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雨无凭
喜欢但是得不到,所以逐渐生出了恨,此时的吴明微觉得自己和那些爱而不得所以动了杀心的男人没什么两样。
张羽在半星期之后有了新消息,他在微信上告诉他:我打算回老家了,过年之后可能回来也可能不回来,看相亲的情况吧。
信息量太大,一向冷静的吴明微几乎从床上弹了起来,他揉着发懵的头,想了好半天,也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那边又发来一串字:跟你说一下吧,说不定是明年见,也说不定是永远不见了。
吴明微敲下:工作不干了?
那边立即回复:不干了,回老家,在我们县城做点小生意,买个房子。
关于相亲的具体情况,吴明微没有提起,张羽也没有提起,这种默契是令人讨厌的,吴明微重新躺了回去,写道:哦,挺好的。
好吧。
张羽只说了“好吧”,吴明微却看出了别的意思,他承认自己总是自作多情,又总要经营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他挺矛盾,当感情纠缠的对象变成了张羽,这种矛盾更上升到了极点。
张羽离开的那天,吴明微没有去送他。
他就这么走了,归来也成了未知数,走的第二天就下了雪。
等到这场雪彻底化尽,就快要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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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假期之前,吴明微在工体酒吧里认识了一个男孩。
他二十多岁出来闯荡,人长得英俊,做营销能赚到一些钱,他问吴明微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吴明微说自己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什么叫不该爱?”
“他是个小男孩,只爱小女孩,不会爱我。”
对方端着酒,微笑着打量他,问:“爱还是喜欢?”
吴明微改口了:“喜欢。”
“对嘛,爱这种东西在北京这个地方,”男孩摇了摇头,说,“这个地方不会有爱的。”
“喜欢而已,”吴明微低了低头,承认,“但我现在特别恨他。”
“他是无辜的。”
“我知道,但我就是恨,他回老家过年去了,很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他把我一个人丢下,用微信冷冰冰地通知我,说要走了,”吴明微爆了句粗口,摘下眼镜,说,“我现在最恨的人就是他。”
对方还是说:“你告诉他你喜欢他了?”
“还没告诉。”
“那他更冤了,我都同情他,”男孩和吴明微碰了个杯,说,“哥,别在没有结果的人身上下功夫了,你看看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吴明微干脆地摇头,盯着男孩的脸看,冷冷地说,“他比你帅多了,还有腹肌,不是健身房练出来的那种,是纯天然的。”
男孩端着酒站在那儿大笑,吴明微转了一下吧椅,白了他一眼。
结局是和营销男孩加了微信,对方还送了吴明微上车,笑着拍吴明微的肩,说:“哥,你人挺好的,记得下次还来找我。”
吴明微一头钻进了车里,没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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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羽被鞭炮声炸醒,一看手机才早晨五点多。
除夕了。
一开房间门,拿着手机的堂弟就往张羽的床上钻,他浑身冷冰冰的,张羽让他从床上滚下去。
堂弟舔着吃过辣条的油乎乎的嘴巴,说:“哥,你快起床,大娘说了,过年睡懒觉,一年都要睡懒觉。”
张羽裹好被子,在男孩屁股上踹了一脚,说:“管得真宽,玩你的手机吧。”
“大娘说过两天给你相亲。”
“你懂个毛线的相亲啊。”
“我当然懂了,”堂弟伸出手捏了捏张羽的胳膊,问,“所以你过完年就会结婚吗?”
张羽摇了摇头:“八字没一撇的事。”
“不结婚为什么相亲?”
“相着看呗,反正以后也不出去了,总要相的。”
张羽很心虚,他明白相亲只是他离开北京的众多借口中的一个,究其根本,离开的原因是吴明微,也是花花世界,是变得不能自控的人生方向。
堂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摇着头,说:“其实你应该在北京找个女朋友,咱们这里的女孩没什么好的。”
“哦?你很有经验啊?”
表弟才读六年级,但现如今的孩子们比大人更像大人,他说起这些与学习无关的事来头头是道。
下一句是:“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张羽掐了一下对方没褪去婴儿肥的脸颊,说:“好好学习,别整天瞎想这些有的没的。”
谈话间,晨光初显,远近的鞭炮声没有停过,张羽被堂弟拉着打了两把游戏,接着就被妈妈叫起床,去楼下帮忙了。
张羽一个人剁了一大盆饺子馅,被妈妈婶子们围着,问在北京这一年的见闻,张羽想逃,却被妈妈扯了回来,让他去和面。
张羽皱着脸,问:“你怎么不让我爸干?”
