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见仙踪
第87章
“你知道的吧, 星际联盟统共有七支Alpha军队呢。其中由牧寒云直接指挥的第一Alpha军队人数最多。”
小陈翻看手机上别人报的数字,说:“总共108363人。”
“唉......”
他可怕地叹口气。自看到景慈散布的内容后,一种地球马上要毁灭爆炸的杞人忧天感挥之不去,恐慌、无助:“虽然别人骂牧元帅骂得真的特难听, 但不得不说, 违抗阃令, 不允许自己的军队接种药剂这件事情,谁都无话可说。他做得太无可挑剔——这些人的家属,没有一个人骂牧寒云。他们都在以最虔诚的方式悼念牧元帅。”
“因为除了这些人之外, 星际联盟里的其他六支Alpha军队共有536957个Alpha军兵。他们全接种过基因药剂......”
更详细的内容不必小陈再如数告知, 陆承安也能想象得到。
手指间的香烟即将燃尽, 陆承安始终一动不动。小陈看出他绝对不只是因为视频内容才如此缄默, 他明显是在想念某个人。
一个远在天涯海角的人。
留下安静空间,小陈转身走了。外面的世界还在混乱。
帝国联盟的景慈“引爆”卡片中的部分内容,牧寒云20年来的残忍形象公之于众。全星际联盟的公民都已知晓基因药剂。
他们游街示众, 他们长扯横幅,他们嘶声呐喊着让星际联盟官方给予公民一个解释。
536957位Alpha军兵......
全部都有家庭。
他们有父有母, 有妻有子。
就算是孤儿、没结婚的, 在社会中也有同学跟朋友。
“社会人际关系”是每个人类独立于世时的天然行为。
就算真的连一个朋友都没有的, 只要活着就得吃饭、喝水。
每个人都需要和各种各样的人产生一定联系、交集。
天性不可违。
如果接种过基因药剂的军官放假或退伍回到社会, 看谁不顺眼直接杀人呢?
几十万个危险份子。
如果人人都像牧寒云......那他们还是他们吗?
此事引起的连锁反应导致上百万个士兵的家属哭天抢地。
他们的孩子、丈夫、父亲又或兄弟, 朋友抑或知己,这个在星际联盟第二Alpha军队已经当兵五年,那个在星际联盟第四Alpha军队已经当兵三年。
在星际联盟第五Alpha......
除第一Alpha军队之外,剩余六支的Alpha军队的家属们犹如蝗虫入境。
百万张嘴巴无一遗漏地扯开嗓哭喊着,仿佛天已塌地已陷。
对此历时将近五个月,星际联盟给出的唯一解释:没有人知道牧寒云活着的时候到底想干什么, 他真心对待自己的下属,却将一种灭欲人性的基因药剂扎进旁支军队的同胞腺体。
行为可怕,当执死刑。
也许这就是第一Alpha军队为什么永远都是最顶尖的原因。
牧寒云被权势、被想做至高无上地位的私心所蒙蔽。因此一步错步步错,直到最后没办法回头,只好用壮烈牺牲于前线的结局挽回弥补一切。但为时已晚。
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中,恳请全体公民稍安勿躁。
这种把所有脏水都泼在一个永远没办法再开口说话的死人身上、回答又模棱两可的行径当然没让任何人满意。
而且他们这一冷冰冰的“稍安勿躁”直接勿躁三年,再也没露面回应第二次。
所有人都知道,不问原因直接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一个牧寒云,还没有那么大本事。能让近六十万的Alpha军兵作为实验品接种药剂。
如果药剂真的是星际联盟官方给的,为国效忠的军兵只认为这是他们的职责。
国要他们死,他们便要死。
......
牧寒云捐躯以后,星际联盟军队里有一颗新星冉冉升起,饱受官方期待。
——景尚。
景慈与牧寒云的爱子。
星际联盟也有人形武器了。
当初岑孟为让景尚为星际联盟效力,佯装遗憾道:“你父亲曾经那样对你,我感到痛心。”
“你小时候来过军队,我抱过你,应该还记得吧。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如果我那时候知道你父亲......我实在对不起你。”
“如果你能重新接受星际联盟,我愿意向上级申请,免了牧寒云的烈士封号。”
21岁的景尚似是感受到这个比他年长几乎有百岁的将军想说服他的心,深紫色的眼睛自始至终没有泛起一丝欣喜的涟漪。
他的眼神使人猜不透,对视良久却无言中,岑孟觉得浑身不自在,正打算说点什么,便听这个已在前线参加过无数场大战小执的青少年缓声说道:“这就是他致死也要效忠的国家吗?”
