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实况代理人 第190章

作者:花半拆 标签: 强强 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天作之合 无限流 近代现代

四面嗞嗞一声响,时间又开始流动。

那曹队长将钥匙往门上一插,领着二人进屋。屋内还有不少警员,只是大家问候的声音虽很清晰响亮,脸却都是一片模糊。

曹队长打开一个上了锁的房间,将他们一把推进去,而后丢给了他们一张纸,说:“听说你们大闹警局,说自个儿冤枉,那么你们便找吧,找出能自证清白的线索,说服我。”

说罢,在门阖紧的一声重响后,屋中归于寂静。

“叫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自证清白,这位大哥真是目中无法……”文侪无言以对。

“把线索就这样摆在嫌疑人面前也很荒唐吧?但毕竟阴梦无奇不有,亲爱的不还能长出尾巴么?”戚檐笑着搂住他的腰,“这么说起来,还真有点想念呢。”

“滚。”

文侪言简意赅,自顾往里走了几步。房间里头没有家具,从墙到地面皆是石灰刷的白,只是地面上还拿黑笔圈了好些个圈,不同圈儿里有好些东西,大的小的,密密匝匝。

文侪蹲身去查看,发现每个圈都有标记——【村长家】、【吴大家】、【汪婆子家】、【姚姨家】、【二麻子家】、【邵笔头家】、【湛三爷家】、【散落之物】。

戚檐打量着那八个圈,笑起来:“不用淋雨吹风了,还挺好。”

他顿了顿,又说:“哥,你说这案子倘若真是吴琛和他弟干的,这儿子杀爹,算不算大义灭亲?既然犯罪嫌疑人和被害者都在这儿,那咱们当然得从这儿开始找。”

戚檐径直停在了【吴家】局域,他粗略将地上东西一扫便蹲身将一堆沾满污渍的衣物给捡了起来。

血,不论是大人的裙装还是男孩的童装上都是鲜红的血。

这线索直白,同他们前两局了解到的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吴大家暴是真的把妻儿都往死里打。

戚檐想着想着,想到他爸,于是摸去了文侪身后。他原是要抱住文侪,伸出手却只扯住了他的衣角。

“做什么?”文侪手里正拿着两罐药瓶瞧,见戚檐不说话,这才去瞅戚檐,“又怎么了?”

“心情不好。”戚檐回答。

文侪问:“吴琛?”

戚檐便答:“我自个儿。”

“少来,快干活去。”

闻言,戚檐什么都不再说,乖乖走了,他这举止反倒叫文侪觉著有些不自在。文侪摸了摸后颈,将手中药罐翻至底下,见上头有警方的标注,一罐是安眠药,一罐是止痛药。

不是什么新鲜线索,文侪将东西放下,转而拿起了一本红塑料皮的笔记本。本子主页写了个有些歪的“翠”字,内页字又大又歪,正确率不算高的拼音比字还多。

文侪勉强修正拼音读下来,这日记里记的主要是翠妈和她儿子的事,虽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有些句子读来还是有些意味深长。

【日子太苦了,妈要怎么办才好……】

【妈当然知道儿子都舍不得妈走,可妈呆不下去了……】

【笔头说咱家不能这样管孩子,但妈拦不住啊!】

【别恨你爹,没啥过不去!】

【难道没了他,咱们就有好日子过了吗?】

乍看去,这些字句不过是翠妈的碎碎念,其中包含的情感除了对吴大家暴的愤恨,便只剩了无可奈何似的妥协,以及对儿子的歉疚。

但很显然,日记中翠妈并非在以个人记录的口吻来写日记,反而更像是在同她的孩子对话,至于是俩儿子中的哪一个,文侪翻到日记最后一页,看见了一句——【你要多劝着你哥他,让他别总和爹对着干】

“看来是在和吴琛他弟说话啊……”文侪呢喃,他合唇想了想,又看向戚檐,“这吴琛和他弟的个性是不是相差很大啊?怎么翠妈净和弟弟讲心事?”

