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啸也
本来一只手就不好洗,他还在旁边鼓鼓捣捣。
陈乐酩见状立刻卖乖,“好啦我自己洗吧,你手都不利索呢。”
“你等它晾干再说呢。”
余醉都洗完了,让他自己拧出来。
陈乐酩嘿嘿笑,接过盆,突然想到什么,扭头问他,“你的呢,脱下来我一起洗了。”
余醉擦着手往外走,“我不用。”
陈乐酩笑容一僵,往他平坦的胯部瞄一眼,半晌才转回头来。
自己刚才要死要活地搞了三次,他全程握着,却半点反应都没起。
陈乐酩拧着水里的布料,只觉自己的心也被攥成一团。
“早饭好了。”
秦文敲门进来,走到汪阳身边,“少爷醒了?”
“嗯嗯,醒啦!”陈乐酩甩甩水出来,看向他俩。
汪阳坐着,秦文站着,就那么点的距离还要牵着手说话。
汪阳问早饭有没有糖包,秦文帮他把耳边的长发捋上去,说有,但只能吃一个。汪阳就用脚尖勾他腿,讨价还价,说你给我吃两个一会儿我也给你吃两个。
陈乐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很平常很甜蜜很色气又很默契。
他和哥哥什么时候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呢。
而不是他这边努力勾引,哥哥告诉他别把腰扭断了。
“看什么呢?”余醉发现他的注意力全都在汪阳身上,大手扣着他的脑袋扳向自己。
陈乐酩挠挠脸蛋,“没看什么,我就是在想他俩谁是那个。”
“哪个?”
“就是那个啊,你也是gay你不懂吗。”
“你问他俩谁上谁。”
陈乐酩:“!!!”
“别说出来啊!”
余醉不仅说他还:“汪阳。”
“哎,怎么了?”汪阳回头。
余醉:“他问你俩谁上谁。”
“啊!”陈乐酩大喊一声捂住哥哥的嘴,“这是可以当面问的吗!!!”
秦文当场脸就红了,汪阳性感地一撩长发:“这么好奇啊,晚上你来我俩房间听听呗。”
“不了不了不用这么大方。”陈乐酩把脑袋摇成拨浪鼓,“我们快去吃饭吧。”
四个人出门,两两并排往楼下走。
陈乐酩头发刚吹完还有点潮,余醉就给他包了个毛巾,像只大包子似的顶在头上,衬得他那张软乎乎的脸更加稚气。
三个大哥哥带一小屁孩儿,偏偏这小屁孩儿还愣充大人管东管西。
“一会儿吃饭我喂你吧。”
陈乐酩托着余醉的右手说。
“不用,我用左手。”
“省省吧,你左手还有旧sha……”
旧伤。
伤字还没说出来陈乐酩就闭嘴了。
余醉挑眉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左手有旧伤?”
“看到过啊。”陈乐酩眨眨眼,“你在我面前脱过上衣,左胳膊上那么长一道疤,忘啦?”
“是吗。”
余醉语气平静,眼神毫无情绪地落在他脸上,凝滞片刻,抬腿继续走。
陈乐酩在后面悄悄松了口气。
那晚的意外之后酒吧就暂停营业了。
不停业也没客人敢来。
李善仁那一出闹得声势浩大血刺呼啦,现在大学论坛里全都是性感迷人的混血老板从二楼飞冲下来一个膝顶把人干废的传闻,恐怕半年内都没法开业。
陈乐酩觉得可惜。
以前热热闹闹的充满烟火气,现在又冷清又破败,好像被贴了封条的案发现场。
余醉倒不觉得有什么。
他开酒吧的初衷只是为了吸引弟弟过来,现在人都住到他房里了,酒吧也该功成身退了。
楼下已经收拾干净,地板全部拆除换了新的。
大厨不在,早饭是在外面买的。
鸡肉粥、牛肉拌粉,还有咸甜两种口味的包子摆在桌上。
陈乐酩盛了两碗粉,一口一口吹凉了喂余醉吃。
想起刚才偷听到的话,他问汪阳:“小汪哥,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啊?抓人啊,找不到之类的。”
汪阳看了余醉一眼,余醉也看了他一眼。
“啊,没什么,小孩子家家的,跟你没关系别管了。”汪阳摆摆手企图糊弄过去。
陈乐酩见状,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下,配上他头上包的毛巾,像个一肚子坏水的蘑菇精。
“是吗?跟我没关吗?”
