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酌醴
放屁,为的就是那口肉。
狼是,他也是。
许言手指轻卡潘煜的后脖颈,微微用力,迫使两个人的额头都相抵在一起。
他微微有些喘,声带习惯了高处的清冷也能游荡在低沉起伏的喘息中。
“等我。”
潘煜很轻地把人往自己的怀里提了下,复而低头,唇齿厮混。
“等你。”
许言几乎是卡着预留最晚出门的时间点下了楼,黏人精还是跟了过来,硬是把所有手上提着的早点塞了大半在车上,像是交代出去玩的小孩儿,倒反天罡。
“吃得下就吃,吃不下就分给别人。”潘煜俯身,脑袋都要透过窗户塞进来,还在试图推销,“许主任,真不要我送你?”
“嗯。”许言启动车,目光透过窗户向他身下轻扫,嘴唇略弯,“看着点时间,注意别误机了。”
潘煜下午也有飞行任务。
潘煜下意识站直了,许言轻笑出声。
潘煜很难不把爪子伸进驾驶座,手指顺着刚翻折好的领子滑进,粗糙的指腹游到哪儿都能惊起一片颤栗。
“许主任。”
许言:“...别撒娇。”
两个人在雾气未散的清晨,迎着朝露好奇的目光而相望着,又慢慢地相笑着。
而那天,街头空无一人。
小长假的头两天是出行高峰,许言虽没坐在管制席上,但仍走得脚底冒火星。耳朵都像是听出了幻觉,摘下耳机的片刻时常能听见空气中发出长鸣的振动声。
坐在区调管制席上的小管制已经有了点管制员的合格模样。不说其他,至少说话的速度是提了上来。
“顺丰787,高度冲突,左转航向070。”
“南方6723,下高度6000,尽快下。”
“国航7933,下午好,郑州区调,雷达已识别,请通报飞行意图。”
许言手里拎着耳机,正听副班跟他交代——进近那边接了个塔台指过来复飞的长空航班,听着有点情绪。
“机长说是因为前面的飞机没在跑道上脱离成功,才导致他复飞,耽误了时间。他要向我们投诉刚刚那架飞机。”副班都有些无语。
他们怎么管得了这些事?又不是他们指挥复飞的。
他们是做管制的,不是给人断官司的。
许言“嗯”了声,语气平淡:“先记下来吧,等会儿打电话问问塔台,他们那边应该也会登记情况。”
副班点头,看着许言又把耳机戴上,担心他耳朵受不了:“许主任,你歇着,我听会儿。”
“没事,”许言摇头,目光注视着雷达页面上的航班号,依旧是面色沉静,只有眉梢处像是露了分笑。
耳机里传来沿着甚高频飘落的声音,年轻晴朗,朝气含笑。
“区调,过节好,国航7933,首都机场起飞,直飞武汉。当前高度7800,应答机6748,听指挥了。”
第58章
第一次直面国庆高峰, 谷枫脑子早已不会人为的转动,都是靠平日里的积累和模拟所得的经验在工作,注意力习惯了高度集中, 也就听不出谁是谁的声音。
“过节好, ”谷枫唯一的反应是这个机长的声音有点好听, 还挺懂礼貌, “国航7933, 保持当前高度, 直飞NNY。”
“NNY,国航7933。”
直到再次听到从甚高频传回来的咬字男声,谷枫才反应过来是潘机长的飞机。
他忍住想回头的冲动, 继续指挥:“美泉3412,郑州区调,雷达看到,上到6600。”
“东方2377,下降率要大于2500。”
“南方6723,由于间隔, 航向飞270。”
“右转240, ”谷枫话音刚落,监听就碰了下他:“270有冲突。”
谷枫当下觉得南方6723即使转到270航向,跟原有的航班应该也有十七八海里的距离,按照上次的经验应该不算冲突。
他略微迟疑地看向许言, 许言颔首, 示意他继续。
谷枫修正指令:“南方6723,更正,右转航向240。”
“右转航向240,南方6723。”
随后, 谷枫连着指挥走几架飞机,许言接了会儿他的班,示意他可以起身休息。
“长空6799,顺向穿越3点钟方向20海里,注意观察。”
“春秋3218,高度上到6900。”
“东方2377,右偏至5海里。”
“国航,”许言手碰话筒杆,身子微微前驱,“国航7933,左转航向030。”
“左转…”潘煜听出他的声音,瞬间就笑了,“区调,有天气,左转20度行吗?”
