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实况代理人 第41章

作者:花半拆 标签: 强强 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天作之合 无限流 近代现代

“烧船。”

“你跟船过不去做什么?”

“我看上它了,要它独自留在这儿暗无天日的鬼梦里,哪天被风浪吞没,我于心不忍。”

“疯子……谁说它一定会被风浪吞了?”

戚檐或许没听见他的话,又或许已经听着了只是不想理,总之火像浪花一般舔过木船的每一寸,叫那烂木船很快便淹没在了灼热的橘光当中。

***

他二人绕着海岸线走,原来是想摸摸这孤岛的地势,谁料却在微弱的天光中瞧见了海滩边的一具尸身。

戚檐冷着脸将尸身用脚翻过,竟是那服务生阿冬的。

距他们不过十步之遥的草丛当中除却风吹草动的声响,还传来了细微的喘息声。

戚檐手里正揣着那铁箱子,闻声登时放轻步子,朝那处走去。

十秒不至,戚檐已然高抬铁箱子,做好了砸晕那草丛里的杀人犯的准备,不曾想却在即将落手时停了下来。

戚檐将铁箱抱回怀里,挂上客气的笑,说:“掌柜的,您缩在这儿干嘛呢?”

那人头发蓬乱,攥着戚檐的裤腿好久,才终于瑟瑟发抖道:“疯了……那些怪物都疯了!!!”

“谁疯了?”戚檐后退一步,叫那老西再碰不得他,才又继续说,“梁桉?”

老西拚命地点起脑袋,忽而又摇起来,欲哭无泪道:“不止他,不止啊!”

“什么意思?”

“那项桐和祝叶也疯了!”

“怎么个疯法?”

老西绝望地闭紧双眼,说:“那梁桉他自祭祀典礼结束后,便一直把自个儿锁在屋里头,我和阿冬回旅店时,恰巧遇见他下楼,他邀请我俩傍晚时候与他一块用晚餐,我答应了啊……谁知道他吃饭的时候,忽然说他要玩捉迷藏……”

“他是贵客,我也不好拒绝。捉迷藏嘛,我这腿不灵便了,也不可能陪他,于是叫阿冬来陪他玩,这听着也没啥,谁料他硬要我俩都当人,他和项桐与祝叶来当鬼……”

“我也不是完全不能玩,想着就陪他们稍稍玩一会,谁料那梁桉一上来便说给我们二十分钟跑,被抓一次就要叫怪物咬上一口……给我吓得魂飞魄散。”

老西抽噎起来,戚檐拨开草丛,这才看到他已经失去了一只小臂,鲜血将绿叶染作了血红色。

戚檐面无表情走回文侪身边,二话不说便将他的手牵了起来。

那老西这会儿痛得动不了,他不敢大喊,只哭叫了声:“俩位贵客,求求你们把我也带走吧!救救我吧!”

戚檐置若罔闻,谁料一个转弯便遇着了披了一身白袍子的梁桉,他抱着臂冲他二人一笑,说:

“今晚24:00咱们来玩捉迷藏吧?”

第39章

“游戏开始为今晚24:00到后日晚24:00。”

那梁桉抱着手臂自说自话,吐出口的字句不带半点感情与起伏,像是在给他们下死亡通牒。

早已摸清阴梦路数的戚檐和文侪倒是接受得很快,连给梁桉回覆的欲望都没有,只在他嘴角的鲜血上略微停留,便匆忙地动起了腿脚。

文侪仰首瞧了眼空中落日,估计现在差不多傍晚5:30往后些。他打算往林深处走,心想走越远越好,毕竟即便是梁桉那类怪物,也没可能轻易赶上他们六个小时的脚程。

不曾想,他才往前迈出一脚,便被戚檐给扯住了袍子。

“你干嘛?”

“路走错了。”

“错?”文侪诧异地看他,“你不往林里走,难不成还想往海岸跑?”

戚檐并不着急开口,他将额上的碎发用手朝发顶撩了上去,完完整整露出一对浓眉。文侪默默瞧着他的动作,心底生了不少复杂情绪。

说实话,文侪并不喜欢他这个发型,因为戚檐的大半负面情绪都写在眉里,这会便是如此——眼睛笑着,眉头拧着,一副有人欠了他钱的烦躁样。

那笑面虎一向长于隐藏自己的感情,活像只藏食的松鸦,可如今却怎么不遮掩自个的情绪起来了?

文侪想着,一他没拖后腿,二忍痛是他自个的选择,三他没麻烦戚檐不还叫他省心省力了吗?

戚檐根本没理由生气。

但戚檐显然动怒了。

为什么?

他无法理解。

戚檐拦下文侪后便走在前头领路,靴子踩进发软的泥里,他说:“我从旅馆出来后,便一直算着时间,现在顶天18点出头,距零点少说都还有五个多小时。时间还算充裕,要是不回去收拾些行李,后面几日只能捕鱼吃了。”

文侪点点头。

行路途中,戚檐一直留心听着后头人的行路声响,一回斜眼往后看时,许是因疼痛,那人又咬着唇,指尖紧紧扒住了树皮。

那人垂着脑袋,正专心看着脚下路,哪知会一头撞在戚檐身上,一对耷拉的狐耳因受惊而猛然支棱起来:

“嘶,你不好好走路,停下来干什么?”

