:“明天还要出门!对,我差点忘了,明天还要出门,蒋叔叔让咱们周末回家里吃饭。”
“知道了。”
吓成这样,至于吗。
蒋寄野进了卧室门,顺势抬脚带上门拦住后面的红糖,将人往被褥里一扔,压了上去。
温暖床榻间,两个人接了个长长的吻。
蒋寄野用手指蹭着薄悬的脸,带着笑意轻声说:“干嘛,不折腾你,保证合理满足双方需求。”
他长相太占便宜,嘴上一不使坏,注意力放在脸上,打眼一看这家伙风度翩翩的,好像是个正经人。
薄悬被一整套哄得头昏脑涨的,腿都软了。欲哭无泪,问题就在于你的合理我的合理不一样。
但是别说是这种时候了,认识十多年,在一起八年,薄悬从来都没办法对着蒋寄野说出不字。
严格来说其实并不绝对,因为有一种情况薄悬还是会拒绝蒋寄野的要求的。
比如——
红糖从阳台钓来剩下半根肉干,趴在卧室门口的地板上啃着,它忽然停下动作,歪着头,疑惑地盯着门板。耳朵抖了抖。
卧室内。
“叫声老公听一听?”
“……”
“咦,你叫不叫?”
“……”
“呵。”
“……呜…”
红糖每日疑惑:它的主人到底在背着它偷吃什么好吃的。
第78章
回家吃饭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
蒋寄野毕业那年从家里搬出来,公寓虽然方便,两个人住空间到底狭窄了些, 起码要有个书房, 最后新住处的地址选得也很巧妙, 距离家里隔了两条街,开车只要十分钟。
他们拖拖拉拉快上午十一点钟才出发, 进门没多久, 餐厅那边已经开始摆午饭了。
薄悬习惯性地每回上门带点东西, 主要是个心意。
有时候是几箱当季新鲜水果,有时候是两瓶酒, 蒋鸿義是有喝酒的习惯, 偶尔有兴致在家也会小酌两杯——他酒量上起码碾压十八个亲儿子没问题。
这回带的一盒大溪地的珍珠,薄悬上周出差去外地凑巧碰见, 特意多待半天拍下,今天特意带来拿给岑丹青。
海水珍珠圆度普遍很高,这一盒子里有几十颗, 每颗的大小接近葡萄,颜色黑色的、海水蓝的,孔雀绿的, 欧洲那边许多王室有戴珍珠的习惯, 搁在国内倒是很稀奇。
岑丹青拿到手,有些惊讶看了又看, 笑说:“眼光比我好太多了,运气也好,不专门去找都碰不着。”
蒋寄野拿了一颗瞧瞧,圆润度是挺不错。孔雀绿闪着光泽细腻柔润, 不见一点瑕疵,他看完就顺手放兜里了。
岑丹青看见了说:“我要做首饰的,你外婆喜欢珍珠,我改天送些给她,你拿着就扔着玩了。快放回来。”
蒋寄野说:“盒子里这么多,我给他留一颗。”
薄悬时常要被他的言行震惊住。一时不知道该感动地谢谢蒋寄野,还是该指责他突发神经。
岑丹青神色好笑又莫名,薄悬舌头差点打结:“我用不着,我又不戴首饰,你快放回来。”
“我知道。”蒋寄野说,“放家里收藏,看个稀奇。”
蒋鸿義看不惯他的厚颜无耻样子,在旁边说:“你要想送你就自己去买。”
蒋寄野难得理亏:“我那是没想起来。”
正常哪个男人能想起来送对象珍珠。他也没交过女朋友,在一起第一年倒是找个首饰工坊亲手做了对戒指,一只给薄悬。
对戒的样式比较简单,当时拿到手,他本人越看越不满意,薄悬却很喜欢,成年人眼里戒指不同于首饰,主要是一种已婚的象征意义。
几年下来,他们也陆陆续续买过别的品牌成品对戒,款式都更为时尚精致,但是大多时候两人都很默契地选择戴第一对出门。
饭后,岑丹青按照习惯回房去午睡,他们经常回来吃饭,和蒋鸿義在公司也能见面,一家人多余礼节就免了,剩下三个男人在一楼坐着。
聊了一会。蒋寄野也说要睡个午觉,蒋鸿義就挥挥手让他们走了。
蒋寄野的卧室一直没变动,这些年只有保姆偶尔进去打扫清清灰。
