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轻信聊天短信 第11章

作者:树上行歌 标签: 幻想空间 校园 轻松 近代现代

季渝摩擦着自己小臂上的针孔,无色无味的气体从他身上扩散,钻过缝隙,缓缓涌入隔壁的房间。

A级的【桃香】,能够靠气味勾起人的欲望,甚至可以做到让人彻底上瘾,缺点也非常明显。

一是距离,魅惑的气体只能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也没有临时储存手段,以前搁在特殊场合能让他成为被人夸奖的“水蜜桃”,现在却只能逼迫他亲身犯险。

二是味道,【桃香】顾名思义,闻起来有股若有若无的桃子香气,还会随着房间里的浓度升高,以及欲望的加深而越发明显,放在别人身上,季渝其实有把握让对方无知无觉地先中了异能再察觉香气,他不止一次帮忙做过这种事,对如何控制气味相当熟练。

但现在对象是S级的温天路,季渝不敢冒这种风险,而且林巡或许也会出现。

林巡对异能发动的感知力太过敏锐,又经常和温天路在一起,季渝不能忽略对方进屋和温天路聊天的可能性。

为了解决这一点,他专门打了异能隐匿试剂,因为他是气味的来源,这种试剂还能一并降低他自己的存在感,减小被发现的可能性。

同时注入的另一管增幅试剂,则是为异能等级差设置的保险。

青池是全国屈指可数的,被评定为有能力接收并教导S级异能者的学校,季渝自己的学校不够格招收S级生,他对S级的浅薄认知只来自于书本,录像和外校的原主人,温天路又极少在他面前使用异能。

战斗系能力者间的战斗总是硬碰硬的力量对决,其他系则拥有更多以小博大,以弱胜强的乐趣,季渝也见过远比自己强的人因为【桃香】而哭着求饶,小山般的精壮躯体跪倒,如同地上的一滩红色烂泥。

当然,这副光景放在温天路身上很难想象,保险起见,季渝购买了黑市上效力最强的异能增幅剂,试剂一经注入,季渝就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能力向上猛蹿了一大截,现在也还在不断升高,熟悉的气体让他自己控制起来都有些出力。

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到底和自己有多大差别呢?

季渝早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截止目前,他的行动都很顺利,温如月不在乎自己的弟弟具体如何养狗,也不在乎一些宾客是否降低了她的订婚宴的格调,秉持着有热闹看才好的原则,反正各家各户都发了邀请,季渝得以正大光明地进入酒店。

在进入202号房之前,季渝一直坐在二楼房间对面的露天椅上观察情况。

为了保持自己的痴情人设不倒,看不出有“噬主”的野心,他做戏做全,还用卑贱的语气在手机上请示自己能否和对方跳舞。

温天路意料之中地给他回了个“滚”。

这是个好预兆,对方眼里的自己不值一提,根本不会注意自己的动向,季渝压下所有的情绪,熟练回复:好的主人,对不起。

他寻找着进入202房的时机,过了会儿后看见温天路从201号房出来,对方脸上挂着一贯的浅浅的笑,眉眼犹如画卷,右手搭在栏杆上俯视个大厅,那种季渝学不来的优雅仿佛从对方骨子里浸透出来,金碧辉煌的厅堂自然而然地成为装点他的背景。

季渝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杯子,视线跟着对方向下,在大厅里一眼注意到两个人。

那两个即使混在人群里也格外显眼,其中一个他很眼熟,长相是出挑的俊朗,一双桃花眼总显得含情脉脉,林巡右手插在兜里,普通随意的动作因为他挺拔的身形而平添出几分不羁洒脱,林家操控的娱乐行业捧出了无数明星,但内部的不少人只以得到林巡的一次青睐为荣。

另外一人的面貌同样出众,唇红齿白,眉毛秀美,季渝第一眼没认出对方的性别,还是仔细打量了一遍才辨认出是位男性。

他生得过于精致,安静时应该会很惹人怜爱,可他现在紧紧皱着眉毛,冲林巡张嘴抱怨着什么,想来生活中一直备受娇纵。季渝再度感受到外貌带来的巨大优势,甜美的乖巧和恶毒的艳丽似乎都能出现在他的脸上,端看对方想表现出哪一面,拥有这样一张脸,大概做什么坏事都很难让人记恨。

长相好看,还能对林巡肆无忌惮的暴露坏脾气,应该是江家的小少爷。

季渝看见温天路从台阶上下来,和他们两个会合,熟稔聊天的气氛让他再次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他们似乎要去见什么人,开始集体向门口移动,季渝的心提到嗓子眼,意识到现在或许是自己潜入的最好时刻,与此同时,他听见露台旁边,传来一声压抑在嗓子里的小小惊呼。

季渝回头,看见一辆通体漆黑,线型流畅的车无声无息地停到了门口,周围的交谈声渐渐多了起来,季渝思考着到底是谁能引起这些眼高于顶的公子小姐们的集体注意,随即想到了谢启。

他只见过一两次谢启,以温天路的13号玩具的身份,连帮对方倒杯水的资格都没有。

通过温天路好不容易窥见的世界,到底也只是条窄窄的缝隙。温天路绝对不会把他往顶层介绍,让他真的进入自己的交友圈,而谢家的继承人,又众所周知没有屈尊降贵来下层尝鲜的爱好。

车停在门口安静了一会儿,后座的车门自行打开,季渝立刻确信了走出来的就是谢启。

那些生来占据高位,注定掌握权柄的人,到底和自己有多大差别?