岑孟面色微微一变,很是挂不住脸皮的样子。
“我和牧元帅之间的父子恩怨,用不着你们变相掺合。”景尚没有丁点儿的恭敬,冷淡地转身即走,说,“我也用不着你过来代表军方给予好处当说客。我出生在星际联盟。”
不管他态度如何,最后一句话甚得岑孟之心。
有了景尚,景慈想攻下星际联盟,不说他痴心妄想,没个十年八年也不可能吧。
景尚拒绝岑孟开绿灯,三年来与帝国联盟的前线之战一场都没落下过。
每天脸上都是抹不净的血。
残肢断臂、身首异处、尸骨无存,这一秒还在说话的战友下一秒便飞至半空,早已是家常便饭的景象。
他杀过数不清的人,流过数不清的血,凭借大大小小的军功在21岁的尾巴任职少将,又在24岁的开始升任中将。
前途似锦且无量。
“小陆,我跟你说,你男朋友现在是中将了啊。”小陈从豪华牢房门口探头朝里面说道。
陆承安头也不回,简单应了一声:“嗯。”
小陈撇撇嘴,咕哝:“越长大话越少。”随即发愁般地更小声,“好久也没笑过了吧......”
1月12日,冬。
冬天是个很冷的季节,外面应该已经银装素裹。不过也不一定,星际联盟向来不怎么下雪。
前天,1月10日。
是景哥24岁的生日。
陆承安穿着无菌服,戴着实验手套。长时间聚焦的眼睛终于感到疲累从仪器上移开,抬眸朝南墙上的一扇小小窗口望过去。
他想放松一下眼球,但几片白色片状物轻轻地掠过窗口,吸引走他的注意力。
它们斜斜地飘荡着,能教人从中看出风在往哪里吹的形状。
......原来是下雪了啊。
服刑的第五年,陆承安脸上属于18岁少年的青涩与桀骜消失在1000多天的时间空隙里。
他凌厉、沉稳,明明样貌与之前相比没什么太多变化,可他周身逸散而出的气质已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陆承安戒掉了脏话,几年来没再说过半个脏字。
更准确地说,他每天说出口的话都能用十根手指头衡量,恐怖的是还在逐步减少。
仿佛他觉得每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每天除了对着实验机器还是对着实验机器。
面对时而犯神经的莱恩,陆承安包容度极高。
因为实验毫无进展莱恩躺地板上撒泼式的崩溃大哭时,陆承安没有远离他,没有骂他是个老不死,而是默默地拿纸按在他脸上擦眼泪。
等到莱恩被这样的陆承安弄得心惊胆战坐起来后,陆承安才堪称柔和地说:“哭完了吧,老师。哭完就起来做实验。”
冷静得像个人型机器。
等到小陈发现不对劲的陆承安已为时太晚。
他难受得告诉陆承安他大变样,陆承安还疑惑:“是吗?”
继而摇头:“没有吧。”
当然,他也不总是这副令人无从下手的淡漠样子。
偶尔半夜时,豪华牢房里会突然传来歇斯底里的喊叫。
听过的人都会说,那是种绝望的声音。
等到值夜班在休息室打盹儿的狱警听闻动静,慌里慌张地赶来时,他会看见陆承安把自己的头发抓得凌乱无比,眼睛大瞠。
陆承安赤脚站在床边,胸膛剧烈起伏,面色难看扭曲得像精神病院里犯病的患者。而墙角缩着莱恩,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承安,完全被他吓呆,连呼吸都放得轻之又轻。
这种情景小陈见过两次。
每次待他赶到后,陆承安都眨眨眼,像是从什么毫无希望的事情里回过神来,低道:“这里没什么事,你去睡觉吧叔叔。”
实验毫无进展。
第五年来临,整整四个年头成为过去式。
实、验、毫、无、进、展!
等今年夏天的时候,陆承安就要从他考进的著名医学院里毕业。到时候学校会将毕业通知书邮寄到监狱,那是陆承安几年来为之努力的证据。
否则他没办法将走空路的噩梦从每天晚上的脑子里驱散。
林木木已在国外毕业,目前在国内上研究生。
牢房北边的墙角,放着他送过来的、几乎快有一个成年男人那么高的医学文献,供陆承安参考写论文。
陆承安的论文是以“基因药剂”命题,但就像他和莱恩老师毫无进展的实验,他对这个论文也感到无望,没有任何能切入的地方。
半个月前,一个四年没见过的人过来探监陆承安。
他自得地告诉陆承安说自己要去军队了,被第一Alpha军队的程菲白直接招走的,以后会和景尚做战友。
自“基因药剂”的丑闻曝光后,人们对星际联盟官方的信任大打折扣。
除第一Alpha军队,其余六支的Alpha军队,已经连续三年没有招到过一个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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