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实况代理人 第129章

作者:花半拆 标签: 强强 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天作之合 无限流 近代现代

只听他问:“你身子上有什么?”

文侪咽着唾沫,浑身瘙痒难耐:“满身小虫似的字。”

“写了什么?”

“任怀的姓。”

“好,文侪,你现在做个深呼吸……慢一点儿……身上还痒么?”

文侪别扭地摸了摸手腕,说:“好似没了……”

戚檐缓慢地抽开手,从他指缝里挤入的光逐渐扩大。文侪怕自个儿一垂头身上仍旧是那些个黑字,挣扎了2秒才低头,却见自个儿手臂除了叫自个儿指甲抓出的深痕,再无其他。

他再度移目向手里那段木杆,却发现那上头仅剩了斑驳血迹,一点刻痕都没有了。

文侪又深吸了一口气:“周宣又瞧着奇怪东西了。”

戚檐摇头:“不对,李策也看着了。我回头时,你全身像是被虫子淹没了。”

“那你还扑过来?”

“我得救你啊。”戚檐笑道,“我可满眼都是你。”

“少在这儿说些七七八八的闲话!”文侪拿指尖敲着那根木棍,说,“适才上头字是手写体呢……只是……”

“怎么?”

“任怀开社团会议时,不是常做笔记么,但字体不大一样。”

戚檐拍了拍脑袋,说:“忘了同你说昨晚的事儿了!那任怀手臂上有一个鬼老头刺青,会笑还会吃东西。那任怀的性子昨夜好似也变了,较他原先的要不拘小节许多,还很燥,袁景说那是他犯病时的症状。”

文侪把棍子推去墙边放好,扶着架子望向底头:“又是双重人格么?”

“不排除这一可能性。”戚檐怕他把身子压得太低,伸了只手帮他扯着领口,一只手则往上摸高,摸到了潮湿的什么。

好歹是生物学的,在经年的实践课摧残下,对事物感到恶心的可能性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今儿哪怕摸到块腐肉他都能毫无芥蒂地拿下来。

于是他踮脚将顶头那玩意往掌心一含,便顺利取了下来。

那是一颗烂果,已然长了毛。

架子底有东西,只是放得太深,文侪光伸手构不着,便起身看戚檐在干什么。

见他拿着个烂果子端详,并不像往常那般骂他不干活,只说:“你好好瞧着些,这线索估计同谜题四有关系。”

“‘我留下一颗烂果,要它来日还我一颗好果’么……”戚檐呢喃自语,说,“不该啊,怎么这线索一点指向性也没呢?”

文侪没理他,只抓来了那根尖头杆子戳下头的箱子,哪知那箱子似乎很重,文侪拿杆子扫了半晌,它才微微一动。

正当文侪要咬牙再上一层力时,他身下蓦地一陷,回神时已同戚檐一道摔入个大约有一米五高的小坑里。

“我去……”文侪摔得吸进一口黄土,再加上嘴巴给毛巾堵着,差些以为命要飞了。

那是一个类似一楼地下室的空间,但估计是二楼的原因,其深度很有限,且这一局域的大小没有它顶头那杂物间的大,所以照戚檐形容起来,它像杂物间中一个内嵌的泳池。

——且是一个空旷的无水泳池,铺地的是土,唯一可以称上摆设的是一颗矮树。

那树的枝头已结了果,同适才戚檐找着的那颗是同个品种。

俩人绕树几圈,见它树枝没有挂物,便向下刨起土来,直挖了一层又一层。直至终于挖到一个箱子,文侪才终于收手开始忙活着开箱。可戚檐生性多疑,不肯走,非要将那土挖到底不可。

于是后来文侪从箱子里得到了两张存盘纸,而戚檐挖到了一个红布包。

戚檐才将系紧袋子的红绳拉开了一点儿,里头那压迫感十足的酸臭便像是生了翅般缠去了他二人的鼻尖。

“哈……”戚檐笑起来,“这味道,我可熟了。”

“你怎么就熟?”

“上系统解剖学时常能闻着。”

“……”文侪说,“那我不看了,你看看里头情况如何。”

戚檐蹭了蹭他脑袋,便开了口,只是里头大块的躯体太多,叠放着也不大清楚,索性跑到树后一股脑地往外倒。

“怎么还碎|尸呢……”

戚檐念着,将那些残肢拼凑在一块,最后告诉文侪:“都齐了,差个脑袋,里头还有把尖刀。”

文侪正要接刀来看,却听顶头咚咚两声,边缘忽而冒出一颗脑袋。

文侪吓得险些窜去树后,定睛一看竟是那老管家。

他并不清楚那人是如何悄无声息进入这上锁的杂物间的,所幸那人似乎没看到树后的尸体,只是笑着说:

“俩位少爷,到休息时间了——!”

没辙,这是反抗不了的老规矩。

戚檐将小刀藏进袖中,便跟在那不情不愿的文侪后头,在老管家的注视下,各自回了房。

临别前,文侪同他说:“明儿起早点,我醒了便去找你,若你先醒,便来找我。”

