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见仙踪
但没想到他还能不顾别人死活地说出这种话。
刚戴上无菌白手套的陆承安站在一台精密仪器前,脸上色彩几经变换,看起来很想把莱恩团吧团吧扔进实验机器里,让他看看这个人是由什么成分组成的。
不过莱恩的话虽然粗俗, 但起到了提醒作用。
高中时代里的陆承安成日虚度时光, 不是翻墙就是打架, 后来还被景尚逼着练枪、格斗和近身搏击等。
饶是如此,他在景尚手里也像手无缚鸡之力的鸡崽子,被淦得哭爹喊娘。
打不过逃不掉。每次跑每次都被拽着脚踝重新拖回去。
十年牢狱生活相当自律, 如果不是一心系在实验上, 何时起床、何时睡觉都是被规定好的。
别说动手打架, 陆承安连骂架都没有过。战斗力直线下降。
他也确实没怎么运动过, 什么格斗、搏击......
光想想都像上辈子的事情。
而景尚跟他不一样,之前强现在更强。
......会死人的吧。
陆承安下意识摸后颈。
而后景尚那张、自他们见面后就没有表现出惊喜的脸闯入脑海。特别是经过漫长沉默的确认他知道自己无法再听到陆承安的心声后,也没有疑惑不解, 全然不在乎的神态,于这一刻更清晰地干扰陆承安的思绪。
今天下午和以往那么多的下午没两样, 但历经11年陆承安终于见到魂牵梦萦的人。这样激烈的时刻, 他根本做不到静下心投入到实验当中。
他只是很清楚地知道以自己的状态如果和景尚共处一室会更心乱, 说不定还会干什么蠢事。
因此选择暂且逃避。
陆承安不想被景尚刺伤。
—
星际联盟的各大医院人满为患三天, 男女老少或结伴或单行出来进去又进去出来, 医生护士没日没夜地加班,齐心协力之下终于测完所有公民的基因链,以最快的速度出结果。
待在实验室“忙”完整整一下午实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嘛的陆承安,耗到天色黑尽,城市只能依靠灯明点缀,才慢吞吞地走出去。
他看了许久的新闻。
星际联盟全体公民的基因链都是完好无损的, 没有出现重复变异情况。
所有人大松口气的同时,又恶言恶语地将星际联盟官方痛骂一通。骂完感慨,还算他们没完全丧失理智,没让该死的基因药剂流落到社会中来。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陆承安也是这么想的。他往自己脑子里塞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事就是不让自己想景尚,可得知全体公民没事后,大脑根本不受自己掌控。
他自顾自地心道:一整个下午过去,是个人都没耐心等,景尚肯定已经先回家......
实验室门开,过道里,一身笔挺制服的景尚几乎站在房门正中间,陆承安一打开门就能直直地看见他。
听闻动静景尚即刻抬眸,说道:“忙完了?”
想必陆承安走后他就再也没开过口,乍一出声还是一副低沉微哑的嗓音。
陆承安默然地看着他。
真的不是梦,这个人还在。
虽然景尚身上还是制服,区别不大,但陆承安当时跟他离得近,看出来景尚已经洗漱过,制服也是另一套。
浴室柜子里面备用的浴巾毛巾肯定被拆开用过了,陆承安几乎能想象得到他用它们的姿势。
他还看出景尚不是刚在实验室门口等,可能最多用十分钟的时间匆匆洗漱完便候在这里。
大几个小时,陆承安几乎也能想象得到,他不吃不喝,哪里都不去,不找地方坐,不斜倚墙壁,如一根挺拔的冬日松柏那样维持站姿,不知道疲累。
可如今再次四目相对,陆承安依旧看不透景尚的眼神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他依然很平静。
久别重逢,不应该欣喜若狂吗?
“嗯。”陆承安颔首。他脱下白大褂和手套放进专属的柜子里,没再回办公室,朝外面走。
景尚安静地跟上来。
当陆承安步行回家时,身后始终缀着条尾巴。装甲车停在公共车位,谁都已忘记它的存在。
街道上车水马龙,世界不安静,安静的只有不该安静的心。
陆承安的家和医院之间的距离只有几百米远,剩下一截路快走完,他突兀地顿住脚步。微微侧首看向只是稍落后他很小的半步、几乎与他并肩前行的景尚。
他疑惑地开口问道:“你要跟我回家吗?”
