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曦草
他又补充了一句:“也别跟你那群里的人说这些。”
阮恒瑞:“好吧,我明白了……”
“唉,我早知道你很惨,但没想到你这么惨。”阮恒瑞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你看你,憋屈得脸都红了。天天跟邵沉在一起,日子很不好过吧?”
阮恒瑞露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叹息着拍了拍谢忱的肩膀。
谢忱脸色僵了僵:“……你知道就好。”
第22章
谢忱的那番信口胡诌的震慑效果显著, 阮恒瑞一连安分了好几天,邵沉在场的时候甚至连话都没那么多了。
虽说还有那群群友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但眼下阮恒瑞这个炸.弹算是勉强熄了火, 谢忱心安了不少。
他不用再处心积虑地盯着邵沉和阮恒瑞,神经没那么紧绷了。
与此同时他没忘记邵沉前两天把他耍了一通,想起来都觉得又蠢又尴尬,所以这两天别说是跟着邵沉走,除了拍戏的时候,连看都不怎么看邵沉了。
谢忱的转变相当明显,邵沉想不注意到都难。
前两天还是跟着人后头转的粘人精,转眼就变回那个冷酷无情尖牙利嘴的小少爷了。
邵沉猜测他大概是又惹到小少爷了,他回想了一下前两天发生的事, 大抵只有那件洗手间事件能让小少爷如此不留情面了。
想想也是,向来都是谢小少爷耍人, 几时轮到谢忱中套?生气也在所难免。
邵沉知道他是踩到猫尾巴了,不费点心就哄不回去了。
然而谢小少爷不是那么容易讨好的,邵沉屡战屡败,碰了好几次钉子,基本都被谢忱嘲讽回来了。
邵沉哭笑不得, 暗道一声“脾气真大”。
所幸谢忱还算公私分明, 虽然身上长出了不少新刺, 但是该演的戏还是演。
还有二十分钟就开始拍摄了, 邵沉主动去找谢忱对戏。
今天即将要拍的这场戏,顺接的是上回初遇的情节。
处理完伤口之后,秦岸如约放江霭走了。
江霭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谁知第二天秦岸又来了。
秦岸出入这个专家诊室就像出入自己的家, 来去无阻, 他不请自来地坐到江霭对面的椅子上,勾起唇笑:“又见面了,医生。”
他似乎对这个冷淡的医生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这种兴趣与性无关,仅仅是一种充斥着好奇与新鲜感的兴趣。就像拆盲盒一般,他抑制不住地想拆开这个医生外面的那层丝带,想要看看里面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江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作回应。
没有得到理想的回应,秦岸却一点都不气馁,自说自话地把话接了下去:“我的伤还没好,辛苦你再帮我换一次药。”
江霭这次终于开口了:“你可以自己换。”
“怎么也该负责到底吧?”秦岸语气委屈,把药放在江霭手上的动作却是游刃有余,“我也是你的病人,医生。”
……
秦岸来了一星期,每回的借口都是治伤换药。
秦岸的所有举动都恰好把握在礼仪范围内,偶尔会超出一点点,但很快又会在江霭感到不适前收回去。
即使如此,江霭还是感到了冒犯。尽管秦岸把分寸掌握得很好,但他见过秦岸锁骨下方的红A,他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次两次还能忍受,次数多了难免厌烦。
可他并不是在厌烦秦岸。
他更像是在逃避遮掩,与此同时又有点好奇,可那鲜红而刺眼的红A让他望而却步。
他是医生,自然不信神学,可世人并非如此。红A是罪证,这是普罗大众广泛承认的事实,即使没有科学依据,人云亦云,也足以指鹿为马。
他并不想惹麻烦。
况且这些东西只是生活的调剂,有没有都一样,他犯不着为了虚无缥缈的东西送命。
江霭越是冷淡,秦岸就越是好奇。他直觉这个人冷淡之下一定有别样的面貌,只是不会轻易显露出来。
秦岸的食指划过江霭的衣领,轻轻拨开一些,刚好能看见左侧锁骨末端的位置。
他惊奇地“噢”了一声。
江霭的锁骨白皙而精致,中间一潭凹陷,仿佛是刻意给人留有想象的余地。
而他的锁骨下方,什么也没有。
也没有红A。
江霭本是个如玉君子,好似没有什么能牵动他的情绪。然而这一次,他难得地生气了。他一把推开秦岸,这一下非常用力,秦岸一下没防备,踉跄两步往地板上摔去。
“我什么也没看到,”邵沉台词功底好,秦岸的角色被他揣摩得十成十,“对不起,你别生气。”
秦岸道了歉,可江霭依旧冷着一张脸,没有回应。
江霭没有台词,谢忱静静等邵沉往下念。
但邵沉似乎觉得不太对,把最后那句又说了几遍。
谢忱皱了皱眉,忍不住问:“这句怎么了?”
明明说得挺好的。
“是我的错。”邵沉抬手将谢忱手上的剧本往下按了按,直到谢忱露出原本藏在剧本下面的脸。他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地道:“别生气了,行不行?”
这不是剧本原本往下接的台词。谢忱怔了怔,突然反应过来邵沉说的是前两天让他不爽的那件事。
他臭着脸说了句:“谁生你气?我没那么小心眼。”
“那这两天,怎么都不跟着我了?”
