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树上行歌
也就是说,自己要从跪姿变成和动物一样四肢着地的姿势,谢启的表情有些僵硬,短暂的沉默暴露出了他的犹豫。
但几秒之后,谢启就含糊地说:“......能吧。”
喜欢肯定是谈不上的,谢启心里仍有点“偶像包袱”,不太想在闻绛面前摆出这种跪地求饶似的姿势,在战斗系的能力者眼里,这个姿势多出现在双方交战,狼狈输掉的那一方身上——没有谁会想在伴侣面前惨败吧。
可是,若改以“主奴”游戏的视角去看,“跪”和“爬”就都是很普通很基础的行为。促成闻绛参与进这些事的人是自己,如果自己连这都不愿意做的话,又让谢启感觉自己很矫情。
他们现在的气氛谈不上暧昧,也是让谢启卸不掉包袱的重要原因,闻绛平静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是对他的回答满意还是不满意,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对方看也不看地从谢启旁边走开,让谢启心里顿时一惊,立刻就要跟着站起来,闻绛却先一步抛下一句:“跪着。”
“我有说让你起来吗?”
闻绛走向放置在客厅另一头的立式饮料柜,从里面拿了瓶瓶装的饮料,转身看着谢启在僵硬了片刻后重新摆回了原来的姿势。
他稍微弯下去了一点腰,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挺直,在被闻绛稍显严厉的问话之后,谢启突然感觉嗓子有点发干,声音因此听着比刚才喑哑:“......没有。”
谢启盯着面前空无一人的沙发,垂在腿侧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下,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该怎么答:“对不起。”
看来有效,闻绛边想边把瓶盖拧开。
谢启表现出的态度纠结,情感上有些想跪,又有些不想跪,理性上还觉得应该跪——综合考虑几种情绪,以自己专业演员的目光来看,闻绛最终判断,谢启现在就像一位“想演好又放不开”的新人演员。
新演员目前最需要的是“入戏”,自己则对应接戏和引导对方的身份,像这样把陌生的事态用自己最熟悉的词汇置换过来,闻绛感觉思路通顺了许多。
谢启现在能毫无杂念接受的尺度很小,但这并不是他真正的不愿承受的上限,而是因为他在潜意识里“克制”,只要能撬动这个闭塞的封口,哪怕只撬动一点——仅仅像刚才那样苛责他一句,谢启后续的尺度也会自发地扩大。
其效果甚至能说立竿见影,闻绛这回再去看谢启,对方明显已经进入了状态,闻绛轻轻抛起手里的瓶盖,瓶盖在空中转了两三个圈后落回他的掌心。
酒店那个时候,如果一上来就让谢启下跪,被踩着肩弯腰,他肯定也会很不自在,但像当时那样一步步过度,他就只会越来越沉迷,“出戏”的概率极小,这和温水煮青蛙是同样的道理。
所以,自己现在也不用刻意说些什么,只要让情况相对自然一些就行了。
“谢启。”
冷淡疏离的声音从上方响起,谢启抬头,闻绛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对方伸出手,手朝下一翻,一枚瓶盖就落到了二人中间的地板上。
地上铺着地毯,落在上面没有半点声音,又如同一枚落入草丛的火种,谢启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带着些茫然,又带着些古怪的燥热。
而闻绛只是看着他,闻绛不说命令,谢启就只能自己猜测意图,他垂下视线看着闻绛脚边的那枚瓶盖,很快主动俯下身去捡。
闻绛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上,腿跨过对方半个身子,顺着谢启弯腰,腰背形成的弧度变得更为低矮、平缓,闻绛直接侧坐在了谢启身上。
——?!
谢启立刻用右手撑住地面,身体下意识变得僵硬,而闻绛已经开始对“家具”进行点评:“低一点儿,坐着不舒服。”
草。呼吸停住,谢启的大脑空白一瞬,某种滚烫的憋闷感自小腹窜起。闻绛很快感受到座位的变化,谢启的左手也接触了地面,他撑起身子,让背成为了一条水平的直线。
谢启的声音听上去哑得厉害:“......行了吗?”