“嗯,差别不小。”戚檐将自个儿已看过一遭的笔记本递过去,“喏,那兄弟俩的日记本。”

文侪速读一通,见其中字迹虽然相似,但语气具有明显区别,吴琛是从前往后写,他弟是从后往前写,中间夹了许多页空白。

那笔记本上并无什么直白明确的信息,单单是些虚无缥缈的景物描写,可光凭那些语句,已能叫人感受到他俩鲜明的风格差异。

吴琛的语句明显要比他弟过激得多,所记录的意象也多是山海、大火、巨浪一类,而那弟弟写的却多是山野的雾,以及渔村的绵绵雨。

“弟弟更细腻,翠妈乐意和他谈话倒也正常。”戚檐说。

见没什么可翻找的了,文侪便将戚檐往旁边的邵笔头家推:“既然翠妈提到他了,便在这‘帮凶’家瞧瞧。”

邵笔头家中摆放的多为教具,初看去会叫人困惑那些个警员为何将这些东西列入可疑的证物中,待戚檐将那儿的证据拨开,那些被遮盖的尖角上的血方露了出来。

“亲爱的,你说这会是谁的血?”戚檐问。

“邵笔头自己的吧。”文侪不假思索,伸手指了角落带血的绷带,“大概是因他总和村里人起争执……或者说,他总受村里人单方面的欺负?”

戚檐觉着邵笔头这儿尽是些从前见过的线索,翻来实在没意思,便环视脚下东西,旋即小跑着到角落里捡了本眼生的册子来看。

那册子里夹着十余张散纸,纸上黑字迹各式各样,红笔写出来的倒皆是相同字迹,不难看出是邵笔头在批改孩子们的作业。学生写的内容各有差异,但多是自己内心的想法与感受,少部分则将老师作为倾诉对象写了封信。

他专门翻出吴琛及他弟的两封信,其中署名戚檐的那封,言辞同样激烈,毫不遮掩地同邵笔头托出了家丑——

【爹他打我俩还打妈,打得我们都流血了还是不肯停手。】

【爹脾气很坏,总是骂妈,声音吵得我睡不着,所以早上来上课才犯困。】

【我讨厌他,还不如死了!】

【我有回撞见妈她在偷偷摸摸收拾东西,她见我来,吓了一大跳,我知道她是想离开爸,我知道这样对,但我舍不得她。于是我抱着她哭了一夜,第二日她就把包袱都给拆了。】

而署名文侪的那一封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

【我总是想死,跳到河里去,再叫三爷把我的尸捞回来。】

【您说,为什么爹总打我们呢,他为什么讨厌我们呢?】

【哥总说想要杀了爹替妈报仇,可我觉得有点怕,那样咱们还有家吗?】

【妈想走就让妈走吧,她过得太苦了,还不如就像爸一样打我们来泄火!】

“如果两个兄弟中一定存在一个杀人犯的话,目前怎么看都是吴琛他更像杀人犯……”文侪凑过来看了,琢磨着。

“先别急着整理,把线索都看完了再汇总不迟。到吴大他老爹家转悠转悠去?”戚檐问。

“走走走。”文侪推着他往前。

划分给村长的格子狭小,证据不过薄薄一沓,文侪蹲身拿起来看了看,见是三封信件,只不过皆是来信。

“拉张桌子来。这儿的三封信都是别人寄给村长的,署名均为【老友】,咱快些按顺序读了。”文侪原是想和戚檐一块儿看的,后来见那人懒洋洋把脑袋搭在他肩头瞧,不由得有些躁,便将第二封丢给他,说,“你看这封,一会儿给我概括概括大意。”

“嗳。”戚檐应一声,唉声叹气。

“你叹什么?”文侪瞪大眼瞅他,“不满意?气都飘上我脖子上了!”

“嗐——”戚檐换了个语调,“哥,我这就麻溜地看。”

文侪收回眼去,取信声哗啦响。

他看的是第一封,上头笔迹清秀,只是字里行间无不在叫苦喊穷,从屋顶漏雨没钱修,到一家八口人,一年半载吃不上几口荤。后文又忽而莫名其妙地讲起自个儿家鸟养了多少年,有多漂亮,最后提一嘴他家没有笼子装。

鸟?

邵笔头当时授课时也谈到过鸟呢……

文侪正思索,戚檐已看完了自个儿手中那封,只握住文侪的腕子,速速扫过他手里那封,旋即猛然越过他抓起第三封信,笑起来:“哎呦……疯子,疯子啊,这老大爷!”

“靠……第三封信里全说的是感谢啊!还得意洋洋的……”戚檐将信砸在桌上。

“那是爹么?那是人贩子!!!”

第170章

“卖女?”文侪把他手中那几封信拿来看,只见第二封与第一封相比,少了哭穷喊病的矫情话,净是在同村长吹嘘家中雏鸟的模样,不停夸耀那鸟儿有多漂亮又有多听话。

第三封,字里行间连一点凄苦都瞧不着了,喜气洋洋的,光用眼睛看,都能叫人想出他口中的轻快调子,而其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要属一“谢”字。

文侪滚了滚喉结,说:“鸟……邵笔头说的挑鸟、买鸟、驯鸟,说的是……人吗?”