景尚一怔,不知为什么面色有些变化。
前方过来一辆打着远光灯的车子,掠过景尚的面孔时,让这种变化更显而易见。
陆承安像是抓到什么极为隐秘的东西,确保自己的五官此时藏在阴影里得意地一挑眉。
“不然呢?”景尚反问道。
陆承安语气驱逐:“你干嘛要跟我回家?那是我家啊。你不应该回自己家吗?我们之前也不是能到对方家里住的关系吧。”
“你再说一遍。”
哈......陆承安心里想笑。
还以为景狗真的平静呢。
这不是会生气吗。
还是生气的样子更好看。
18岁便用惯的招数,在已经长成29岁的陆承安这里依然是杀手锏。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无论他性格变化多大,面对景尚时骨子里的本性永远存在。
那是他对真实自我的呼唤。
“你让我说我就说啊?”陆承安轻呵道,“你现在看着那么凶,肯定情绪不稳定,在部队里没少揍下属吧。”
“我只是个柔弱的医院研究员,抵不住你砸过来的拳头。”
“好吧好吧,你要跟就跟着吧,反正不是我邀请你的。”话没说完他扭头就走。
毫不意外,景尚几乎踩着他的脚后跟立马跟过来。
“陆承安。”
“嗯哼。”
“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陆承安说:“你猜喽~”
约两分钟后,陆承安引领着景尚来到适合两个人居住的小家门前。现在应该掏钥匙开门、又或者应该把某根手指按上去识别指纹开门,但陆承安迟迟不动。
不知何时,景尚垂落的眼睛定定地落在陆承安左手中指。它与其他手指的颜色有很明显的差异,虽有正常的肌肤质感,但具体材质毕竟是金属,无法伪装皮肤的颜色。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进我家比较好。”陆承安突然说道。
楼道里有灯,暖色的。景尚倏地抬眸。那双一忍再忍的深紫色眼睛在得到第二次拒绝后,开始紫得发黑。
“理由。”景尚声音轻压迫感却强,“还想说什么,你可以一次性说完给我听。”
“哦。”陆承安从口袋掏出一把没有任何装饰品的钥匙,光秃秃的,纤长的眼睫垂下暂且遮挡烟蓝色的眸子,说,“你也知道,11年,会改变很多事。”
“我家里有人。我们还有一个宝宝呢......”
“咣砰——!”
“草!你踹我门干嘛?!”
在陆承安说出那句“我家里有人”的时候,后面刚起头,景尚就粗暴地一拽他手腕把他拽到自己身边,让房门漏出来,然后长腿一抬一脚踹上去!
“扑咣——”
门开,猛地撞向墙壁,又猛地嘎吱反弹回来。景尚便又踹了一脚,在陆承安又一声草里,还有一句你特妈玩不起啊,看着自己摇摇欲坠的大门心疼不已。
景尚牢牢攥着陆承安的手腕像回自己家似的,大跨步进去。
过道里的灯光暂时映亮屋里的陈设,只匆匆扫过一眼,这就是个单身汉居住的房子布局毫无保留地暴露。原先待在自己猫窝里的‘陆承安’被房门地震骇得喵呜奓毛,嗷一嗓子蹿出残影躲到沙发底下观察敌情。
“你吓到我儿子啦!”陆承安怒道。
然后他便感到肩膀一重,整个人被景尚往后推去。
刚刚被暴力打开的门此时又被暴力关闭,没少受罪。陆承安后背感受到一只大手垫上来。
他撞向门板,同时也撞进这只大手干燥温暖的手心。
景尚将陆承安困在冰凉的门板和自己坚硬的胸膛之间,抚着他后背的手向上游弋,摸到陆承安的后颈。有很多枪茧的手掌磨蹭到阻隔贴的边缘,触感粗糙糟糕,陆承安低低地唔一声,抬手要拒绝他碰自己。
可是很快被制服。
景尚不给他动弹的权利。
黑暗中,阻隔贴被景尚强硬地撕掉。陆承安微微哆嗦:“你别......唔嗯......!”
唇舌相碰,呼吸交融。
后颈的大手没放开,景尚不管陆承安怎样抖,爱不释手地摸他的腺体,人最敏感的地方。另一只手颇为强势、但又不至于夺走陆承安太多呼吸的拤住他下颏处的脖颈,玩命般地亲吻他。
......
“陆承安,你该知道,”景尚以一种刁钻到陆承安完全逃不掉的姿态桎梏他,呼吸紊乱唇齿厮磨,“我受不了你的挑衅。”
“陆承安,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走之前说过什么。如果你真的忘了,我可以再说一遍。”他把陆承安额前的发丝按压着朝后捋去,让已经适应黑暗的眼睛得以欣赏爱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美得不可方物的五官,“我说我会活着回来找你。”
“你必须要等我回来。我走一年你等我一年,我走十年你等我十年。如果你敢娶妻生子,或者敢嫁给别的什么人......”
景尚微颤地说:“这是我的提醒,接下来你要好好说话。你要乖一点。”
应该算是被警告了的陆承安连手指都在痉挛,无法抑制。
下一秒,他笑起来。笑得很舒畅。陆承安的双手被挤压,他不听话地扭动片刻,重获自由后伸长胳膊搂住景尚的脖子。
更加拉近缩短他们的距离。
刚嘶咬得难舍难分的嘴唇再度靠近,陆承安亲景尚。一触即分,却不分开。
他轻声熟稔地喊他们两个已经捆绑在一起数年的名字:“陆承安......抱到了景尚。”
11年后,他终于再次抱到了自己的未来和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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