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对手,认输是狗 第48章

作者:晒豆酱 标签: 强强 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救赎 近代现代

“所以咱们找人收了它。”谭玉宸说。

唐誉点点头,又补充:“明天帮我联系《灵山》的卖主,他这幅画有拍卖风险,我得提前告知。”

“好。”谭玉宸说完看向了身后。十几秒之前他就察觉到唐弈戈回来了,只不过唐誉在说话,他不打断。

“小舅舅?”唐誉惊诧。

唐弈戈已经站了一会儿,没出声。他只是看着唐誉的背影和那个初显规模的运筹帷幄的神情,听着他非凡的眼界和前观。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唐誉真没发觉。

唐弈戈勾唇笑笑:“回来一会儿了。”

他走向他们,第一次发觉小外甥确实长大了。唐誉的话并非空花阳焰,而是笔底烟花。他仿佛看到唐家又站出了一个人,在需要的时刻就可以挺身而出,做常人不可为。

“是不是工作遇上困难了?”走到唐誉旁边,唐弈戈陪同他一起俯视着这座雪北香南美感的现代古都。

“不算困难,只是决策。”唐誉望着故宫的西北角楼。他和它很熟悉,大学期间白洋总是失眠,自己开着车带白洋在长安街一遍遍走,仿佛在车上就能睡着。最后他们会把车停在西北角楼的那段路上,夜色被锋利的角楼分为两面。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舅舅。”唐誉看向唐弈戈,“如果我想要烧一把最烈的野火,你想提醒我什么吗?”

“没有,干吧。”唐弈戈清楚他不是真要放火,而自己,也没有什么要教他的了。曾经有人说,唐誉的面孔结合了两个唐家的所有优点,母亲那边的美丽,父亲那边的英俊,如今再看,何止是面孔,他身上就有两家人的优点,以一己之力干悬河注火。

唐誉昂起了下巴,结合了两家人的缩影。

第二天,白洋和陈小奇的飞机在上午。

刘琮的事不能拖,他们得加班加点。飞机抵达北京大兴机场时刚好是上午10点45分,晴空万里。

大兴机场比首都机场要大,犹如宏伟且无法撼动的群像。挑高的穹顶将巨型玻璃挂在人们面前,光线投射进来变成错落交叠的七彩光柱。白洋带着陈小奇,光是要从这雄踞一方的枢纽中走出来,就要花费不少的功夫。

眼瞧着“国内抵达”的出口就在眼前,白洋还在思考对策。

“一会儿咱俩岔开走,你掩护我一下。”白洋沉声说。

“怎么还掩护啊?有人抓你?”陈小奇不得其解。

“你先别管这些,反正你挡着我一点,我躲在人群里。”白洋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唐誉是来真的。

出口聚集了数不清的接机家属,一眼望去都是乌压压的头发。白洋闪进人群里,行李箱让陈小奇来推,他必须要先一步离开才行。陈小奇也异常敬业,虽然不懂白组长躲着谁,但让他挡着就挡着了。

白洋加快脚步,闷头往外走。

陈小奇忽然开口:“唐组长怎么来了?天啊。”

天什么啊,你又不是没见过他。白洋心里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只想一瞬间偷跑。但余光里,他好像真的瞥到了那不可忽视的身影。下意识的回头之后,白洋的视觉感官像被一条鞭子狠狠抽打过,目光集中在那一点上,其他的人都变成了四散的余辉。

他的腿还在往前走。

他的视线却无法挪移。

脚步逐渐慢,白洋锁定了唐誉眸光潋滟的浓黑的眼睛,像是看到了星河当中最耀眼的星星。他以前就警告过唐誉,上班的时候不要争奇斗艳,但似乎他只要站在那里轻轻呼吸,就将这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谭玉宸也来了,尽职尽责地站在唐誉身后,不离半步。另外5名保镖穿着便服,分别站在唐誉不远处,只要有情况就能同时上前。唐誉几乎是被周围人的目光簇拥着,他完全是陷在那些视线里,万众瞩目地站在那里。

随着白洋和陈小奇的移动,唐誉也开始走动。他和白洋并排行走,只不过一个在通道里侧,一个在通道外侧。

道路不同,却终将汇合,平行并进,也顶峰相见。

白洋始终侧过头,就这样看着他。

唐誉很喜欢穿浅色,今天他穿了一身米白色的正装,而且还不是过于职业的修身款。宽松款的正装完全考验手艺水平,以几乎苛刻的行业标准卡死了裁缝的炫技。白色衬衫搅动着白洋的心,让他宁愿停下来,多看一会儿。

