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啸也
话一出汪阳就笑了,秦文也一愣,余醉面不改色地板着张脸。
陈乐酩觉得他们奇奇怪怪:“迷路海怎么了?”
“没怎么。”汪阳意味深长地朝他挤挤眼睛,“迷路海好啊。”
半小时后,陈乐酩终于知道迷路海好在哪了。
他们开车赶到码头时是六点一刻,正值黄昏。
深蓝色的海水卷出缱绻的浪,一点点吞食掉橙红的太阳。
海面上停着一排排蓝白相间的小渔船,排和排之间用麻绳串在一起,随着海浪慢悠悠摇晃,像在做广播体操。
大海和陆地的隔断就是港口,水泥墙上用红漆刻着“迷路海码头”的字样,沿途有许多渔民看顾的小摊在卖海产。
海星、章鱼、各种颜色的藻类,还有漂亮的贝壳装饰……
路的尽头是一座酷似城堡的欧式建筑,他们今晚就从那里出发。
同学差不多到齐了,都在买东西。
几个女孩儿踮着脚拿面包喂海鸥,但海鸥不知道是傻还是欠,总之没什么准头,频频去啄她们头上毛线帽的毛球。
陈乐酩失忆后第一次来海边,看什么都新鲜,抱着余醉刚给他买的大海星跑来跑去,每个小摊都要流连一番。
但白天刚下过雨,路实在太滑,他又天生肢体不协调,一到这种地方就约等于下肢瘫痪。
三个大人紧盯着都没看住,买个棉花糖的功夫摔了两跤,出门时雪白雪白的羽绒服没五分钟就摔得黑咕隆咚。
余醉心疼又好笑:“你能不能稳当点儿。”
陈乐酩本来就摔得疼,又被念叨,揉着屁股觉得自己好惨好惨。
下一秒后衣领猛地被人揪住,向后一扯,余醉把他提溜到行李箱上按倒:“坐好。”
放在头顶的大手温暖宽厚,身旁高大的身影帮他遮挡住大部分冷风。
陈乐酩坐在箱子上,双手抱着拉杆,仰头痴迷地望着余醉陷在夕阳中的侧脸。
身后响起一声特别夸张的:“嚯——谁的哈喇子啊,流我脸上了。”
陈乐酩一下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他红着脸剧烈咳嗽几声,欲盖弥彰地挥手给自己扇风。
汪阳变着法地笑话他:“别给自己扇感冒了,多大了逛个街还坐行李箱。”
“我老是摔跤……”
他苦恼地皱个眉头,想着要不然下来吧确实有点丢人。
余醉冷冷地瞥了汪阳一眼:“嘴痒就拿针缝上。”说完就把弟弟拉走了。
“时间到了!大家来我这集合!”
团长是个大三学姐,叫尹潼,很酷的一个女生。性格飒爽,办事利落,统筹能力很强,这么多人又是夜晚出行的团建活动,她组织得井井有条。
码头空旷,她拿着喇叭站在台阶上喊人,喊一个上去一个给她说带了几个家属,都到齐没有,她再从名单上钩人。
喊到陈乐酩时他边举手边从行李箱上下来,双脚还没沾地,就感觉屁股一沉,整个人腾空而起。
余醉一只手提着箱子连带箱子上的他直接跨过三级台阶甩到了尹潼面前。
四十寸的行李箱加上一百来斤的他,将近小二百斤的份量,余醉眼都不眨跟扔个篮球似的轻轻松松就给甩上去了。
陈乐酩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脸懵地看着尹潼,尹潼也一脸懵地看着他,然后两人齐刷刷扭头看向余醉。
裹着一身黑色冲锋衣的帅哥冷脸站在码头摇晃的灯光下,黑发被风吹得杂乱,双手懒懒地插在裤子口袋,见他们傻愣愣的没反应,还以为弟弟摔傻了数不清数,帮他答到:“我们四个人。”
明显区别于学生的属于成年男人的厚重又冷淡的声线。
“啊、都到齐了是吧。”尹潼赶紧低头钩掉名字,还偷偷怼鼓了陈乐酩一下:“没看出来你小子吃得这么好!”
“嘘!小点声儿!我还没吃到呢……”
“都跟你出来夜钓了,早晚的事。”
陈乐酩闻言摸摸鼻尖,在心里小声回道:“借你吉言。”
作者有话说
当我捡到乐乐小猫的手机7
乐乐发送语音:【#%&@】
哥:说什么呢喵喵喵喵的
长按转文字:宝宝亲亲
第22章 小猫出征
【先看上章,有新增八百字内容】
人到齐好半天了,接他们的船还没来。
夕阳落尽,温度骤降,整个天地都变成哀戚的蓝灰色调。
风卷起那些孤独的小船和狂浪,和世界末日差不多。
陈乐酩冷得直打哆嗦,两只小猫眼里都冻出水光。
水汪汪的眼睛和余醉一对上,后者伸长手臂握住他的后颈:“里面穿的什么?”
