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狗花
“……别瞎说。”
再瞎说下去,自己又要犯错误了。
——
陆野把主卧留给了顾砚修,就是他前一天晚上住过的那间。
主卧里有很深的衣帽间,衣帽间尽头有单独的卫生间,里面内嵌了很大的浴缸,用起来很方便。
顾砚修的信息素平复之后,时间已经晚了。虽然第二天是周末,但顾砚修的生物钟一向准时,到了这个时候一定会困。
他带着睡衣去洗澡,进卧室的时候,隐约还能听见洗碗机工作的声音。
陆野背对着他整理厨房,这个场面有种奇怪的温馨,像是一对普通的AO夫夫。
顾砚修耳根一热,飞快关上卧室的门。
他本来是想洗个澡冷静一下的,但是到了浴室他才意识到,自己太天真了。
陆野的浴室,即使他不经常住,也到处充斥着他生活过的气息。
洗手台上摆着陆野的牙刷,和顾砚修的牙刷并排放在一起,像是两个并肩站着的人。
陆野的毛巾和浴巾也在这里,顾砚修能明显感受到上面留下的信息素。
他只好匆匆打开花洒。水流浇注下来,的确让他冷静了一些,但是沐浴露打开,又是陆野身上的味道。
刚才他在书房和陆野亲吻时,陆野身上就是这样的气味。
顾砚修的一个澡洗得狼狈不堪,甚至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吹,用毛巾随便擦了几下,就飞快逃离了这间浴室。
但是浴室的门打开,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很深的一间衣帽间,两侧是落地的透明衣柜,里面整整齐齐地悬挂着陆野的四季衣物。
顾砚修:“……”
易感期Omega筑巢的冲动铺天盖地地袭来。
满眼整齐的衣物,像是摆在巨龙面前的金银财宝一般,诱人到让他挪不开眼睛。
第79章
只是……打开一下而已, 没关系吧?
顾砚修平稳地走出几步,还是没忍住停了下来。
他旁边的玻璃立柜里,挂着一整排的赛车服, 有LEF车队的, 也有科伦廷的,上面印着各种赞助商的LOGO, 衣柜顶整齐地摆着一排头盔。
其中有几件, 顾砚修看着眼熟,在新闻上见过。
而最旁边的那件……他记得,当年跟布兰登去港外看比赛的时候, Lyle就穿的那套赛车服。
等顾砚修回过神来的时候, 他已经打开了衣柜, 指尖触碰在坚硬冰冷的面料上。
防火材质摸起来并不亲肤, 顾砚修的手指却不受控制的一抖。
他目光顿了顿, 转到衣柜底部的空间上。
如果人是在那里的话……
就会有铺天盖地的、印着Lyle名字的队服, 四面八方地拥抱住他。
顾砚修的喉结没来由地上下一滚。
——
陆野发现顾砚修的时候,他已经在衣柜里睡着了。
幸好他腿很长,就算蜷缩在衣柜里, 也不能完全把他的身体装下, 陆野在床上没看到他之后,一路朝着洗手间走, 就看到了衣柜门外露出的半截小腿。
他裹着浴巾, 头发还湿漉漉的,软绵绵地搭在额头上,看起来又乖又安静。
陆野看过太多他的全息影像。
在会议或者论坛上,他身姿挺拔地站在台上,总是最中心的位置。
在那种场合下, 他的头发向来会整齐地梳起,显得清绝的五官冷而疏离,陆野仰头看他讲话时,像在仰望圣托斯凯纳山顶的雪。
而现在,陆野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
他蹲下身,伸出手却停在顾砚修的脸颊边,有点不舍得把顾砚修叫醒。
第一回,清醒的人比睡着的人更贪恋美梦。
一直到顾砚修的发梢滴下一滴水。
他头发还没干,这么睡会很冷。
“顾砚修。”
陆野轻轻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颊,温热的,像是那天他在自己面前安静睡着时一样,微微泛着红。
顾砚修睁开眼。
短暂的迷蒙之后,他看见了蹲在衣柜前的陆野。
而在他周围……几十件赛车服悬挂在那里,还有两件被他扯落下来,披盖在他身上。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钻进来的了。
顾砚修耳根一烫,手忙脚乱地要从衣柜里站起来。
“对不起,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很奇怪地起了筑巢的冲动,钻进别人的衣柜里睡觉吗?
