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又灭
但是很有规律地只叫前两排的学生。
这个教授似乎有个传统,默认坐在前两排的都是自愿上台的“好同学”,雨露均沾地挨个点名。
有不少人猝不及防,回答时磕磕绊绊。
老教授会顺势换成更简单的问题,让这些同学不至于在开学第一天就丢人。
对于江酌霜来说,这些理论知识他甚至在更大的剧院演奏过,所以回答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很多人消息灵通,知道Frost来了S大。
坐在后排的,已经有人开始猜他的身份了。
因为很久没见过这么称心的学生,老教授看起来还挺开心。
说实话,江酌霜挺喜欢邓布利多的,对这位长相神似的教授有些爱屋及乌。
但很快,他就喜欢不起来了。
作为大学第一堂课来说,老教授接下来出给江酌霜的题,说“超纲”都算小觑它了,大概是想用他的错误当示范范本。
江酌霜在心里默默吐槽。
好坏,难怪大家都不坐前排。
江酌霜按照他的要求,完美地复刻出了曲谱,老教授微微诧异:“Perfect,你很专业。”
借着口罩的遮挡,江酌霜的唇角扬起骄矜的弧度,同时在心里得意地哼笑两声。
老教授离江酌霜最近,自然能看清对方眼底的小情绪,他故意开口。
“同学,今天天气很热,你确定要一直戴着口罩吗?不如摘下来,让我认识一下你?”
江酌霜瞬间正色,好恶劣的老头。
他摘下口罩,露出写满“不情愿”的脸。
阶梯教室内响起一片起哄声。
“哇塞真是Frost,他怎么会来S大?”
也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趁乱喊了句:“霜霜老婆好漂亮,亲一口!”
江酌霜故作镇定地站在原地。
女孩子的喜爱会更加直白坦荡,虽然口出狂言,但并不会给人冒犯的感觉。
红透的耳根让他看起来像一块化掉的棉花糖。
底下的起哄声愈演愈烈,老教授不得不出面制止,众人这才渐渐消停。
老教授今天刚出差结束,没来得及看教务处的消息,见到Frost也很吃惊。
但是现在毕竟还是上课时间,老教授不会占用课堂时间,做与上课无关的事。
只是在接下来,他“邀请”江酌霜上台发挥的次数,更多了一些。
被家里人保护得密不透风的江酌霜,终于还是在大学感受到了人心险恶。
为了避免再次被戏弄,课间休息时,他收拾收拾东西搬到了第四排。
上课后,老教授盯着空了的第二排,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紧接着,他刻意极了,将落寞面庞转向第四排的江酌霜,充满暗示地望着他。
江酌霜悄悄握拳,可恶的老头。
明知道会被戏弄,还是狠不下心。
江酌霜收拾收拾东西,又坐回了第二排。
老教授欣慰地笑了,顺便敲敲身前的桌子,示意江酌霜坐到第一排来。
虽然嘴上时常调侃,但老教授的教师素养还是挺高的,不会占用课堂时间。
课后,老教授给他们布置了一首古典曲作为作业,同时单独叫住了江酌霜。
老教授问:“你刚回国,目前有什么打算?”
江酌霜说:“我签了公司,以后打算在国内发展,先参加盛星杯试试吧。”
老教授若有所思:“我记得你家境不错,签约对你应该也没什么助力?”
学乐器本就很烧钱,竖琴更是每阶段都要换琴,家里绝对差不了钱。
“我借渠道,公司借我名气,各取所需。”
老教授还是不理解:“你年少成名,应该不需要这么着急发展。”
老教授坐在凳子上,江酌霜也不客气,微微放松身体,靠在了讲台边。
“老师,您应该也知道,我天生就有罕见病……活不久,自然就着急了。”
人们评价江酌霜的音乐核心,大多绕不开“不可抗的命运”这类词。
西方的媒体曾发表过报道,惋惜地称他为“即将吞下毒苹果的白雪公主”。
苍白的面色让江酌霜更符合世俗的审美。
疾病蚕食他的身体,却让他更加颓靡美丽。
有人说,江酌霜天生就是一件悲剧的艺术品。
江酌霜的声音不大,含着轻松笑意:“我想要的不是成名,而是被人铭记。”
悲剧更符合艺术家的审美,但他不会让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艺术品。
第6章 前男友
这番话带着的功利意味太明显,但老教授并没有表现出反感。
“Frost,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男孩,也是我见过最有野心的男孩。”
江酌霜无奈地撇了撇嘴,顺手帮老教授把桌子上散落的课件整理在一起。
“没办法,我功利心比较强,比起大器晚成,我更希望别人夸我年少有为。”
老教授接过文件夹:“盛星杯要求现场演奏原创曲,我记得你也很擅长作曲?”
江酌霜认真地说:“简直是大师级别的。”
要不是他表情戏谑,还真听不出来在开玩笑。
老教授瞬间被他的玩笑话逗乐了。
“有幸听你说说,学习作曲的初衷吗?”
江酌霜说:“也没什么特殊的。”
他接触编曲,其实是很偶然的原因。
每年总有那么一段时间,江酌霜会被家里人强行塞进医院,被迫住院治疗。
那段时间,江酌霜能得到的最大自由,就是每天下午坐在轮椅上去晒太阳。
如果恰逢阴雨天,他连下床开窗的自由,都会被苏寻雁女士残忍剥夺。
一整个月,不能去练琴,不能玩游戏,想看书都只能让江邬讲给自己听。
整日躺在惨白的病床上,总得找点别的事做,才显得自己不算在茫然等死。
在只拿得起笔的情况下,江酌霜跟着苏寻雁请来的老师,开始学习编曲创作。
他很爱惜自己的身体,所以尽量压缩学习的时间,但这在医生看来,依旧算是过度劳累。
主治医生很年轻,严肃古板,但拿过不少奖,是这个领域很权威的医生。
对方望着少年握笔的手,没有说话。
但江酌霜知道,他想说自己应该静养。
曲谱凌乱地摊开在桌子上,江酌霜转了转手上用来画谱的笔,笑嘻嘻的。
“肖医生,如果你的静养是指让我继续发呆,我宁愿现在就去自杀。”
肖涿之说:“你不会自杀的。”
“嘁,没意思。”江酌霜撇撇嘴,“你这时候应该说,如果我无聊了,你会来陪我。”
肖涿之微微抿唇:“我没什么能做的。”
江酌霜想了想:“我哥之前有本书没给我讲完,你可以给我讲故事呀。”
不过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肯定不会同意……
肖涿之:“好。”
江酌霜:“……什么?”
肖涿之抬眼:“如果你无聊了,可以随时找我,无论是讲故事,或者其他什么,我会来的。”
江酌霜很快就想明白了。
肖涿之应该是以为自己在胁迫他……嗯,毕竟这家医院是江氏的产业。
因为不想对方在后续的治疗过程中有压力,江酌霜决定还是解开这个误会比较好。
但是不等他开口,肖涿之却说了一声“抱歉”,紧接着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江酌霜当时想,要是自己是医生,遇到这样的病人,一定会很讨厌他。
但是后来,他在医院的祈愿墙上,发现很多折给自己的千纸鹤,落款只有一个字。
——“涿。”
江酌霜的思绪飘远,直到老教授喊了他一声,才堪堪回过神来。
“Frost,我忽然有个主意,你想听听吗?”
江酌霜随手拨了拨竖琴的琴弦,发出悠扬的乐声:“听完要求以后,我还有拒绝的权利吗?”
老教授搞怪地眨了眨眼。
“你现在也没有拒绝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