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是在今天 第12章

作者:绯色分析 标签: 近代现代

张裕舒没理他。

“好啦好啦,其实是吐真剂啦。”林惊昼坐下来,弯着眼睛说,“把你银行卡密码告诉我。”

张裕舒漠然地看他一眼,说:“你喝醉了。”

林惊昼拍了拍自己的脸,觉得有些烫,他的酒量好像没跟着他一起转生,他呼出一口气:“好像是有点。”

“走吧。”张裕舒说完就站了起来。

林惊昼不明所以地跟着他走了两步,有点疑惑地问:“去哪?”

“顺路送你回家。”张裕舒说。

林惊昼回头看了一眼:“那我得去跟导演说一下。”

张裕舒伸出手,揽住他的腰,同时脸靠近他,低声说:“用不着。”

林惊昼闻到张裕舒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他有些不自在地咽了下口水:“你真要当我金主啊?”

张裕舒低低地笑了一声:“不是你给我下的chun药吗?”

林惊昼闭了闭眼,有些绝望,心想,这小子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喝大了?

张裕舒就这么揽着他往外走,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林惊昼也没办法,这个身体比张裕舒矮了一截,骨架也小,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事已至此,狐假虎威一下也不错,于是林惊昼转脸看张裕舒,目光称得上含情脉脉。

但张裕舒丝毫不领情,他掐着他的下颌骨,就把他的脸拧开了。

林惊昼咬了咬牙,忍着没跟他计较。

等坐进车里,林惊昼突然感到一阵疲惫,他靠着椅子,打了个哈欠。

他把这个疲惫怪罪于张裕舒出格的行为,那只手扶着他的腰,像一排牙齿。

特别过分。

张裕舒上了车,跟司机说了地址,就拿出平板,开始看一些字很多的东西。

林惊昼眼皮沉重起来,酒精开始侵蚀他的大脑,他撑着脸看街景飞速后退,他不自觉哼起了歌。

这是《日后常相见》的原版,很轻快,很活泼。

林惊昼对自己的行为一无所觉,他哼着哼着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梦里有一大团一大团的棉花云。

做了两个梦之后,林惊昼才睁开眼睛,车里车外都很安静,只有路灯落下一圈影子。

林惊昼抓抓头发,有些混沌地说:“是不是到了?”

张裕舒仍然在看平板,他吝啬地“嗯”了一声。

“怎么不叫醒我?”林惊昼按了按眼睛,想要驱赶掉刚睡醒的那种绵软的感觉。

张裕舒没有回答。

于是林惊昼按住了车门把手,说:“谢谢张总送我回家。”

他说完就打开车门下了车,但一抬头一下子愣住了。

这不是许来住的那个小区。

这是林惊昼遗嘱里的那套房子。

张裕舒带他来了。

第15章

林惊昼站在那里有点懵,张裕舒打开车门从另一侧下车,走到他旁边,平静地开口:“走吧。”

林惊昼没动,张裕舒有点不高兴地皱眉:“不是你要来这里的吗?”

林惊昼吸了一口气,迈出一步之后又顿住,他抬起脸,茫然地说:“往哪里走?”

张裕舒长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他前面,给他带路。

林惊昼步伐有点不稳,他很庆幸,他今天喝了酒,一切都可以让张裕舒理解成他酒品很差。

这个小区离鼓楼大街很近,房子是他和张裕舒分手之后买的。

林惊昼后知后觉,很多事情的时间,他都是基于这件事来记忆,分手成为了一个绳结。

这是个老小区,分两个区域,林惊昼住的那一边,有一个只有住户才能进入的花园,但是物业审美很差,花园打理得像道路绿化。加上北京的尘土,整个花园都是灰头土脸的。

林惊昼在这里住了很久,无聊的时候会到这个花园里来坐着,给长得最张牙舞爪的那丛灌木叶子一片一片擦灰,他称之为解压小游戏。

张裕舒看起来对这里确实不熟,他站在单元门门口确认了好久,才推门进去。

小区加装了电梯,张裕舒按了顶楼的按钮。

林惊昼一言不发地跟着,直到走到他曾经的家门口,看到张裕舒很快速地输入了一串密码,门锁发出滴的一声。

林惊昼有点发怔:“你不是说你没来过吗?”

而且也不是这样的,他没有用过密码锁,他留给张裕舒的就是一把钥匙。

张裕舒没说话,他只是伸出手,拉住了林惊昼的胳膊,有点用力地把他扯了过来,推进了家里。

月光亮堂堂的,房间里银辉浮动,世界只剩一个轮廓。

林惊昼站在那里,面对着空荡荡的客厅,仅有的几件家具都盖着白布。

那高高堆起的,如同坟塚。

林惊昼有些难以呼吸,他面对着自己的坟。

张裕舒打开灯,光一下子亮起,带着微微的暖色调。他走过来,毫不在意地掀开林惊昼面前的白布,径直坐在了皮质的沙发上。

心慌的感觉被驱散一点,林惊昼使劲眨了眨眼睛,然后偏过头,装着好奇那样,四下看了看,问:“这里为什么这么空?”

