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雨无凭
“哭了?”吴明微小声地问,有点被吓到了,抬起手摸了摸他脖子,说,“甲流很难受的,我知道。”
“不是。”
“那怎么了?想我想的?”
“嗯,”张羽回答,“还有,范总早上来给我送药了,他说你以后会结婚,是,我知道你以后会结婚,但想想还是接受不了,我们能晚点儿再分手吗?”
“他说我要结婚?”听了原因,吴明微都笑了,说,“我爸妈都管不了我结婚,他?你当他在狗叫好了。”
“不是,”张羽松开了吴明微,吸了吸哭红的鼻子,说,“是叔叔阿姨的意思。”
“行,那就让他们意思吧,反正也意思很多年了,”吴明微觉得没必要因为这件事哭,但能理解生病脆弱的张羽为什么在乎,他说,“好了不哭了,我回来看看你,晚上就得走了。”
“上海吗?”张羽又抱上他。
“对,明天还有一整天的会,”吴明微说,“今晚要准备材料。”
想了想,又问张羽:“怎么不亲我?”
“别了,会传染的,很难受。”
“那你先告诉我想不想亲。”
“不想。”
张羽回答得果决,抱着吴明微不撒手,吴明微费了力气,才从他的怀里钻出来,拿了两张纸给他擦眼睛,说:“没关系,我是医生,不会传染的。”
张羽无语地看向他,眼神大概在问:我有那么傻?
吴明微看了一眼手机,笑,说:“我打疫苗了,真的打疫苗了,不骗你。”
张羽还是迟疑。
天色更暗了一些,斜阳飘进房间,窗口留下两个人的剪影,吴明微把手机放进了大衣口袋里,抬起手,抓住了张羽的背心,然后,慢慢凑近,主动地吻上了张羽的嘴。
张羽猛地伸胳膊,箍上了他的腰。
顿时,吻得难舍难分。
传染就传染吧,吴明微想,热恋期异地分离,等待这一天已经太久了,他在北京想他,像是一滩在炉子上快要蒸干的水。
温存了一会儿,吴明微让阿姨送来了家里煮的饭,好香,有清淡炖鸡和芥兰山药,还有一些肉丝虾仁粥,他陪着张羽在宿舍吃饭,帮忙收拾了公用的桌子。
看见了一本折起书角的《电工自学、考证、上岗一本通》,压在下面的是《驾驶员理论考试手册》。
吴明微翻着两本书,问:“你们这里有人要学电工?一边学还一边考驾照?”
“都是我的,”张羽有点不好意思,说,“本来打算证都拿到了再告诉你。”
“这么努力啊张羽同学,”吴明微把书放回了原位,说,“驾照我记得你说过,但为什么突然学电工啊?”
“想学个赚钱的手艺,”张羽捧着不锈钢饭盒喝汤,说,“水电工的工资还挺好的。”
吴明微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身边,说:“你不是有手艺嘛?油漆工啊。”
“你忘了?认识没多久的时候,你跟我说油漆对身体不好,我一直记着,”张羽抬起头看着吴明微,把他的手握住,说,“本来不在意,反正那么多人都在干,但现在和你在一块儿了,得好好保重身体。”
吴明微心底涌起暖流,问:“为我吗?”
“对。”
“可是张羽,就算没有我,也要好好保护自己。”
这只是吴明微的关切发言而已,但搭配了范小豪上午带来的消息,就显得酸楚了。过了一会儿,傍晚下班,同寝的其他人都回来了。
他们一推门,看见桌子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个人,穿得实在是高级又熨帖,和这间屋子格格不入。
“张羽你好点了吗?这位是……”
小王最机敏,一下子就猜到这是吴明微,他小声提醒同寝同事:“这应该是明微呀,明微你知不知道?就——”
“哦哦,明微吧!”宿舍老大哥立即笑着迎上来,要和吴明微握手,说,“小老板好,久仰久仰。”
小王也前来打招呼,说:“明微你好,张羽跟我说过你,我是他好同事好朋友,叫王海军。”
“你好,明微……”
寒暄太多,吴明微一个对阵好几个,到后来说了无数个你好,他本来想要一个告别吻的,但看样子没可能了。
就转身走到张羽床边,看着又烧起来的他,说:“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记得吃药。”
张羽爬了起来,下床找外套,要送他。
“不用,真的,”吴明微按住了张羽穿外衣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听话,快躺下休息,我回上海了。”
话说完,吴明微就转身走了,又一一回应那些人的道别,张羽站在最后,抱着吴明微买给他的羽绒服。
怅然若失吗?会,甚至是肝肠寸断,匆忙的见面比分离还让人痛苦。
揣着复杂的心事,张羽重新回到了床上。
/
单纯甜蜜的日子没维持多久,那些从爱情衍生的苦恼就把张羽包围了,他从流感中痊愈,继续自学着网上买来的二手水电工教材,还在休息日抽时间去驾校练车。
吴明微爱他,他知道,但他像个每天得到一颗糖的小孩儿,如果有一天突然没有糖了,又该怎么办呢?