“刀架在我脖子上是跟我没关吗?那到底怎么才算跟我有关啊!”
他“砰!”一下把碗摔在桌上,猛地站起来,同时眼泪吧嗒吧嗒地就流出来了。
“又是这样,上次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
“生病不想我看到,就把我关在储藏室,说重要的事不想我听就背着我使眼色,就因为我是小孩子吗?可我也不想做小孩子啊,我从出生开始就比你们小了,我能怎么办啊……”
“小孩子的话不用听,小孩子不需要参与讨论,小孩子伤心了哄哄就好,我认真说过我不喜欢这样,但你们都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不当就不当!我不追了!”
随着他这一声委屈的怒吼,越来越多的泪水被震出来,挂在他濡湿的睫毛上一闪一闪地滚落,那张苍白病弱的小脸此刻执拗又可怜地板着,嘴唇都被硬生生咬红了。
汪阳和秦文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心脏就被揪起来。
在场看着他长大的哥哥不止余醉一个,见不得他哭成这样的哥哥也不止余醉一个。
两人纷纷起身,想要哄他又手足无措。
陈乐酩看着差不多了作势要跑,转身的瞬间被余醉捉住。
“好了,跟你说就是了,哭什么。”
他把弟弟拽进怀里,安抚地拍拍后背,想起小时候每次背着弟弟受伤还不告诉他,弟弟都会这样又凶又可怜地大哭一场,连台词都一样。
“为什么受伤不和我说,就因为我是小孩子吗?”
“可我也不想做小孩子啊,我也想保护哥哥啊……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我真的真的不喜欢这样……这样不好……”
余醉也知道这样不好,但他没办法。
他不想受伤的时候有人照顾吗?
他不想脆弱的时候有人安慰吗?
但十四年的时光横亘在那里,逼他不得不把自己活成一座顶天立地的山。
他和弟弟之间永远存在两个无解的命题。
一个是亲缘,一个是时间。
他不想陈乐酩做他弟弟,但陈乐酩不是他弟弟就没法陪伴在他身边这么多年。
他也不想比陈乐酩大这么多岁,但如果不是因为大这么多岁,他也养不活这个孩子。
年长者总是为自己多出的时间感到无力,却忘了年幼的那个也在因自己错过的时间而拼命追赶。
当然陈乐酩并不知道余醉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计划通了,他正流着泪在哥哥怀里偷笑呢。
“好吧你们说吧。”他抹抹泪抬起脸来,大猫有大量。
“但别想着骗我,不然我还是会生气的。”
余醉哼笑两声,在桌子底下给了他一巴掌:“你就吃准了我们怕你这套是吧。”
“嘿嘿。”陈乐酩见好就收,揉揉屁股等着听。
汪阳捡了点能说的告诉他。
“李善仁,就是那天挟持你的独眼龙,他来酒吧那天是他出狱后的第一个礼拜,我们把他料理了之后去调查他的个人账户,发现他在案发之前往里面存了十万块钱,并且购买了理财。”
“你觉得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不想死呗,陈乐酩心道,但面上装傻,“说明他想要很多很多钱。”
“对啊,他想要很多钱让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不是新仇旧恨一起算要和余醉同归于尽,那他就没有理由单枪匹马地闯进酒吧,毕竟我们三个都在。”
汪阳拿手在自己、秦文和余醉之间划拉了一下,“不是我说大话,我们三个都在这,就是阎王爷来收命也得加小心。”
“那他为什么上赶着送死呢?”汪阳问陈乐酩。
陈乐酩竖起一根手指:“他笃定自己不会有事!他有余醉的把柄吗?”
“哎,孺子可教。”汪阳跟个幼师似的循循善诱,“他手里有余醉的把柄,并且那个把柄在一个非常寸的时机发生了作用,但是那个时机下他是无法启动那个把柄的。”
陈乐酩想起他那天晚上收到的被当成骚扰短信拦截的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