异能的事情季渝并不清楚,但还有些方面显而易见,一个人可以被锦绣华服层层包装,内里的气场却难以改变,无法扮演,只是和对方站在一起,季渝就会无端觉得自己矮了一截,温天路如此,谢启也是如此。

谢启漫不经心地站在车外,对周遭的视线视若无睹,上天在赐给S级异能者无与伦比的才能的同时,似乎从不吝啬于再给他们容貌上的偏爱,他的脸庞在灯光的照射下呈现月牙白的色泽,立体的五官英俊疏离,眉梢又显出几分凌厉,清晰的棱角线条让人想起被精心凿刻的大理石像。

是了,能让温天路他们主动出门的人,估计也只有谢启了,季渝绷紧脸,暗自希望他们在下面多寒暄一会儿,起身往202号房间的方向移动,刚刚迈出一步,就又听见旁人的吸了一口凉气,小声地感慨,“天呐”。

竟是比刚才还要艳羡,甚至隐隐带着某种痴迷。

难道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更为厉害的人?季渝狐疑停下脚步,到底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打着观察情况也很重要的旗号重新转过身去。

随后,他的视线滞留在一只手上。

或者说,是一双交叠的手。

谢启侧过身,以邀请的姿势朝车内伸出手,一个理应恭顺的姿势被他做起来却有股压不住的傲气,接着,一只冷白玉骨般的手搭在了他的掌心上。

......舞伴?

季渝听见周围压抑不住的骚动。

另外一人以谢启的手为支点,踏入了玻尔酒店的会场,在顷刻间给躁动划下了休止符,季渝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数秒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刚刚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他随即想起,自己在青池见过对方一次。

那的确是张格外俊美,只是惊鸿一瞥也让人难以忘记的脸,但是,季渝的手无意识抽动了一下,视线依旧像是定住一般难以移开,他恍惚中意识到,有什么地方和那时候不一样。

再怎么卓越的容颜,终究只是皮相,不该拥有如此大的魅力,何况周遭那些人平时见到,享受到的皆让自己难以想象,而他们此刻却沉浸在同一场失魂里。

像是有某种更为无形的,难以捉摸的东西包围了会场,对方立于谢启身侧,不会黯淡分毫,明明眉眼间不含谢启的强势,只有种冰河霜雪般的清寒,可他站在那里,就像站在舞台唯一的聚光灯下,以压倒性的存在感,侵略性地攫取了所有的目光。

......自己不该再站在这里了。

季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无端地生出种请求的情绪,他应该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外面,躲进那个暗道里去,而不是留在这儿成为惊叹群众的一份子,让机会白白从手中溜走。

而像是听见了他的请求,成为聚焦点中心的那个人抬起头,季渝看到对方浓墨般的眼睛。

他和对方对上视线的刹那,季渝如触电般回过神来,他像是终于被对方允许了移动视线 ,仓皇想起自己的目的,匆忙转身朝202号房快步走去。

第16章

温天路站在门口,根据周围人的反应,很快就明白他们遭到了闻绛的“下马威”。

他的视线在二人搭配统一的穿着上滞留了片刻,接着略过旁人,有点好笑地看向目不转睛的林巡,走过去轻声说:“你看,谢启也收到了吧?”

林巡听出对方话里微妙的揶揄,似乎懒得现在多做解释,有些严肃地揉了下眉心说:“你不懂。”

这都在说什么怪话?江鹤虎在心里噫了一声,狐疑地打量另外两人:“你们到底想干嘛?”

说不上来具体哪不对,就是微妙地觉得挺恶心的。

“我们想知道谁是闻绛最好的朋友。”温天路笑眯眯回道。

……唬我是吧?江鹤虎眯起眼睛,抬了下下巴刻薄地点评:“那你们还挺自不量力。”

谁跟闻绛关系好不是显而易见?装什么装。

他忽然想到自己跟闻绛上一次见面还在打架,还打输了,眉毛又皱在一起,边往外面走边催促:“走不走啊?你家这宴会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赶紧完事。”

“这也不取决于我啊。”温天路拍了下林巡,笑着跟上对方,“反正你中途也就跑了,急什么。”