张裕舒往后靠在沙发上,背挺得很直,他不太在意地说:“这你应该去问林惊昼。”

林惊昼抿了一下嘴唇,心里想着,不是这样的,当然不是这样的,他明明留了很多东西在这里。他收藏的那些cd,打口带,黑胶唱片。没有拆封过的书,粉丝给的手写信,这些年各地出差捡的石头,购买的纪念品,还有满满一个盒子的吉他拨片。

他每到一个地方演出,就会在表演时用过的吉他拨片上写上地点和时间,带回家之后丢进饼干盒子里,突然有一天就堆满了。

“怎么会这么空?”林惊昼苦笑起来,声音很轻很轻,“怎么会呢?”

张裕舒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这份安静太难捱,林惊昼突然转身,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他和张裕舒对视,声音有些大:“他怎么可能不给你留东西?”

林惊昼咬着牙,眼睛也有点红,他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妥当,就使劲一挥手,好像想把这句话扇走。

张裕舒突然站了起来,他很冷静地说:“这里有一个我不知道密码的保险箱。”

林惊昼愣住:“不知道密码?”

张裕舒走到书房的门边,按住了门把手。书房的采光不好,一开门,就有一种陈旧的气味。

书房也是空的,只剩下当时装修的时候,林惊昼定制的那一排顶天立地的书柜,仍站在那里。

张裕舒伸手进去,打开那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保险箱。

保险箱不大,一只手就可以托住。

张裕舒拿着它,盘腿坐了下来。

林惊昼下意识学他的动作,坐到地上才注意到书房的地毯也还是原来那一个。林惊昼伸手摸了摸,触感依旧柔软,像是被人精心打理着的。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中间摆放着那个保险箱。这是一个相当老式的保险箱,甚至还是四位密码锁。

林惊昼感觉自己酒醒了不少,他伸手撑脸,说:“你是不是把密码想的太复杂了?”

张裕舒不太高兴地讲:“莫名其妙给我留了一套房子,又莫名其妙藏了一个保险箱,密码也没写在遗嘱里,叫我怎么猜?”

林惊昼眼睛乱飘:“他肯定是觉得你肯定能猜到的。”

张裕舒抱起胳膊,不爽道:“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林惊昼用手指点了点保险箱:“你不如想简单点。”

张裕舒立马说:“我没有想。”

林惊昼长长地“哦”了一声:“那你现在想想。”

张裕舒表情有点嫌弃,他伸出手,按了四个0。

紧接着,保险箱就打开了。

林惊昼有点骄傲地说:“你看吧,我就说要想简单点。”

张裕舒脸都黑了。

林惊昼不懂张裕舒在不高兴什么,他晃了晃身体,又说:“看看里面有什么吧。”

张裕舒的表情更难看了,他从保险柜里掏出了两样东西,一个粉色的发夹,一个老式的八音盒。

“你确定这是林惊昼给我留的东西吗?”张裕舒冷笑着说,“按照我对他的了解,这就是他随手放进去的东西,保险箱也是,随手塞在里面,转头就忘了。”

林惊昼一脑门的汗,他想解释,但又什么都不能说。

张裕舒捏着那个发夹看了看,表情有点讽刺。

“但他留了这个房子给你啊。”林惊昼试图弥补。

张裕舒恶狠狠地盯着林惊昼看了一眼,然后目光转开:“我真是要谢谢他了,死了还能给我添堵,难道我很需要这个房子吗?”

林惊昼被他完全噎住,那个时候他和律师沟通遗嘱的事情,只有这套房子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的那些唱片收藏,半生的收集,那些零碎堆积着的,写满林惊昼名字的生活证据,只能留在这个房子里。

实际上,他就是如此自私的一个人,所以他才会这么不负责任地选择把房子留给张裕舒。

既然给了,张裕舒怎么处理都跟他无关,全部丢掉也好,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林惊昼有点难受,不是因为房子空了,而是因为张裕舒此刻的坏情绪。

就像动画片里会出现的血手,把他掐住,让他感到愧疚。

林惊昼深吸一口气,说:“八音盒呢?八音盒应该有什么特殊意义吧。”

张裕舒随手把八音盒丢在一旁:“有个屁,他连歌都没给我唱过。”

林惊昼想解释的话都冲到了喉咙口。

——可是你那个时候明明告诉过我,因为小时候被逼着练钢琴,所以讨厌和钢琴有关的一切,连歌都很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