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秋会啾啾
最重要的是,要听自己心的声音。
那一年,西瑞的爱好更加广泛,几乎涵盖了所有能让他感到刺激和挑战的领域。
射击、潜水、黑客技术……他痴迷那种竞争性极强、充满挑战的活动,仿佛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真正感受到自己。
他想通过对世界的了解,来增加对自己的了解。
人不可能生来就知道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样子。
西瑞也是。
这一年,各种极限运动开始成为西瑞的心头好,无论是高空跳伞、悬崖攀岩,还是极速赛车,西瑞都乐此不疲。
他喜欢那种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刺激感,喜欢在生死边缘游走的紧张与兴奋。
对他来说,或许生命就应该在极限中燃烧,哪怕下一秒可能会坠落,也要先享受这一刻的极致盎然快意。
他在现实中出格,可是回到梦里、回到兰塔身边,他又好像变得心里有一块地方宁静下来。
黄金鸢尾,
耀眼的金色。
在生死一瞬间的战场上,西瑞反而更冷静了。
无数的枪火箭雨之中,他和兰塔越走越近。
在第三十五星系降落反击战中,他们小队和整个大部队都失去联系,被严重伏击。
兰塔为了保护西瑞腹部中弹,鲜血直流,医疗条件极差,几乎差点死去。
在乱炸的碎石当中,兰塔无力的垂着眼眸,眼里的光越来越暗淡,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血珠。
他突然很轻很轻地问西瑞:
“Cerie,我好不甘心…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可以带着我的军队继续往前打吗?”
那一瞬间,西瑞毫不犹豫地按住兰塔不断溢血的伤口:
“起义军的王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我会保护你,我会救你,你既然想成为整个三十七星系的王,就要挺过去。”
“坚持住,你会活着的。”
短短五个小时之内,西瑞突出包围,受了无数的伤,有一半是为护着奄奄一息的兰塔受的。
最后西瑞抱着兰塔,用发热的、滚烫的枪口举起破损的、金色的战旗,他看到远方的援军来临,如战神天降,天光破晓,好似兰塔那双金色的眼睛。
——天命之君主。
——就像是英雄的史诗,缓缓揭开序幕。
那个晚上,西瑞和兰塔都躺进了急救室。
止血、包扎、输液……医生们忙碌了一整夜,终于将两人的伤势稳定下来。
最后,所有的医生都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夜色很深,很安静,只有仪器发出的微弱声响在空气中回荡。
兰塔捂着腹部的伤口和纱布,浅金色的眼眸中满是倔强和执拗。他艰难地挪动着身体,一点一点地爬到西瑞的病床边。
随后轻轻地将耳朵贴在西瑞的胸口,仔细地听着西瑞的心跳。
“心跳……”
兰塔低声喃喃,声音沙哑而微弱,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确认什么。
西瑞当然感受到了,看到兰塔趴在自己胸口,他先愣了一下,随即勾起一抹虚弱的笑容:
“怎么样?我的心还跳得动吧?”