戚檐给他送个飞吻说晚安。

***

次日清晨,文侪失踪了。

第114章

戚檐睁眼时恰是早晨7:30,他因没瞧着文侪的影,确信自个儿起得比文侪早,生了好些欢喜。然而当他兴奋地冲去文侪房间,却只得来一扇没锁的门和一个空荡无人的房间。

外头的雨下个不停,别墅还是如常的潮湿,院子里也照旧淩乱肮脏,这宅邸一如既往,唯独戚檐像个疯子般在宅中疾驰。

他把能开不能开的门都开了个遍,能闯不能闯的房间也都翻了个底朝天。

他还往外头跑,往雨里跑,直到被突然出现的老管家拦住,用百般含蓄的话告诉他——不能走了,已经到阴梦的边际了。

文侪人间蒸发了。

那人悄无声息地从阴梦中消失,戚檐甚至不知这局结束后,他还能否再次看见文侪。

他叫外头凉雨冻得不受控地发抖,忽而想起那两张存盘纸,又疯了般跑回宅子去找。可到头来,他也仅仅寻到自己那张,另一张随着他的主子一道没了踪影。

他压抑着内心的恐慌,逮住人便问周宣在哪儿。多数人一句话也答不上来,似乎连他指的是谁也不大清楚,只有那坐在二楼小客厅的医生俞均向他投来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他神色从容,白大褂如往日那般的洁白,唯有鞋底踩了一片血。

***

空洞的无力感像吸水后胀大的海绵一般塞满了戚檐的五脏六腑,可他还在大口往肺中灌入漫着血腥味的潮湿空气。

他翻开掌心,在恍恍惚惚间盯住了因跌倒而挤入指缝的脏泥。

说不上茫然无措,可他还是觉着气管某处似乎生了颗肉瘤,叫他连气都喘不顺。

文侪就这么抛下他不辞而别了?

真无情。

真讨厌。

要是能把那人牢牢拴在他身边就好了。

冷不丁冒出的想法叫戚檐自个都觉着荒唐,他勾唇笑了笑,旋即将手在雨水间洗净。已被雨水浸得透明的白衬衫紧贴着他的上身,皮肤的颜色融在灰绿色的草木间,被大雨模糊开。

他慢腾腾踱步至距离那个满溢的池塘不远的小木屋,可走着走着,却忽然在大雨中跑了起来——他不想让文侪心疼被他浪费的时间。

虽说他瞧着风风火火,可当他停在那屋子前时,倒还算有点礼貌,知道要敲门。然而他也不过敲了三下,在没听见应答后便像屋主般光明正大地推门而入。

不是什么温馨的、有着暖炉的森林小木屋,一把斜放的细剪子给戚檐来了个“开门红”,戚檐单瞥了眼被划开道血口的手臂,连血也没抹便移开了眼。

——那玩意平日里够他演一出鬼哭狼嚎的戏码了,但缺了看客,他哪里还有唱的兴致。

戚檐打从开始接这阴曹来的委托起,便总下意识往犄角旮旯去,总认为那些地方最脏也最是容易藏着些重要线索。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屋子四角虽都堆积了不少木箱与各式工具,却并未留下任何线索。

他倒没因此次受挫而止步,只倏忽想起阴梦第二天,那园丁手里握着把系着平安结的铁铲,便开始在明处卖力翻找起来,遗憾的是依旧是一无所获。

嗳,这也没啥好奇怪,毕竟如若那树干藏尸为真,那么铁铲之类的作案工具自然要收好才能安心。

戚檐也不纠结,转而掀开炉竈上的烧水壶盖儿,里头涌出的热气险些在他脸上蒸出水珠。

水还烫着,下头炉子里的火却给人灭了。

那么屋子的主人在哪儿呢?

在床底?在门后?还是紧贴着窗户死盯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所以,他会在哪儿发现一双瞪大的、血红的眼睛呢?

戚檐根本不在乎。

那就等主人自个儿出来吧。

他随手将从顶柜里翻出的茶叶包倒入桌上茶壶中,右手拎了烧水壶便往茶壶中倒水。

现下,即便被斩断的两根手指已经接了回去,可活动起来仍然说不上灵活,每当他盯着那食指与中指上缝合的红线瞧时,心底便会涌出好些异样的情感,更准确而言是李策过分在意那俩根手指了。

岂止是在意,戚檐能够明显感觉到,李策想要的是断指复原。

依照浅显的表层分析,他当然能够将断指同谜题三“被割下的肉”相联系,而“变着法子长会我身上”就可以理解成李策对断指一事执念太深,但由于尝试的失败,因此日思夜想,频繁地臆想断指复原。

可他知道他若真这么答了,必定会空空浪费一次答题机会——他清楚的,这并非正确答案。

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戚檐粗略一算,自己到这儿也已经近一个小时了。除了床底没瞅,他都翻了个遍,原是在等着那人自个儿爬出来的,没成想那大概是个触发机制,还得他亲自瞅一眼。

戚檐有些不耐烦了,于是蹲身下去,迅速掀开垂至地上的白床单。

满眼红。

一个绑满赤色平安结的铁铲就好若被封印一般孤零零躺在床底,他正要伸手去摸,忽然另一侧垂地的床单一动,一张歪着脑袋的憔悴男人的脸随即撞入他略微缩紧的瞳孔中。

那人是从外边回来的。

狐狸眼弯起来,戚檐拍了拍手上黑灰,站起身厚着脸皮嘻笑说:“老伯,我说怎么没在屋里瞧着您呢!这雨忒大,您瞧瞧,我已给淋成了个落汤鸡……刚缝好的手指真真又疼又冷,就想着在您这儿避避雨,若冒犯您了,我麻溜出去?”

“不必,戚少爷客气了。”

园丁的眼珠子不安地左右晃动,反而是戚檐这客人请他在桌前坐下。戚檐有意叫那人紧张,查找着逼迫那人失言的机会,因而目光总往床底那铲子瞟。

那园丁见状果真如芒在背,他那宽下巴上下颤,连带着牙齿也敲在一块发出喀喀的声响。

“老伯,您放心,我对那铲子不感兴趣的。”戚檐笑眯眯地起身拎壶给园丁斟茶,沸腾的茶水烫得茶杯中白气腾腾,“您也知道的,我同周小少爷关系是顶好,我俩可是能睡一张床的关系,可他忽然就不见了,我心底实在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