“他还有事情要忙,你快点儿吧,等着包呢。”
“我从一起来就在剁肉,胳膊都快断了,”张羽没好气地抱怨,可还是听话地舀了一大盆面粉,开始一点一点加水,慢慢地将其搓成絮状,他说,“你给我弄个馍,我先垫垫肚子。”
张羽干起活很利索,婶子们都夸他,还说他以后的媳妇就是享福的命。
张羽的脸几乎埋进面盆里了,他说:“别说了,说得我都害臊了。”
他不害臊,他只是烦。
“都快要娶媳妇的人了,可不能害臊,”二婶说,“我跟你二叔早就把红包准备好了,你可要争点气。”
张羽咬了一下嘴角,说:“谁说我要娶媳妇了?”
“你不是就要相亲了吗?别不相信,结婚、生孩子,都是一眨眼的事。”
张羽被气得胸口疼,他一边和面一边说:“你们倒是挺会添油加醋的,整天就知道给我传谣言。”
婶子们笑着说:“到了你就懂了,快得很。”
这幅过来人的姿态很烦,妈妈却责怪张羽没礼貌,说:“别和你婶子这么说话。”
女人们还是笑,说:“没事没事,我们张羽说话是直接,从小就开朗,性格可好了。”
堂弟救张羽于水火之中,举着手机从楼上跑下来,喊着:“哥,哥,有人给你打电话!”
张羽围裙都没脱,举着手机跑出了热火朝天的厨房。
在太阳底下定睛一看,却真的吓了一跳——是吴明微。
怎么会是吴明微呢?张羽想。
“吴医生是谁啊?”堂弟抬起头,被太阳刺得眯着眼睛,问。
张羽回答:“关你屁事啊。”
“不说就不说。”
堂弟伸出脚想绊倒张羽,纯属是打击报复,但张羽从他脚上跨过去了,走出了院子,站在大门外那副“吉祥如意福临门,四季平安万事顺”的对联底下,接了电话,说:“喂。”
“今天晚上能打个视频吗?”吴明微连问候都没有,开门见山,语气冷冰冰的。
张羽问:“是有什么事吗?”
“对,有事。”
“那你现在说也可以。”
“就晚上说吧,”吴明微说,“我晚上没什么事。”
“好吧。”
“你不大愿意?”
“没有,”张羽局促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说,“我在和面呢,跟我叔他们一起吃饭,要包很多饺子。”
“我们不吃饺子,吃年糕春卷八宝饭,”吴明微说,“但我其实蛮喜欢吃饺子的。”
“哦。”
通话两端猛地陷入沉默,张羽分出一半心,在想厨房里那盆没和完的面,但心脏还是跳得很反常,弄得他极其难受。
“挂了。”吴明微说。
“挂吧。”
堂弟正在院子里放窜天猴,爸爸和叔叔们在客厅里搭起了大圆桌,妈妈从厨房里挤出来找张羽,问:“你当上领导了?那么多的电话。”
张羽说:“朋友。”
“快去和面,一会儿帮忙擀皮。”
“知道了,”张羽一边走一边抱怨,“你别啰嗦了,说了八百遍。”
第25章
张羽的除夕是在饺子中度过的,剁馅是他,和面是他,后来没人擀皮,他又被叫了过去。
从早晨到傍晚,他只吃了半碗大锅菜和一个馒头。
“张羽,张羽,”妈妈一开始的语气还是平静的,到后来着急了,抬高了音调,满院子找他,喊着,“张羽!你把乐乐买的淀粉放哪儿了?”
张羽正待在库房里,合着眼坐在电暖气旁边烤手,他一个机灵,睁开眼睛叹了一口气,慢悠悠地站起来,拖长了声音回答:“来了……”
“你快去帮忙,”妈妈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说,“乐乐跟果果都在帮忙呢,你有点儿眼色。”
“我累死了,”张羽打开橱柜的抽屉拿出了淀粉,从碟子里拿了两片肘子吃,说,“别叫我了,我歇会儿。”
“你别给我装昂,多大的人了,”妈妈还是慈爱的,她抬起手揉了揉张羽的头,说,“过年就这样,你去看看你爸他们有什么要帮的没,马上就吃饭了,快去。”
“我明天要睡一整天。”张羽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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