兰塔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将头靠在了西瑞没有受伤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所有的倔强和执拗都化作了无声的依赖。
月色多美啊。
西瑞看着天花板,嘴角微微扬起,低声说道:
“兰塔,等我们真的赢了,我有话想对你说。”
兰塔依旧闭着眼睛,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说什么?不能现在说吗……”
西瑞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神秘:“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兰塔已经神经紧绷到了极点了,也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了,他没有再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便陷入了沉睡。
对于他们来说,相拥就已经是最好的疗愈了。
黄金鸢尾,盛开在西瑞的心口,鲜活、充沛,且根系发达。
可是现在,盛开在王廷之内的这一支镶满了贵宝的黄金鸢尾,已经接近枯死、干涸了。
事实实在是很好猜。
梦境就是真的。
如今帝国的阿塔兰陛下,就是当年的兰塔——起义军首领、西瑞心口的黄金鸢尾。
他们当时连真名都未曾交付,却已经把性命都交付彼此了。
——
宴会厅已然看了无数遍了,没什么好看的。
来的宾客,大多又翻不出什么浪花。
阿塔兰陛下的目光冷淡地扫过,神情依旧疏离、威严,浅金色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跟在他身后的奥贝迪伯爵走进来了,奥贝迪伯爵年纪大了,白发已经明显,但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城府深沉。
然而,当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雌子奥贝利身上时,却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
“陛下,这就是奥贝利,我的雌子,刚刚成年,实在是让陛下见笑了。”
奥贝迪伯爵微微欠身,语气恭敬却不失从容。
他招了招手,奥贝利立刻高高兴兴地跑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羞涩和期待。
奥贝利在阿塔兰陛下面前停下,弯腰行礼,声音清脆而恭敬:
“参见陛下,祝帝国的太阳光辉永照。”
阿塔兰陛下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在奥贝利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
奥贝迪伯爵见状,微微一笑,语气温和:
“陛下,机会难得,不如就让我这不争气的孩子在宴会上求个雄主。”
他说着,目光扫过宴会厅,似乎在寻找合适的目标。
只见阿塔兰陛下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许。
奥贝迪伯爵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转头对奥贝利说道:
“有没有看上心动的雄虫阁下?不如趁机让陛下给你们赐婚,就算雌君不行,雌侍也可以。”
奥贝利闻言,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目光在宴会厅中游移,最终定格在一个方向——正是西瑞。
一瞬间,所有宾客的目光都顺着奥贝利的视线,集中在了西瑞身上。
宴会厅的气氛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微弱的音乐声在空气中回荡。
此时此刻。
跟在阿塔兰陛下身后的那位大侍官,凯德,一身金蓝色的衣袍,神情原本恭敬而肃穆。
然而,当他顺着奥贝利的目光看到西瑞的那一瞬间,脸色骤变,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他极度愕然的东西。
凯德心里一惊。
那张脸——就和当年那个雄虫几乎七分相似!
那是?那个S级雄虫西瑞?
凯德的目光微微颤抖,目光在西瑞和阿塔兰陛下之间来回游移,似是懊恼什么。
当时阿塔兰陛下要所有的高级雄虫资料,为赫迪斯大殿下挑选合适的雄主,那个时候,西瑞的资料自然也送上来了。
但是凯德一看西瑞的脸,就把西瑞的信息摘掉了。
西瑞的脸,和当年那只雄虫实在是太像了——那只雄虫,从二十五年前开始,就已经是众所周知不能提起的禁忌了。
现在突然出了个这么像的西瑞?
别不是那只雄虫叛逃之后和别的雌虫生下来的雄子吧?
当年谁不知道陛下心悦那只雄虫,恐怕只有那只雄虫才会装不懂,又或者是真的不知道。
陛下为了那雄虫,伤了腹部,从此以后不能生育,可拿下三十七星系最后一战之际,据说,那雄虫临阵叛逃投敌,后再无音讯。
陛下不知道伤了多久的心。
这都二十五年了,还是别让陛下看着伤心了。
所以凯德才把西瑞的信息摘去了,免得让阿塔兰陛下看见。
可是万万没想到,大概这是孽缘,逃不掉吧,在这王廷宴会之上,西瑞居然也来了!
该死的,一切都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阿塔兰陛下的目光也落在了西瑞身上——
黑发黑眸的雄虫站在那里,身姿挺拔,深蓝色的西装在灯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领口别着一枚精致的银色胸针。
他的身量高挑,面容俊美,天生一副薄情花心相,带着几分雅痞的气质。
那双漆黑的瞳孔像是壁画里的神话黑太阳,深邃而神秘,透着一股不讲理的野性,仿佛随时都能将人卷入其中。
确实,他足够有资本吸引在场的目光。
可,那些都不是重点。
一瞬间,阿塔兰陛下的瞳孔微微收缩,眼中的冷淡与疏离仿佛被什么击碎,防御尽数崩塌。
他的目光在西瑞的脸上停留,像是生了根一样难以移开,浅金色的眼眸中闪过难以掩饰的震动,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那张脸,那双眼睛,那种气质,与他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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