“什么什么?”风太大他没听清。
余醉也不再问,手直接伸进他衣领里,剥开层层叠叠的羽绒服和毛衣毛衫,指尖碰到锁骨赤裸的皮肤,激得陈乐酩登时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唔?你怎么耍流氓?”
这跟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把手伸进小猫裤裆里有什么区别!
余醉没搭理他,把他衣领拢好,让汪阳去问问怎么回事,船再不来他们就走了。
他弟从小就不禁冻,再呆下去一准儿感冒。
还没等汪阳过去就听尹潼和一个男生吵了起来,眼瞅着就要动手。
“这么点事都干不好你还能干什么!统筹采买出行保险都是我搞的,就让你和租船公司打个电话你都能忘?”尹潼抓狂地叉着腰,脸上全是难以置信。
“六点半开船,六点二十你告诉我船忘租了?你哪怕早点说呢!”
另一边男生明显没办好事还特理直气壮:“我怎么知道租船要提前两天那么久!帆船和钓鱼艇都没了,只剩小游轮,那玩意儿租一宿至少万八千的,你有那么多钱吗?!”
“什么叫我有那么多钱吗?你自己事没办好还有脸跟我狗叫?”尹潼气得要爆炸。
男生还端着个架子死不承认:“我哪就没办好了?你怎么不说是你叫的人太多了,人家说我们这个体量只能来码头现找船。”
“那你倒是找啊,你找到没啊?”
“不是说了人太多了!你听不懂人话?”
男生宛如疯狗上身,不管有理没理嗓门必须扯高,说什么都要压女孩儿一头,说着话往他们这边瞟了一眼,不知看到什么眼睛瞬间瞪大。
“陈乐酩?你怎么在这!”
陈乐酩也在看他,闻完面无表情地开口:“你谁?”
“我谁?哈!我谁?”他指着自己,被这两字气得语无伦次,仿佛常年窝里横的男人被妻子当着外人的面损了颜面。
“我是副团长!你在我的社团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谁,你装什么呢!”
又看到陈乐酩后面跟着三个人,打眼看去就不是学生。
“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人?规定每人只能带一位家属,你凭什么带三个,就是因为你导致我们租不到船你知道吗?”
余醉眉头一皱,撩起眼皮看向他。
秦文还是双手交叠温和有礼的样子,只不过笑着的眼底看不出情绪。
汪阳则是在纠结拔他舌头时该用钳子还是鱼线。
“少爷,你认识他啊?”汪阳问。
陈乐酩摇摇头,说没印象,忽然看到男生头上的灯泡和脚下那双椰子灰球鞋:“啊!想起来了!是李明暗!”
“我叫李明亮!”男生咆哮。
汪阳重充耳不闻:“李明暗是谁?”
陈乐酩说:“呲水哥。”
“嗯?”汪阳一下来了兴趣,“怎么呲的?”
“就是先这样再那样。”陈乐酩凑到他耳边,描述那天李明亮在篮球场用胯下夹着可乐瓶对女生呲的场景,还辅以顶胯的动作让恶心效果加倍。
只不过他不会顶胯,就勉强顶了下肚子。
“哎呀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好恶心。”汪阳夸张地弯腰呕吐。
陈乐酩连连应和:“就是就是。”
他们声音不小,压根没想背人,在场二十多个同学都听到了,其中还包括李明亮带来的家属,正一脸嫌恶地看着他。
李明亮气急败坏拒不承认:“你放屁!我没做过!你这是造谣!”
“哦。”陈乐酩也不想和他理论,就事论事:“我是多带了两个人,但我交了他们的钱也征得了大家同意,你租不到船是因为你废物还不负责任,和我没关系。”
“对,乐乐加人和我们说了。”尹潼站出来帮他作证。
李明亮还不依不饶:“哈,和你说怎么不和我说啊?我负责联系租船公司,突然多出来这么多人我还怎么租船?”
他拿手指着陈乐酩发号施令:“你赶紧轰两个人走!不然你们都别去了!”
越看陈乐酩越来气,又想起他上次当众拒绝自己,堂堂大三学长非要教训小学弟一番:“小小年纪和一帮社会人士鬼混,大晚上的谁知道你要和他们上船干什么?我要个微信你装清高,扭头就去舔有钱人裤脚,呸!拜高踩低的玩意儿!”
汪阳当场就给气乐了。
心道自己真是退休太久了,好多年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他站到陈乐酩前面,皮笑肉不笑,夹着寒意的桃花眼直勾勾盯着李明亮,用一种低而诡异的声调对余醉说了句听不懂的话。
很像非洲部落的语言,其实是他们跑船的黑话,翻译过来就是:今晚拿他喂鱼。
“我来吧,你不要脏手。”秦文始终笑盈盈的,上前一步,挡在他和陈乐酩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