许言不做停留:“国航7933,由于冲突,左转航向020。”
“左转020,国航7933,”潘煜笑。
小孩儿。
许言注视着雷达页面,有序地指挥飞机进离场。
“长空7307,郑州区调,雷达识别,证实应答机。”
“南方6723,联系郑州进近122.75,再见。”
“美泉3412,联系北京区调125.9,再见。”
“春秋8732,联系洛阳进近118.6,再见。”
“国航7933,联系武汉区调118.9。”
“联系武汉118.9,国航7933。”潘煜听他说话都要起火星子了,不敢多耽误时间,“区调,家里见。”
监听不动声色地看了许言一眼。
许言声音如常:“国航7933。”
直到接班的管制员就位,许言才起身带着委屈巴巴的谷枫出来说了两句话。
前不久刚被机长投诉过的小孩儿现在都还蔫巴巴的。
“主任,工作怎么那么难啊。”
谷枫嘴抿着,既不服气又不高兴:“两架飞机,距离调近了监听不愿意;调远了机长又抱怨。他们还会投诉,小气巴拉的。”
许言没说话。
“这工作也太烦人了,”小孩儿一边蛐蛐,一边红了眼,泪窝子浅的不行, “单位位置偏,钱也不算太多,压力还那么大,我今天早上五点就起来了。”
天杀的,他高三那年都没起这么早过。
谷枫摸着自己的头发,悔不当初:“早知道我还不如高中的时候再努努力。”
越想越悲伤,谷枫觉得自己就一行走的悲伤蛙,时刻游荡在秃头的边缘。许言看着他,不是个会安慰人的性子,共情能力很一般。
“你现在参加高考也来得及,”他回忆着新闻,“还能重新上一遍大学。”
“?!”
谷枫震惊又委屈:“许主任,我是不是最近表现的不好,您不想要我了!”
“...”
现在的小孩儿是怎么能做到既多愁善感又敏感善变的?
许言愿意哄的小孩儿只一个。
他转身,面对着窗户,等谷枫自己平复情绪。
谷枫眼泪汪汪,恨不得摇身一变成福·谷枫·康,朝着许言挥手:“主任,我其实还能再拯救拯救!我现在觉得那些机长都老好了!”
“他们好不好的跟我们都没什么关系,”许言透过窗户,看向天空,没什么可宽慰的话,“敬畏生命,忠诚规章。”
那是一句再空不过的话,也是一句听着都会起鸡皮疙瘩的话。
谷枫也不给自己加戏了,视线同样飘向天空,目光可及是一架刚脱离跑道的飞机,上面搭载着一名又一名的乘客,身后站着的是一个又一个的家庭。他们中可能有亟待归家的远行人,也会有欢乐过节的一家几口,怀着无限的信任,踏上高空之上的航班,迎接最平凡普通而又晴朗明净的一个秋天。
“主任,” 谷枫捏着自己的胸牌,声音小小地,“今天的天空可真好看。”
晴空如洗,碧空无垠,容得下凌云的抱负,还能宽慰那些懵懂的不平。
国庆假期一晃而过,潘煜除了锲而不舍地申请国外航线就是持之以恒地往钱谦办公室跑,实名举报林某队的不作为。
钱谦正拎着茶壶往杯里倒水,因太过震惊甚至都忘了把壶嘴抬起来:“你要举报谁?”
“林副队,林津庭。”潘煜一身正装,很懂规矩,知道不能越级上报,吭哧哧从贴身内兜里掏出一个信封,双手递上,“师父,这是我写的举报信。”
钱谦瞬间后退一大步,壶嘴后知后觉地抬起,早就溢出来的水顺着会客桌往下流,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惊扰了空气的安稳。
钱谦只恨自己没有个照妖镜,不能大吼一声妖怪现身:“你,我,他…不是,林队,怎么着你了?”
“不作为。”潘煜小心地避开正流水的桌子,坚持不懈地把怀里的举报信往钱谦手里塞,“师父,你快看看。”
钱谦看着他,似信非信;潘煜回视他,满脸认真。
“不作为?”
钱谦屏住呼吸,秉持着师徒两最后一点儿信任接过信封,在自己裤腿上擦了擦手,一目十行地看完那张稿纸。而后,缄口无言、一言不发。
潘煜咖色的眼睛都升起了光:“师父。”
“别乱喊,”钱谦缓缓坐在沙发上,心情活像被妖怪放进了锅里煮的和尚,费劲儿巴拉地游到锅边才发现蹲在锅边玩命烧火的就是自己大徒弟,苍凉之下竟生出一股言不明的平静, “你现在是我师父。”
潘煜:“...”
谁是谁师父都不重要,潘煜从不是个能被人轻易牵走注意力的人。
他擦了两下桌子,图穷匕见:“那您能帮我往上转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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