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狗花
“小子,你刚才上窗口买什么来着?”他问。“我好像听错了,你要买什么,营养剂?”
一群人又大笑起来。
好笑在哪里?
陆野不明白。
这种行为在他眼里,跟弱智没有区别。
他不想跟弱智浪费时间,但港内区对临时居民有规定,无论什么原因,都禁止攻击他人。
于是,为首的那个学生拐着他,被一群人围着他,带到了他们的桌子前面。
“小子,既然都来了凯纳一中,怎么能还吃营养剂?”他朝着角落里一指。
“你没看见吗?那些贱民都有菜汤吃,你怎么不吃?”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刚才还在吃饭的几个学生已经跑没影了。
食堂大门被重重关上。
陆野懒洋洋的垂下眼,打算像从前一样,等这群人闹完再回家。
只是今天时间有点紧,学校门口的末班车一个小时之后就要停运了。
他没反应,领头的却一摆手,两三个人坏笑着凑过来,把陆野按着坐下来。
“得了,吃不起饭,哥几个今天就请你吃。”他们说。
“来吧。”他们把陆野按在桌前。
桌面上,丰盛奢侈的晚餐早就被折腾成了一片狼藉。
吃不完的牛排上留着牙印,被随意丢在桌面上,用过的面巾纸丢在菜里,菜汤和骨头洒得到处都是。
看到陆野不动,领头那个凑过来,笑着说:“营养剂都能吃,你不会嫌弃哥几个吧?”
说着,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也行,那哥帮你收拾一下。”
说着,他端起一盘法式炖菜,稀里哗啦地倒在地上。
“这样可以吃了吧?小子,这一份可没人动过。”
周围的学生笑得捶胸顿足,看起来,他们也不是第一天这么干了。
领头的摆摆手,周围的学生就放开了陆野。
他亲自揪住陆野的后衣领,按着他,就要押着他让他跪下去。
“哥们几个今天请客,你就乖乖吃完。吃完了,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他说。
“不然……小子,你知道吧,食堂里是没监控的。”
——
听到这句话,陆野停住了。
领头的攥着他的领子,按了一下,又狠按了一下,没按动他。
“你……”那人有点惊讶。
“你说什么?”陆野抬头,终于开口。
对上他的双眼,领头的莫名有点打怵。
但他六七个哥们都在旁边,其中还有两个是已经分化的Alpha,根本没必要怕。
他壮了胆,拔高了声音。
“这儿没监控,听清楚了吗?你看看,校工都走完了,门也关死了。你今天要是不老实,就算被揍死在这儿,也没人知道。”
说着,他笑得有点得意。
“上个月那个自己摔断了腿的住校生,你觉得他的腿是怎么断的?”
他打赌,面前的小子绝对会吓死,就像他们之前弄来玩的每一个穷学生一样。
但是,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却看见陆野笑了,露出一双锐利显眼的犬齿。
这小子抬起眼来,低眉压在浓密的眼睫之上,碎发下的一双眼睛,直直看向他。
然后,这小子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呃啊!!”
他痛得头皮发麻,手不受控制地松开了。
陆野就这么捏着他的手腕,慢悠悠从领子上摘下来,像随手摘下一片落在衣领上的落叶。
他站起身,然后手腕一抖,哐当一阵巨响,那人滚摔在地。
“谢谢你啊,告诉我这件事。”
陆野一边说话,一边按着肩颈,简单活动了一下。
第11章
最后,陆野还是赶上了离开学校的末班车。
去坐车之前,他还抽空在食堂里洗干净了手。
他不喜欢油污,那几个人太碍事,挨揍的时候把桌椅都撞翻了,满桌剩菜也倒得到处都是。
陆野知道粮食有多珍贵。
于是,他按着那些人,让他们一口一口把地上那些饭吃干净,这才洗手离开。
剩下那一群人,从地上连滚带爬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收拾满地桌椅。
因为陆野说了,明天之前,要把这里恢复如初。
恢复个屁!他们几个每次吃完饭,食堂里都像打过仗,学校早就习惯了。
他们心里嘀咕,却还是老实地干起了活。
“妈的……打个人还这么装逼。”有人一边拖起倒在地上的椅子,一边小声嘟哝。
“到底什么路数啊!”
其他人都说不上来。
是,他们也算是学校里小有名气的社会人,私底下打过不少架,第一次见这样的。
一拳一脚都下死手,招数却又极其漂亮,身段角度都特别讲究,跟拍电影似的。
哪来这么装逼的人!
他们确实想不到陆野是跟谁学的。
他刚到港外区时,那些成群结队的小孩也很排斥他。
港外的法规混乱,警力严重不足,学校里学生闹事,有时候甚至会闹出人命。
陆野当时只有十岁,要保命,但没人能教他。
是他爸修理厂隔壁的那家杂货店,什么都卖,能借出一些陈年老电影的碟片。
陆野没有老师,就跟着里面的人学打架。
有武打片,有黑-道片,也有警匪片,学得很杂。
但架打多了,总有能用得到的。
一群人嘀嘀咕咕,但又不敢怠慢,第一回闹完事后还把食堂收拾干净,本来就挨了一顿狠揍,现在更是累得腰酸背痛。
临走时,为首那个狠狠呸了一声。
“有什么可牛逼的?”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
周围人赶紧凑上来问:“哥,有什么打算?”
“我就不信了。”
那人啐了一声。
“要是老子认他当了大哥,我不信他这么好的身手,还能不教给我?!”
——
顾砚修今天仍然没在餐桌上见到陆野。
顾家的餐厅三面临窗,就是为了无论清晨还是傍晚,都有阳光穿过外面成片的银杏树,洒落在餐桌上。
顾诣今天仍然不在家,热气腾腾的菜肴一道道送上长桌,祝欣柔非常殷勤地坐在对面,给顾砚修介绍今天的食材。
对上祝欣柔殷切的目光,顾砚修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会有人在顾家吃不上饭吗?
昨天之间,顾砚修绝对不会想到这个问题。
且不说庄园里的福利待遇,就连整个Lush集团都把员工福利作为一项重要指标。他父亲不止一次地教导他,钱赚得再多,也没有经营声誉重要。
但是看到祝欣柔,顾砚修有点不自信了。
虽然他觉得,想这些事有些多余。
陆野的学籍和证件是阿尔伯特去办的,费用已经预缴了,就算祝欣柔真想把他饿死在家里,他也可以在学校解决一日三餐。
但是,布兰登大惊小怪的声音又出现在了耳边。
食堂的饭真有那么难吃?
他没去过,只在食堂附近喂过几只猫。
顾砚修沉默半晌,忍不住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头痛。祝欣柔苛待自己的儿子,却要他来考虑对方有没有饭吃这样无聊的问题。
“砚修,怎么啦?”看到他揉额角,祝欣柔很关心地问道。“今天学习累了,头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