顾砚修撑着身体站起来,可腿刚用力他就发现,腿麻了。
他往后趔趄着一歪,正好撞到一件厚重柔软的大衣,和整排的赛车服材质格格不入。
他顺着衣摆往上看,就看见衣柜的边缘,悬挂着一件深色的羊绒大衣。
有点眼熟,不过大衣嘛,长得大同小异,顾砚修已经记不起来这是自己的衣服了。
他只看见,大衣的胸口处别着一枚夺目的蓝钻胸针,深蓝色的,净度和色泽都是顶级,在一圈碎钻海浪的包裹下,深沉地闪烁着。
就连处在尴尬里的顾砚修,都忍不住愣了愣。
这钻石的颜色真好看。
——
“腿麻了?”陆野俯身,攥着他的小腿轻轻捏了捏。
“嘶……”顾砚修没忍住抽了一口气。
陆野在一排密密麻麻的衣服里俯身,将顾砚修稳稳地从衣柜里抱了出来。
“不是说,有事情就喊我?”陆野说。“在这里睡觉会很冷。”
顾砚修第一次被这样抱……像个柔弱的Omega一样。
明明是很不好受力的角度,陆野却抱得很稳,好像他根本没有重量。顾砚修被他硬韧的身体托着,拥进了胸膛里,说话的时候,还能感觉他胸膛的震动。
顾砚修低了低头,没好意思说自己只是临时忍不住。
这生理本能……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陆野也没有多问,抱着他出了衣帽间,替他拉起被子,又转身拿来了一只吹风机。
顾砚修摸摸自己的头发,才发现它还是湿的。
“没事,我自己来……”
陆野却握着吹风机,已经熟练地打开,用手去试风的温度。
呼呼的风声响起,顾砚修就没有再抢。
陆野撩起了他的头发。
温热的风吹拂过来,陆野有些粗糙的手穿过他的发丝,很轻缓,顾砚修后脊一阵麻痒,却难以否认,是很舒服。
他只好靠说话来转移注意力。
“我之前都没发现,你真的什么都会。”顾砚修说。
“是吗?”陆野的声音随着风声传来。
恰好相反,顾砚修才理所当然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陆野没觉得自己在仰视他时做一些事情,就能得到他这样的称赞。
“对啊。”顾砚修说。“至少一开始,我知道你很有天赋,但从没敢想过Lyle就是你。”
24世纪,蓝星的机械技术几乎是在指数发展,赛车手这种职业,早过了靠天赋就能吃饭的时代了。
培养一个赛车手要花费怎样的天价,顾砚修大概有了解。有几家豪门公子想要去赛车场上玩票,家里至少要亏损两三家公司的成本,才能把他们送到正式赛场上。
否则那些赛车手也不会这么骄狂,在顾砚修面前都敢放狠话。
像当年的厉峯,也是一样。
他离家出走,能到顶尖的车队里做机械师,也是因为厉氏砸了重金,从小培养的他。
在陆野之前,全蓝星的奇迹只有陆成风一个。
“我爸从小就把我往赛道上送。”
短暂的沉默之后,陆野对顾砚修说。
“后来他出事,就不让我开车,到了厂里也不许我做修车工,让我一门心思好好读书。”
陆野替顾砚修吹着头发,将他半拥在怀里。暖风拂过,陆野闷闷地笑了一声,胸腔的震动贴在顾砚修后背上,弄得他背脊一紧。
“但我手痒,他不让我开,我就偷偷开。”
顾砚修也默认了陆野说的“他爸”,只有陆成风一个人。
“他可能是担心你,怕你会经历和他一样的事。”顾砚修说。
“应该是吧。”陆野说。“不知道有什么可怕的。”
顾砚修笑了。
“他当年也是赛车手,肯定不是一个容易害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