衬衫上的金色纽扣和米白色相互呼应,而这种版型的衣服考验的何止是裁缝,也有穿衣者的硬件条件。唐誉鹤立鸡群的身高优势明显,高框架的人走路慵懒都很游刃有余。

他知道白洋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而他的心花怒放又显得那么合理。

白洋深吸了一口气,他曾经一直相信是“衣穿人”,只要衣服高档好看,不管是什么人穿上都能看出品味。可唐誉却诠释了“人穿衣”,有些衣服真的很挑人,换个人就别想了。光是一个粉白色的皮肤,白洋就找不到第二个。

外侧和内侧的交汇处越来越近,仿佛经历了3年的时光。剪刀的咔嚓也停了下来,败给了理还乱。

唐誉却先一步停了下来。

有人搭讪,还是两个男的。

白洋不悦地紧皱眉心,也攥紧了手心。

而唐誉就像甩不开了,刚回绝了两个男的,又来了一位女士。唐誉比他们高太多,低头回绝时,卷过的刘海儿扫过浓眉,露出他精心编在发丝里的三股麻花辫。麻花辫最后收于中位马尾当中,发梢微微上扬,并不是平时上班时的内扣造型。浓密的睫毛自带全包眼线效果,嘴唇边缘线天生很清晰,都不用涂唇线。鼻子的海鸥线和上嘴唇的M线放大了这张面孔的分辨率,再次锐化了清晰度。

真是上班一面,下班一面,天生就是自带美颜的脸。

连助听器的绿色闪光都跟着惊艳了,变成了挂在耳朵上的绿宝石。白洋看着他那精心做过的发型,脑海里过了无数种拆掉的细节。

陈小奇也在欣赏,人总是爱好美丽的事物。“真想不到唐组长打扮起来这么闪耀……咦?白组长,你不是要溜走吗?”

“啊?”白洋麻利地回过神。

自己走不了了,自己一步都走不了了。

“你不偷偷走啦?”陈小奇又问。

不等白洋回答,终于处理好突然搭讪的唐誉穿过人群,像一团米白色的柔雾降落面前。“辛苦你们了,我代表公司来接你们。”

“公司接我们?这么好?”陈小奇连忙说,“唐组长你今天……是有什么特定的展子要去吗?有什么重要大事?”

唐誉抬手接过了白洋的行李箱:“没有特定的展子,但确实有重要的大事。”

白洋定睛一瞧,唐誉的右手中指上还戴了一枚戒指,菱形的戒面上雕刻着一朵玫瑰花。玫瑰金在别的男人身上可能很俗,在他手上反而脱俗。

“什么重要大事?”陈小奇还不明白。

“一会儿和你说,你和玉宸先走。”唐誉看了一眼身后。

谭玉宸拉过陈小奇的行李箱,带着一头雾水的陈小奇离开人群。等到谭玉宸一走,老大他们也就不装了,纷纷脱离人群来到唐誉身后。

其中老大还推着一张轮椅。

“我说过要把你按在轮椅上,就一定会把你按下去。”唐誉在微笑。

可白洋却仿佛从这个笑容里,看到了狮子隐藏的雪白獠牙。“你就非要让我丢这个人是不是?”

“我不这样做,谁知道你会不会溜走?刚才你不就是想溜?”唐誉并不意外,他也知道,如果让白洋在打自己一拳和坐轮椅当中选择,白洋哪怕心里有他,也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我不坐。”白洋眼里冒着想要打人的光。

但这么好看的脸,下手可以轻。

“你真不坐?”唐誉转着戒指问他,有种温和的霸道。

白洋试图封锁的回忆割开了他全部的努力,全体感官感受一股脑儿鲜活地冲出来。他想起他们分开前的最后一个冬天,自己蹲在雪地里,用冰片给他做了一朵雪玫瑰。爱的不彻底,那一年的相处都在为分开做准备,两人都知道对方不在自己的生命里,所以等到真正分开那天,谁也没有想过挽留。