楼上,同层隔得不远还有一间专门给薄悬的卧室,岑丹青找人布置过家具物品一应俱全,饶是如此,房间基本成了摆设,一来他们平时过来很少会留宿,二来老夫老妻感情和身体功能正常,没必要分房睡。
蒋寄野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发现卧房竟然没人,薄悬没在床上躺着。
找了一圈,最后果然在书房抓到了翻看他相册的某个人。
薄悬没事喜欢往他书房里跑,桌上每个物品,架子上每本书,都是蒋寄野过去岁月留下的痕迹,书房南侧有一扇极大的飘窗,布置成榻榻米式的休息座。他人盘腿坐在坐垫上,正翻着膝上一本厚相册。
他看得十分专注仔细,每一页要停下来几十秒。
“你不是都看过几十遍了。”蒋寄野倚着门框,静静地说。
薄悬看过来两眼,又低下头,蒋寄野从小到大单是洗出来装订的照片就有足足十几本。
他说:“前面的忘了,再看一遍。”
蒋寄野:“你不睡个觉?”薄悬一直有午睡习惯,蒋寄野私以为就是起太早了。
薄悬:“你先去睡。”
蒋寄野无言。
我又不困,还不是怕你困了不好意思对我爸提,才找借口说我要睡。
相册里,十七岁的蒋寄野同样沉默无言着。
薄悬看得出这是张在教室拍摄的照片,国际学校的校服用得西方英伦风的款式,课外活动日,他只穿了一件衬衫,松松垮垮系着领带。
十七岁的年纪青春年少,蒋寄野表情却像是无聊,略垂着眼睛,懒懒散散的,有一点傲气,窗外梧桐树长满绿色的叶子,模糊背景里几个看不清面目的同学在扎堆聊天。
年轻的蒋寄野脾气很差,但是真的帅。
薄悬摸了摸照片:“你上学时一定收到过很多情书。”
“大概吧。”蒋寄野找个位置坐下,不怎么在意:“我那会不常在学校待,是你有滤镜,喜欢我的人还真没你想得那么多。”
薄悬揭穿他:“你上次说你每次回学校桌洞里能塞满情书。”
蒋寄野一愣:“上次?哪一次?”
薄悬:“你喝醉那次。”
喝醉后容易断片的蒋寄野:“……你能不能别老在我喝醉时候跟我聊天。”
“是你非要拉着我聊天。”薄悬说。
当时蒋寄野先起的头,问他学生时代收过多少情书,有没有跟哪个暧昧对象拉过手什么的,薄悬回答完,把问题抛回去,得知他初高中到手的情书多到可以拿麻袋装的程度,差点当场心梗。
还好还好,最后还是落到他头上,没人截胡成功。
薄悬问他:“收到的情书,你都不看的吗?”
蒋寄野很不想回答,到底认真地说:“看,看看得了,没见过几次面,没跟我说过话,我也不知道她们叫什么名字,这样的喜欢也能算喜欢吗?"
薄悬:“可学生时代的喜欢就是没有理由。”
蒋寄野下雨天扶起他给他打伞,他就喜欢他。
蒋寄野赞同这个说法:“是这样没错,但她们喜欢的也根本不是我,她们想象出一个完美的男同学,把我当成载体,自我洗脑,认为我是专情的白马王子,或者是流川枫,其实我跟她们幻想的类型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但凡多接触几次就知道了,我这人性格其实很糟糕,但是很不幸的,我人不常在学校里,缺少交流机会,没能让她们认清我的本质,导致被她们选择当做承载少女情怀的对象。”
他说完了,发现薄悬以一种奇异的眼神在看他。
蒋寄野:“?”
薄悬自如地收回目光:“没什么,突然想起来你大学是人文院的。”
隔了会,薄悬又问:“你的学生时期就没有幻想的对象吗?”
蒋寄野想也没想道:“没有。”
薄悬:“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