邵沉略有些遗憾,粘人的谢小少爷打着灯笼都难找,好不容易遇见一回,可惜时效很短。
“……”
当然是因为阮恒瑞最近安分了不少。
这理由谢忱不能说,所以他只好使出传统艺能,强行掐断话题:“你管我?我爱跟就跟。——你还对不对戏?不对就滚。”
谢忱话问得理直气壮,却不是真的想邵沉走,毕竟他才是演技烂的那个,需要对戏的人是他不是邵沉。
所以他又恶狠狠地补充了一句:“你敢走试试?”
眼见着小少爷又完成了一整套口是心非的流程,邵沉一点都没被他那故作凶狠的表情震慑到,反倒觉得他像只张牙舞爪的猫。
有点……可爱?
谢忱脸皮薄,戳穿他的话就又该上脸了。邵沉哑然失笑,重新拿起剧本,“没生气就好。我们接着对戏。”
-
《红A》的拍摄渐渐走入正轨,王海晏感到非常欣慰。
他听闻谢忱在《问心》剧组时是个不知收敛的少爷脾性,一度担心过让谢忱来演男二会不会过于冲动,毕竟他的要求高,有时候急起来说话难免难听些。可直到现在,谢忱虽然偶尔会表达不爽,但该听的话还是会听。
谢忱的状态也渐入佳境,刚开始两天谢忱一条戏要拍好几遍才能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照这个进度下去,也许他们能提前结束拍摄。
王海晏一边想着,一边走进片场。他一般来得比所有人都早,故而来的时候片场只有他一个人。
走进老地方,他却奇怪地发现,里面排的不是《红A》今天这场戏所需要的景。再看场景外围竖的牌子,上面写的不是《红A》的名字,而是“《秘密》剧组拍摄”。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今天下午排我们剧组的时间吗?”
《红A》的取景地在市郊的影视城,虽然地方偏远了些,但也有不少剧组前来拍摄。隔壁剧组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两个剧组比邻拍戏,却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
隔壁剧组在拍的电影也是耽美类型,但是比起他们这个又穷又破的小作坊,隔壁剧组显然就大气得多,各种道具布景都是最高级的,力求逼真还原,场面宏大,经费不要钱似的烧。
从外面看过去,这两个剧组就像对照组,除了题材相似,基本上没有其他共同点——一边穷得连一个最普通的道具都要反复使用,另一边富得连大厅地毯上的花纹都要精益求精。
隔壁剧组的人在闲暇时间也从来没有过来串门的意思,《红A》的一切都很简陋,
王海晏看着这精致的布景,不由得皱起眉头,“我去找人问问。”
影视城不向剧组收取场景租赁费,所有场景都免费使用,剧组单独的布景费则另算。他们主要依靠游客门票以及游玩项目进行收费盈利,吸引游客的招牌之一就是进来就有机会遇到明星或者围观剧组拍戏。
所以影视城的人也是会见风使舵的,哪个剧组有人气他们就卖力宣传,对其百般讨好,哪个剧组人气低、没有知名演员,他们的态度就没有那么好了。
“王导,您也别为难我们。这场景由谁来拍,也不是我们能决定得了的,”工作人员说,“您可以跟隔壁剧组沟通一下,协调一下时间。”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把皮球踢回来,他们管不了也不想管,让王海晏自己想办法。
王海晏气得不行,本来今天安排好了拍这几场戏,现在场景一换,今天一天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但这件事,这个管理人员确实做不了主,他在这里生气也没用。
王海晏想了想,还是打算去找隔壁剧组的人问问什么情况。
他走回原来的地方,隔壁剧组的导演和摄影师都来了,正聚在一起讨论机位的问题。
王海晏走过去,叫住其中一个人。
这人他认识,名叫潘明成,是个导演,导过几部有热度的戏。但王海晏认识他不是因为他看过那几部戏,而是因为他是自己以前的同学。
“哎,你是不是那个……”潘明成眯着眼睛将王海晏从头打量到脚,打量了好几回才不确定地吐出一个名字,“王海晏?”
“好久不见,”王海晏随意客套了两句,“十几年没见,你都成大导了。”
“真的是你?”潘明成的模样看上去似乎是惊喜的,听见王海晏的话,又故作谦虚地摆了摆手,“也就拍过几部戏而已,”
“你是隔壁剧组的?在里面做什么?”
潘明成回想了一下隔壁剧组是个什么光景,又说:“我记得隔壁剧组是个穷剧组,你在那边打杂还不如来我这,你可以当我的助理。都是老同学,我给你的待遇肯定不会差。一个月五千,怎么样?应该配得上你现在的水平了吧。”
潘明成这话明着是在帮他,实则是在暗暗炫耀。
当年读大学时王海晏就是各项第一,门门成绩优秀,各种奖学金拿到手软,毕业设计更是火出了圈,让人好不嫉妒。
潘明成便是嫉妒者之一。后来王海晏家中遭遇变故,没有再继续从事影视业,旁人只觉得惋惜,潘明成却暗自庆幸。
老天赏饭吃又怎么样?赏了也要看有没有这个运气吃到。
“谢了,不过用不着,五千块我还看不上。”王海晏知道这人没什么真心,语气也冷淡下来,“还有,我不打杂,我是总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