***

好眼熟啊。

闻绛的视线落在站在二楼露台的某个人身上,从对方的眼睛里感受到卑微的请求。

对方似乎很着急,那种理性上认为有别的事迫切要做,但感性上又难以离开的“观众”,有时候就会因为过于矛盾的情感,转而像这样乞求闻绛。

为了防止是“实在想去厕所憋不住了让我走吧”之类的尴尬事态,闻绛体贴地允许了对方移开目光,那人的肩膀骤然松懈,如蒙大赦地匆匆离开,闻绛在对方转身后扫到他白皙的后脖颈。

......印记好浅。

记忆里那个朝温天路下跪的外校生,应该就是这个人来着 ,闻绛当时只瞥了一眼,不确定对方脖子上具体的数字,只记得刺在上面的号码非常明显,可这附近堪称灯火通明,以S级的先天视力,闻绛这回只看到了一点很浅的印子。

战斗特化的谢启在这方面比他要看得要清楚些,闻绛转而问道:“那是多少?”

谢启跟着对方收回视线说:“十三。”

看来之前在换衣间听到的号码确实是指这种,闻绛了然:“姓季?”

季家本身不算排不上号的家族,只是孩子实在太多,总要“舍弃”一部分,周围有时会谈论“季家有人去温天路那边了”,故谢启也对季渝有浅淡的印象。

“对,温天路会给身边的人排号,被抛弃的就没记号了。”谢启牵着闻绛,远远看见温天路、林巡和江鹤虎到了门口,忽的问道:“类似的你待会儿还能看到好几个,会在意吗?”

对方盯着温天路意有所指,闻绛反应了一秒,察觉谢启问的“在意”,其实和那位姓季的13号没什么关系。

他好像只是想问自己对温天路周围有很多人怎么看而已,闻绛实话实说:“没兴趣。”

谢启“嗯”了声,看不出对这答案满不满意,顿了下幽幽说:“我有时候还挺希望你介意的。”

但凡闻绛在乎得多点,哪还轮得到温天路在那里说东说西,开场就出局了。

他在这头攀比着某种涉及“纯洁度”的问题,如果温天路听见对话,大概会觉得有点冤枉,至少也不该从这里切入,毕竟人哪有真的和“狗”搞在一起的道理,自己也不是那么不挑的。

而闻绛在那头想了想,觉得其实真要在意,还是应该先思考别的部分。

虽然他真的没兴趣细查实情,多加评判,之前在卫生间看见13号时,闻绛没从13号身上感受到半点不情愿的情绪。

“谈不上介不介意。”闻绛中肯地说,这个问题细究起来还挺复杂,可能还涉及到了每个人各自的交友观,谢启刚才提到抛弃,口气也随意地像只是顺手扔了个垃圾。

回想起会很勉强的跟自己告诫“谁谁太爱玩”的钱朗,闻绛自觉自己对朋友们的真实想法没任何“指点纠正”的念头。

但凡他们中有一人这种教导欲望比较强,他们也不会成为朋友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钱朗或谢启现在突然自曝私生活也类这般,手中的号码牌从一发到一百,那自己还是挺受冲击的,闻绛就又说:“他不是你,所以怎样都无所谓。”

谢启身上的游刃有余嗖一下消失了,闻绛先是觉得牵在一起的手突然变热,低头看了一眼后又抬头,看见谢启越来越红的半张脸。

“我肯定不这样。”谢启嘟囔道,握着闻绛的手稍微用力了些。

......这么感动啊。

“挺好的。”一直站在这里看着会很奇怪,身为好舞伴的闻绛很有责任心地接替引导工作,拉着谢启去和迎面走来的另外三人会合:“走吧。”

***

温家的订婚宴流程不长。

温如月只是喜欢舞会的优雅氛围和欣赏慢节奏的舞蹈,不代表她骨子里是位恪守礼仪的古典派,实际上,她对典雅氛围下出现点不得体的趣事颇为喜闻乐见。

早在好多天前,温如月就抱怨前面仪式花的时间太久,温天路只要听见就会跟着接话,姐弟俩一唱一和之下,晚会硬生生挪出了一半的自由活动时间匀给跳舞环节。

闻绛的战斗从下车那一刻便已然开始,他严格执行实践作业里的每一条附加要求,最大的感想是有三位牌友在给他增加难度。

好吧,闻绛不合时宜地反思了下——他自己也会用1号、2号和3号指代他们,因为他们打牌时坐的顺序经常固定,而闻绛为了方便,记牌时又习惯以“左手1号出了什么”,“2号手里还剩什么”的方式来记,久而久之就成了心里的代号。

总之,牌友1号温天路自不必说,率先触犯“不和别人跳舞”这条禁忌,闻绛准备吃点甜品时,温天路微凉的手从后面轻轻碰了下他的肩膀,闻绛回头,看见对方端着的盘子里装着块自己喜欢的小蛋糕。

闻绛接过点心,顺便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嗯,”温天路的尾音拖得略长,还是笑眯眯地说,“那好吧。”

然后是牌友2号林巡,在闻绛拿着点心回到谢启身边的路上,林巡又叫住了他,表情充满欲言又止的探究,最后问:“你现在在用异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