“嗯。”闻绛按下遥控器按钮,按照他们早就说好的继续看起学习资料,不再和谢启说话。
而谢启盯着双臂之间的毛毯,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感官细胞都集中到了后背,让他连视频里在说什么都无暇顾及。
这严重阻碍了他的大脑运转,只要闻绛稍微动一下,他尚未成型的思绪就会被迅速打散,谢启花了老半天,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闻绛真的只是在把他当做一把椅子。
或者说凳子。他没有“扶手”和“靠背”,比起椅子可能更像张矮凳,闻绛因此时不时就会换一下姿势。
变了两次......不,三次,谢启看不见,但能感受出来,借由感觉在脑海中勾勒闻绛的举止。
有些时候,背上的重心会明显前倾,闻绛会翘起腿,在右膝盖上支起自己的右胳膊,手掌托住自己的下巴,因此得到一个着力点。过了会儿,他又把腿放下,改将手臂撑在谢启的肩头,二人体温的差距让谢启能感受到对方的指尖温润、偏凉,正正好搭在谢启脖颈的皮肤上,激起一种无法言喻的麻痒。
这太......谢启吐出灼热的吐息,稍微动了一下头,指尖便随之轻轻蹭过他的皮肤,像被点燃的引线,叫什么东西也跟着在体内爆开。
闻绛一开始坐的姿势很规整,没有离地的双脚分担了部分重量,后来越来越放松,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椅子”上,而没有人会质疑“椅子”的承重能力。身下的一点动静让闻绛分了点神,但不会令他担忧被称为人形天灾的能力者是否体力不支,闻绛没有低头观察,只顺手捏了把谢启的后颈,更像对待寂寞的犬类。
......饶了我吧。欲望在刹那间再度膨胀,谢启费了好大劲才保住了自己的“纹丝不动”。
累吗?没感觉累,相比超规格的能力者进行的负重训练,对方轻得就像一片羽毛,一片花瓣,让他甚至流不出半滴汗水,难受吗?他只觉自己正在经历一场苦熬。
好在苦修总有尽头,“鞭打篇”结束,闻绛关闭电子屏,像终于完成了学习任务,放松地伸了下腰,双腿向前,只剩脚跟尚未脱离地面。
现在,闻绛终于垂下眼眸,看见了“椅子”通红一片的后颈,不应出现在封闭室内的风正在房间里流动,可它的流向十分平稳,就像它那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姿势稳定的主人,展示出明确的可控性。
谢启因此听见了一声轻笑。
作为“奖励”,给予谢启这场苦修的人,给了他一劳永逸摆脱这种“折磨”的机会,肩膀上传来的压力加重,闻绛侧身,全然把体重压在谢启身上,带着种浅浅的熟稔亲密,懒洋洋地问道:“以后还要吗?”
啊。
自己怎么就到现在都没亲过他?谢启茫茫然想着,说:“要。”
这答案还远算不得完美,“你......”谢启含糊开口,试图再多说些,但些许的矜持自尊阻碍了他顺从氛围,说出更多的符合他现在身份的请求来。
谢启现在做到这样也足够了。闻绛从不指望谢启能像“语言篇”里讲的一样,各种自贬讨饶的话张口就来,他只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翻过来。”
闻绛抬脚踩住谢启的侧腰,他自身的力量当然不能强迫一个战斗系的能力者翻身,这更像一种不容拒绝的命令,迫使着谢启顺从被踩踏的力量方向翻身,正面朝上倒在了毛茸茸的地毯上。
没有别的东西能遮挡,谢启下半身的状况在闻绛面前一览无余,谢启自己也瞥了一眼,然后长长地呼了口气。
“哈……”谢启将右胳膊挡在脸上,似乎现在才总算接受了,“自己因为被闻绛当椅子坐而硬得厉害”这件事,他消化了两三秒后拿开胳膊望向闻绛,视线里带着种炽热的侵略性。
可惜,今天的“纾解”已经结束了。“自己解决。”淡漠的声音如此说着,闻绛毫无留恋地从谢启身旁走过,谢启瞥见对方裤腿下露出来的一截脚踝。
那抹冷白短暂地在谢启眼前停住。
风吹动闻绛的衣摆,既具有拖住,甚至捏碎他的踝骨的力量,也可以是只像现在这样单纯地缠绕着他流动。考虑到气流如同谢启感官的延伸,能为对方捎来各种各样的信息,现状似乎能约等于谢启亲自用手摩擦着闻绛的脚踝皮肤。
有时候害羞到半天憋不出一个字,做这种事谢启倒是很理直气壮,他虽然会遵守命令,却也总会在某些时候显露自己的肆无忌惮和进攻欲望。
闻绛对此可能选择了接受,也可能并不在乎,谢启不知道答案,但可以肯定的是——
“或者,”停下的闻绛没有跟他谈论气流,完全无视了这件事,好像风一直跟着自己也无所谓,只是在离开前提醒他,“你可以试着下次更努力点。”
——可以肯定的是,闻绛懂得如何利用他的欲望。
更努力,更顺从,做到更多,做得更好,然后......他是否就能得到来自对方的奖赏?