他走他的,他走他的。他们在自己的爱恨里张牙舞爪,绝不摇尾乞怜。

“你不坐我就坐了,你推我出去。”唐誉倒是没有开玩笑,见白洋不动就坐上了轮椅。老大他们也不去推他,仿佛就要把他搁在这里,没人管就安安静静坐着。

白洋的目光一开始像蛇信子一样刺探,洞穿了唐誉所有的雕虫小技。爱恨在他们身上经过过,虽然只是不肯认输的残影,仍旧给他们造成了难以置信的留痕。

唐誉同样在难以置信的深呼吸里等待着,试探感情的威力究竟能他们的距离缩到多短。他听不到的耳朵捕捉到了一种微妙的声音,时间的外壳正在碎。

人群吵闹,家人相见分外热闹。唐誉坐在这震耳欲聋当中,没有动。

白洋的目光飞快闪烁。他经常会突然想起,其实唐誉听不见,耳朵还有可能继续恶化。所以有时候只是看着他静坐的背影,白洋就会觉得心口里有四散溃逃的酸冷。只是他不肯承认那酸冷叫什么。

现在他曲折地承认了,那顶在心口不散的酸冷,叫做心疼。

最后他的双手还是压在轮椅的扶手上,明明唐誉什么事都没有,就这样安安静静让他推着。唐誉的脸上露出了得逞的微笑,轻车熟路地操纵着白洋的情绪。他时不时回过头笑一下白洋的妥协,白洋没什么好气,连看都不看他。

唐誉这时拿起手机,和医院那边确认,可以准时入院。

到了机场外,两人一起坐上了老大开的商务车。一上车白洋就说:“我得先回一趟公司。”

“行。”唐誉显然是开心的,“是不是要把刘琮的画给鉴定?”

“对,这件事要快。”白洋反正是跑不掉了,他怀疑自己最大的问题不在膝盖上,而在脑袋里。唐誉就这么打扮好,出现在面前,自己就驻足。

“我已经联系好了,等到正式的鉴定报告下来,马上就会有人收藏。”唐誉和他想到一起,“手续费可以降低。”

“好。”白洋放心了,看向了车外。

唉,去医院吧。

而回去的这一路并没有直接到位,老大开车很稳,他们从鼓楼西大街穿过,又开过旧鼓楼大街。白洋被窗外的光线照着,看着他熟悉的城市。雍和宫大街变成了金色的画卷,朱红色的墙壁沉淀了古朴的历史。

繁茂的绿树下是一个又一个的小店。

“你这是打算囚禁我多久啊?”白洋很久很久没有好好看过街边了,他一直在赶路。

“反正不把你每个细胞查一遍,你出不来。”唐誉就是这样想。

等到街景看得差不多了,老大才开向金宝街。上楼之后,唐誉走在前面,白洋在他身后跟着。白洋能明显感觉到全公司的人都在看唐誉,男的女的,都暂时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余婉君惊愕地望向唐誉,确实有一套啊!

白洋先去找鉴定组的卞秋玉,而后回到了工位。公司那边可能从上层请假,他不用担心,可必须和组员交代一下工作。然而走到SVIP办公室门口时,里面多出来的那张桌子……

“怎么回事?”他问汤萤。

汤萤也在偷瞄办公室里的唐组长,回头解释:“是小杨啊,拨给唐组长当秘书了。”

“他在唐誉办公室里工作?”白洋着重地问,“他,和唐誉,一个办公室了?”

“恩恩。”汤萤点了下头。

而唐誉正在拿工作笔记,杨宇文将一样东西轻放在他桌上:“唐组长,上次你说想吃鳗鱼饭,我在家试着做了做,要不你尝尝?”

说完,杨宇文将唐誉从头到脚看过几遍,不愧是自己第一眼就喜欢上的男人。

“什么?”唐誉一个激灵,今天白洋回来,你给我做鳗鱼饭?你这不是让我死么?你是想毁了我么?

铛铛铛,敲门声已至。不等唐誉开口,白洋已经推门而入。杨宇文马上说:“白组长好,出差辛苦了。”

“不辛苦。小杨你先出去一趟,我有点事情和唐组长说。”白洋看向桌面,“这是……”

“那我先出去了,你们慢慢聊。”杨宇文推了下眼镜,主动退出办公室。唐誉第一时间压住那个餐盒,白洋却直接掀翻了他的手和餐盒的上盖。

一份热腾腾的鳗鱼饭。

唐誉耸了耸肩膀:“我没让他做。”

“看来也不用我做了。”白洋看着他,“他为什么在你办公室里?”

“我也不知道啊,总裁办安排的。”唐誉真的好无辜,“你干嘛一回公司就骂我?”

“你是故意的吧?”白洋快速地问。

唐誉这回认真了,视线巡视着白洋快速动着的双唇,幻听了他说出来的每一个音符:“白洋,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么?我要用一个潜在的敌人来……气你?让你……吃醋?我就这么没自信么?”