苦楚是潮汐,有时候浓重,有时候平息,张羽逐渐明白:他根本没时间走完变弯的心路历程,爱情这东西太可怕,染上了就只要爱情,只怕没有爱情。
趴在被窝里用台灯看书,看太久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台灯的蓄电已经快要耗完,张羽合上了书,翻手机看消息。
吴明微发给他一个链接,是别的情侣发在网上的照片,红底二寸,爱心胸针白衬衫,两个很帅的男生。
张羽问:你想拍吗?
想,列入计划吧。
那等我下次去北京?
我都可以,你会觉得太早吗?
不会。
张羽很爽快,吴明微却说:还是算了,以后再说吧,顺其自然比较好,对吧?
他很纠结,想做一些出格冲动的事,又觉得不够稳重,他早为自己剥夺了幼稚的资格,要在张羽身边做个克制的大人。
那可是“结婚照”,吴明微想,还是不要贸然地拍比较好,否则今后要是决裂了,就是笑柄了。
他躺在床上,暂时不看手机,盘算着怎么送出买给张羽的第一个正式礼物。
是一条颈链,其实没有新意,但昂贵的价格能表达炽热的爱;简单的链子上坠着简单的金属环,微微变形的设计,可以刻字——吴明微定制了张羽的生日。
他当时想的是,还是别留下自己的痕迹了,这样子就很好,哪怕分手了,也不至于变成一个眼中钉一般的存在。
吴明微担心的不是世俗的阻碍,不是观念逐渐不合,更不可能是金钱,而是人和人之间一贯存在的薄情,每开始一段恋爱,他都会这么想,和张羽这次更甚。
会一直爱吗?到他三十岁风华正茂时,自己已经四十多岁,他会不会去爱下一个男人?又会不会重新爱回女人?
年轻男孩喜欢刺激,对他们来说,和谁上床都差不多。
那么,当刺激消失了呢?
想到了这里,吴明微不禁深深吸气,转移着注意力,让自己少想那些,他以前从来不惧怕关于分手的设想的,但现在不是了。
“张羽,”他忍不住给他发语音,说,“我好想你啊,想快点儿看见你。”
张羽躺在被窝里用耳机听,用文字回复:我也是。
第二条语言,吴明微说:“最近好寂寞,会梦见你。”
深夜,美人,这种内容的语音,说不是勾引张羽都不信,他把两条语音各听了五遍,下边硬得根本睡不着;后来只能起床,穿着背心去了走廊里的公用卫生间。
冲动又潦草地动手搞完了,去楼梯间里,喘着气给吴明微发语音,说:“你想想办法,来救我的命吧,我他妈快要憋死了。”
吴明微问:“干嘛呢这么喘?”
“日空气。”
“别这么粗鲁好不好?”
“那怎么说?日左手?”
“别说了你,我也不行了。”
这条语音是吴明微隔了半分钟才丢过来的,他声音变得低哑,带着喘气声,魅惑得不成样子。
张羽抬头看了一眼楼梯拐角的监控,默默打消了做出古怪行为的冲动。
他写:想回北京了,回去天天都和你睡一起。
嗯,可以,回来吧。
六个字来自吴明微,一看就是失去理智情境下的杰作,要是平时,他肯定会说:“你工作不要管了?”
或者说:“天天睡一起……我还上不上班了?”
一想到这些,张羽更难以抑制本能的冲动了,喉咙梗得几乎吞不下东西,全身的血液都往下流去。
第49章
张羽连夜买好了去北京的高铁票,启程时间是最近一个休息日的早晨六点多。
出发的前一天,他花了一个多小时洗澡,刷的是小王的水卡。
“没钱了,”张羽顶着条干毛巾,从公共浴室回到了宿舍,他顺手把卡放在桌上,说,“谢谢哥,你下次刷我的。”
“你的卡先找到再说吧——哎,不对,”小王磕着瓜子转过头来,伸手暂停了在看的电视剧,问张羽,“你刷了多少?”
张羽答:“十三四,十四吧。”
“多少!”
“十三块九应该是,”他开始擦头发了,笑着拍了拍小王的肩膀,说,“你以后拿我的刷够十四好吧?十五,二十也行。”
小王把嘴上的瓜子皮吐进手心里,扔进了垃圾桶,讶异,说:“卧槽,你干啥了?杀头猪都用不了十四。”
“洗澡啊,还能干啥。”
“大哥你确定皮肤还完整吗?”小王站了起来,绕了一圈检查半裸的张羽,说,“我平时洗顶多一次刷三块五。”
张羽用力地揉擦着头发,弄得水珠子乱蹦,说,“确定,我很好,不是说了么?要去见对象。”
“他特别爱干净,”张羽裸露的上半身还是潮湿的,他像是吐槽,实则炫耀,说,“我得洗干净了,不然担心他嫌弃我,你摸摸我胳膊,可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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