他居然能忍到今天都没亲过对方,他是怎么做到的?谢启忍不住又一次想。
第40章
......好热。
就像……有火焰在身体里燃烧?
不对,更像狭窄封闭的房间,泡太久的滚烫温泉,举目只能望见白雾似的蒸汽,待得久了,连思绪都变得混乱、滞缓。
醒来会好点吗?
“咚咚——”
好像有人正在敲自己的房门,闻绛隐约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可他依旧沉浸在燥热的半梦半醒之中。
好热。他尝试在床上翻身,蜷缩,改变入睡的姿势,但身体依旧感觉很沉,像被什么黏稠的东西拉扯着。
很不舒服,但找不到不适感的源头,同时又很......熟悉。
自己好像不久前刚刚经历过这种感受。
自己当时的解决办法是.......
“咔嗒、嘎吱——”
......有人进来了。
几次敲门都得不到回应,风钻进门缝,气流直接从房间内侧转动门把手,打开了房门。出于担心,来人脚步匆匆,脚步声听着有些焦急,但在看清床上的情况后戛然而止。
而很快,对方又行动起来,柔软的床铺因重力凹陷,闻绛察觉有人爬上了自己的床。
入室行窃?抢劫?
闻绛迷迷糊糊地想着,但危险的假设并没给他带来应有的惊吓和清醒,他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依旧陷在舒适的被窝里,和那种并不舒适的莫名燥热中。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里很安全,有人擅自闯进屋里也不是什么大事。
现实回应了他这没道理的信任,进入房间的人压在了他的上面,的确没做出任何粗暴的行为,而是动作轻柔地伸手触碰了他的侧脸,像对待一件无法估值的昂贵易碎品。
对方的手掌是唯一的清凉来源,触碰犹如行于沙漠中被甘露拂面,但很快,那只手也染上了热意,手掌向下,然后小心地掀开被子的一角。
凭对方温和的举止,肯定不会伤害自己——
手触及皮肤,在腰腹上流连抚摸了几下,带来轻微的痒意,然后继续向下,合拢。
飘忽不定的难受源头有了具体的形体,随即被包覆。
——嗯?
闻绛睁开眼,和他身上的谢启四目相对。
闻绛:......
谢启盯着他,脸上完全没有被当场抓包带来的窘迫,恰恰相反,他表现得还很理直气壮,眼神幽暗一错不错,连手都不拿开一下,语气听着也很随意:“醒啦。”
熟悉的憋闷感依旧停留在身体里,闻绛花了几秒整理现状:“......后遗症出现了?”
以往清透冰河般的声音因为沾染了欲望而显得朦胧,谢启的眼色变得更暗,手上轻轻动着:“嗯。”
二度情潮——【桃香】的后遗症突如其来,昨天晚上还没有半点征兆。但该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吗?这时候来,怎么着也比在外面来好得多。
要是闻绛现在的样子被别人看见了——
念头划过的瞬间,空气陡然停滞,看不见的威压裹藏着暴戾笼罩整栋建筑,又在下一刻迅速褪去,简直就是风“阴晴不定”的特性的具象化展现。
饶是思维变得滞缓的闻绛都有所察觉,眨了下眼嘟囔道:“还真精神。”
这一大清早的,谢启就莫名其妙想杀人了,着实精力满满。
谢启皱起眉,现在总算流露出点尴尬的神色,又别扭地低声抱怨:“也不能全怪我。”
“嗯。”异能毕竟不稳定嘛,闻绛体贴地表达了认同,懒懒地应了一声。
一回生二回熟,也可能是得益于两位S级能力者强大的学习能力,他们做这种事比上次默契了不少。闻绛起了起身,谢启就将另一只手伸到旁边,拿了个床上的靠枕给闻绛塞到身后。
闻绛舒舒服服靠上去,手自然搁在自己的腹部,说好了“互相帮助”,他自觉自己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躺着,便任由谢启在下面动作,现在是用手,待会儿就要用嘴,闻绛只瞥了一眼,然后就无所事事地偏头看向一旁的床柜。
他刚从睡梦中醒来,睡衣的领口解了扣子,露出比平时更多的雪白色的皮肤,因为情潮的原因,这白就又透出浅淡的红色,谢启迟迟不低头,视线凝滞在上面,总觉得心里的哪处有点痒,蠢蠢欲动地想往那片白色上留下点什么。
谢启费了点力气移开视线,结果又移到对方的唇上,再次开始思考昨晚那个反复思考的问题。
这真的很矛盾,对方现在看起来就像任凭采撷的朱果,沾着朝露的花瓣,放松,慵懒,自在,也毫无防备,让人觉得这时候......做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