“是。”戚檐的语气很肯定,“那翠妈是被她爹卖进这小渔村的。”

“姑且不论这村子排外的事……一个被当作货物卖进来的人,谁会把她当人看?”文侪不自觉攥紧了信纸。

“翠妈是被人卖进来这事,估摸着年纪大点儿的都知道,要问谁不知道,可不就只有吴家俩兄弟、二麻子与阿九这些小辈?至多再添上个邵笔头这外来人。但目前还不清楚,这么些证据究竟指向了谁。”

“能是谁,邵笔头与翠妈那条线多半是村里人胡乱连上的。”文侪笑一声,“人曹队长唤我们来洗罪的,咱们查着查着,又查到自个儿头上来了。”

“难……”戚檐摇头,“吴家双子给人扣上这么个屎盆子,哪能轻易摘下来?可不得愁吗?”

文侪没工夫吟叹,揪住戚檐的领子给他扯去了汪婆子那儿。

汪婆子家相关线索很少,地上摆着俩小木匣子,小些的那个打开后里头有两个红包,皆拿了张白纸裹着,底头有张白纸上写了吴姓。

“里头的钱都没取出来,是想存着么……”

文侪自言自语,在农村,给接生婆送红包是很常见的事,当初汪婆子也亲口说过自己接生了他们兄弟俩,故吴家给她送红包再正常不过。

文侪不觉得这小匣子里的东西有哪里不对劲,于是打开了一旁那个大木匣——里头同样是红包,只不过用来包裹红包的东西由白纸变作了红纸,且其中的钱都被拿了出去,红包只剩个空壳。

若单单是这样倒还没什么,偏偏里头又有一写了“吴”字的红包。显而易见的,这匣中红包数量更多,汪婆子是这村中唯一的接生婆,相较那小匣子里的,这大匣子里的东西更像“接生费”。

那么,那小匣子中里的又是什么钱呢?

“怎么看都像是不干净的钱……”戚檐忽然探来个脑袋,他将一条被烧至一半的绣花帕递到文侪面前,“瞧瞧这玩意儿?”

文侪不知怎么被戚檐圈在了臂弯之中,他被戚檐手中线索吸引了注意力,单稍稍推了戚檐一下,便再没去计较那有些暧昧的距离。被放入他手中的帕子的图案乍瞧去像绣花,但仔细看去却是红艳艳的字。

【菩萨显灵,庇佑信女。信女这辈子好事坏事做尽,却也是身不由己!信女帮这村里人接生数十年,也有那么份医者仁心,求求阎王爷看在这面子上高抬贵手。信女是为了救人啊,吴大里外不是人,那可怜小子不过是替天行道,万不能再叫他偿罪!】

“比起写字,看来是刺绣更拿手啊。”戚檐笑着,“这算什么?烧到一半的自白书?”

“这么看来,不论真凶是谁,这汪婆子都必然是帮凶。”

文侪正琢磨,却见戚檐将脚一跨,踩进姚姨的地界。那儿倒是没有什么熟悉线索,稍稍眼熟的要属两张写满红字的纸。

一张写了“看”,一张写了“望”。

当真是叫人一瞧便知道仿的是姚姨屋中写满字的白床单。

“这玩意儿还重点到要叫人把它给搬来呢!”戚檐见文侪正嘀嘀咕咕地理线索,长臂一展便给人摸着腰带到身边来,“哥,你看看。”

“这个还用看吗?”文侪抓着纸,就着戚檐的手将背倚住白墙,“收手!别把你骨头压折了还要在我耳边嚎……当初她藏在丈夫遗像后的信件透露出的不安感,让我们断定她是知情人之一,眼下这‘看’与‘望’,皆表示双眼的活动,我更倾向于将它解读作‘目击’犯罪现场。”

“按理说应是没错,可……我怎么总觉得她还藏了什么东西。”戚檐的手从文侪背后摸向了他的肩头。

文侪挺背起来,掰开他的手去拾地上三封信,说:“之前净是我穿梭于三个世界里忙活,看过两封,有一封还没看过。而你……你只看过一封。读快点吧。”

说罢,便将三封信都取了出来,只将那俩看过的递给戚檐,自顾去读那封新的。

【他、他怎么……佛啊,信女苦了这么些年为的究竟是什么啊!信女不敢说谎,但信女鄙陋,按捺不住要斥他,骂他,怨恨他,可是信女已将三哥送了出去!怎么还是错!!!】

文侪拧着眉将信伸到戚檐面前,说:“你看看,说说啥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