文侪仰头时看到戚檐敛下来的眉睫,那人将手抚在他的半边面庞上,蹙眉笑着,却是咬牙切齿说:

“文侪啊文侪,钱柏一定很喜欢你。我、他妈的现在心脏快疼死了……”

戚檐说完那话便不由分说将他一把捞起,扛在了肩头,一只手紧紧箍住了他的大腿。

狐耳前后晃着,文侪前半身蓦然悬空,奈何他懒得挣扎,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还轻轻拍了拍戚檐的背。

戚檐张口道:“不用谢。”

***

旅店里头满是血迹,那项桐正大咧咧地歇在地上啃那老西的一只手臂。

血齿斩断了筋肉,脂肪在他的嘴里融开。他吃得津津有味,叫文侪这么倒着脑袋一瞧,呕吐的欲望在心里酝酿发酵。

文侪伸手勾住戚檐的脖颈,无力地在他的袍子上抓了一抓。戚檐见状笑着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腰:“不许吐。”

“谁、要吐了?”

“你。”戚檐说。

***

戚檐扶住文侪的背,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倒在床,身子因惯性而向前压,若非他手撑床撑得快,能结结实实地把脸摔进文侪怀里。

“文侪,猜猜我现在想做什么?”

“你脑子坏了。”文侪答非所问。

文侪的头发蓬乱得厉害,这会散在纯白床单上,更是柔顺得可以。

戚檐用膝撑床,稍微往上爬了些,他说:“对啊,我脑子被那钱柏影响得真快坏了。——你之前也这样吗?你对裴宁也是怀着这样的情感吗?”

“什么感情?你当时不也是赵衡么,你对他什么感情我就什么感情……你快点起来!”文侪骂骂咧咧,“那么大个人了,不知道横在人身上压迫感有多强吗?”

“钱柏想要撒手压你身上。我不想,所以你快些拜托拜托我,快快求求我……”

“……这么想要哥请你吃拳头?”文侪那猫儿似的眼睛一瞪起人来显得更是凶,也更能叫某些疯子品出点好滋味了。

哎呀,又炸毛了。

戚檐叹了口气,不舍似地起身,他说:“你腿脚不便,在房里收拾便行了,我去其他地方看看咱们还需要点什么。——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没?”

“给我找根棍子和把剪刀。”

“剪刀?”

“嗯。”文侪猛一仰身,脚触地时又是猝不及防一哆嗦。

***

戚檐凭着前些日子在客栈里摸索的记忆,很快便找着了他所需的工具,罐装水和即食罐头更是塞了满满一背包。

眼下只剩了寻根木头给文侪当拐杖,他依稀记得那店主老西平日里多坐轮椅,哪怕走路也会拄一把拐杖以图省事。

他于是在外头那吃人怪物的注视下,含着笑踱进了店长屋里。

戚檐在门后找着了一堆斜着抵墙放的木棍子,他挑挑拣拣,找着俩根又硬又轻的,又从抽屉里取了块破怀表和一只手电筒,方抬脚要走,矮桌上头的座机却响了铃。

因是担心又没能接到电话,话筒被他迅速抓起抵在了耳边:“喂,我是戚檐,你是哪位?”

“妈的,该死的白眼狼!!!打了几百通电话了,硬是拖到现在才肯听,你他妈的不成日盯着那些破事会死吗?蠢货,当初我姐赌命把你生下来他妈就不值得!”

猝不及防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戚檐将眉皱了,却还是冷静从话里摸出来电者与钱柏的人物关系,他平静问:“舅舅,发生什么事了么?”

“你爸妈,一月前出了车祸你不知道,他们……妈的……”戚檐听见话筒里传来男人的哽咽声,“他们前几日没了,你也不知道!”

他舅后来还说了许多话,歇斯底里的,像是要拿刀来砍他,可戚檐没太听清他还说了什么,眼眶却是不受控地湿了一圈。

***

文侪见戚檐拿着个背包进来,左肩上绕着几大圈麻绳。他将手上的两根木拐杖分了文侪一根。

文侪问他干嘛拿俩。

戚檐笑了笑:“这是替换装。”

“……”

戚檐在把剪子递过去的时候,文侪熟练地在床头柜翻出块镜子立好,随即伸向了自个儿的头发。

戚檐忽而愣了愣,不由得走上前去将指穿入文侪发卷的及腰发之间。许是之前太过合适,他竟没察觉到文侪进入此阴梦后,头发长度竟也发生了变化。

狐耳,九尾,白衫,长且卷的深褐发。

戚檐的喉结滚了滚。

他趴到床上端详文侪,说:“真要剪啊?”

“干嘛?你喜欢长发?”

“喜欢啊。”戚檐把文侪的一簇鬈发在指尖绕了一圈又一圈,依旧没绕完。

文侪冷笑一声,剪子咔嚓剪短一段:“既然你喜欢,那我就不得不剪了。”

戚檐略微翻身,下巴抵着手背看他:“短发也喜欢。”

文侪停了剪子,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